第十八章 古碧涵冷秋(4)
小猴子摇摇头,悲伤地抽泣道:“我不想吃大嫂的肉,喝大嫂嫂的血,我只想和大嫂嫂一起回家,我讨厌怪兽。”
“什么怪兽?”东玉想,这里完全没有水,人面鲵和大眼蛇妹都过不来的。
“就在前面,“小猴子一指前方:“那面墙上画着一只大山羊……不对,现在看看又不是羊,就是身体像只羊,两只眼睛在胳子窝下,有老虎的大牙,长相可凶了,反正我不敢看。”
东玉想了想:“这想是凶兽饕餮,特别贪吃又贪财物,还爱吃人!你要是害怕,就别看。”
小猴子了悟地点头,扭过头看向东玉的眼睛亮晶晶,崇拜地说道:“大嫂嫂知道得好多呀!”
东玉淡笑点头,心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这个半文盲知道饕鬄纯粹偶然。
且说穷奇的名字和混沌、梼杌、饕餮并称为上古“四大凶兽”。俱传“凶兽穷奇”性情凶狠,不忠不信,爱吃人,特别爱吃恶人,穷奇每每闲聊就会跟浮屠寺几个同伴抱怨:为啥辛追给他起了这个凶兽之名,明明辛追还算半个文豪,浮屠寺其他几个的名字都起得很好,就连毒手黑心脓包都有个东玉的美名,他那么爱钱的一个人,明明应该起名叫貔貅才对嘛,再说貔貅还是祥瑞之兽。
东玉以前也就一听而过,直到龙胆开脸带回来一件重要证物,那是一只肚子里藏有秘信的纯金三腿金蟾,东玉听说这种摆件是“爱钱招财的”,广受天下财迷的热爱,就问了一句:是貔貅吗?
龙胆当时急着跟辛追诉职,就胡乱点个头就走了。东玉当时就以为:三腿金蟾就是貔貅,原来所有的貔貅都是三条腿的。
她立马提刀来到穷奇面前,诚挚地裂嘴狞笑道:“貔貅,你看你兄弟都三条腿,我来帮你吧。”
那天穷奇验证了自己的轻功仍是断金堂第一,连武疯子也没赶上。
那厢里,东玉放下往事,暗想,明明这空镜教只尊什么光明女神,如何也尊那饕餮?饕餮明明代表了极致贪婪的欲念,和光明神女有什么干系呢?
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好像石头裂开的声音。东玉护住小猴子,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才放开小猴子。
小猴子咦了一声,离开了她的怀抱:“大嫂嫂,这饕鬄的墙裂开了,饕鬄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掉出来了。”
东玉就听到小猴子在西西梭梭地拿着类似纸张的声音:“小猴子,别碰,小心有毒!”
她话未说完,就听小猴子断断续续地念着:吏部侍郎宋毅,岺州彦山人……
东玉心中一动,宋侍郎?她在圆测堂的百官纪要里看过此人生平:出生穷苦,典型的寒门学子十年苦读,金榜题名,为上司看中,娶了吏部侍郎的庶女,相传婚后生活豪奢,摄政王曾下旨命西营暗查其贪污嫌疑,当时查下来是贪污倒没有,但手头的钱确实来历不正,后来家中双亲病亡,便丁尤去职,携妻回乡守孝去了。此事便也作罢了。
却听小猴子念道:父山匪毕阿大,母王氏扬州瘦马,毕阿大以全部身家助其完成学业,洗白身份,金榜题名 ,于长安立足,婚配侍郎庶女,宋毅为保荣华名声,毒杀毕阿大与王氏。
东玉奇怪地问道:“小猴子,你在念什么?
小猴子道:“我也不知道,这是饕鬄墙里的素泉写的,上面都是字,有些夫子还没教过呢。”
小猴子又拿起另一卷轴:“内阁首辅朱迎久,专宠兆雪楼落月,最喜皮鞭加身。有女朱燕燕美貌多情,秘使百金请百花阁露春兰教授其女朱燕燕妆容舞技与床第秘技。”
小猴子问道:“何为谓床第秘技呀?大嫂嫂!”
东玉明白了,饕餮意味着极致贪婪的欲念,最强烈的渴求,最肮脏的秘密!
那饕餮墙后面正是折梅梦寐以求的力量。踏破铁鞋无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这些会给小猴子带来灾难!
她唤来小猴子,嘱咐她把看过的素帛全部放在火堆里烧了。
“记住,小猴子,等过一会得救了,如果有大人问起,你就你当时眼睛一时瞎了,什么也没看见!”
小猴子哦了一声,像一只无助的小野喵,将头伸在东玉的胳膊里,哽咽道:“大嫂嫂,我们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对吗?我们永远没法在阳光下再见了,对吗?“
“不对,小猴子,我们一定还会在阳光下再见,你会身体健康的快乐长大,将来嫁个好夫君,生一堆孩子!”
“可我不想嫁人,男孩子都好讨厌,老欺负人,小兽好讨厌,我也不想生娃娃! 小雀说生娃娃很痛的,她也不想生娃呢。”
东玉因着小猴子的话,嘴角弯了一下,可是身上越来越冷了起来,
小猴子喃喃说着:“小猴子想将来和大嫂嫂一样,成为武艺高强又温暖善良的人,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东玉使劲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认真回顾自己冰冷反骨的气质,心狠手辣、残酷无情的个人风格,曾经的她憎恶温情,唾弃善良,她以为那些都是成为东王路上的绊脚石,那些只会令她成为弱者的弱点。
她本来是来忠勇王府做网眼的,原定目标是找到于氏谋反的证据,就地得到上家的指令来个满门屠灭于氏一门,最合她心意。只要能成为东王,她可以付出一切!
目标是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变化?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最唾弃的温暖善良的弱者吗?
她明明是想做东王的,结果终躲不过英年早逝。是有这么个成语吧!
东玉的脑子愈加混沌,小猴子害怕地注视着微小的昆虫爬出来探究地在他们周围爬来爬去:“大嫂嫂,有很多奇怪的虫子朝我们这边爬过来,他们是不是过来吃我们的?”
小猴子的话却如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东玉。也许她可以送小猴子上去,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东王。
东玉轻轻松开小猴子,对她裂嘴笑道:“帮我做一件事,小猴子,先别睡,咱们俩一定能回家的。”
小猴子按照东玉的吩咐,用手沾着东玉的血,在四周不停地画着圈圈。
不一会儿,东玉的血腥气吸引了黑暗中的地下生物慢慢游走出来,吸食东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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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废墟之上,蜉蝣、山吕幽、鉴真和风行四人背靠背,将几个孩子围在中心,同虬髯客一干贼人对峙着。
虬髯客却不管四几人,只冷笑说:“看在同是内卫的面上,送他们上路,别让他们吃太多苦!”
鉴真冷笑:“你也配称内卫?”
虬髯客不再理他们,任手下数十人攻向那四人。自己来到了空和田沟沟那里,取出雪芝丸给了空和田沟沟,疾点了空的穴道,再取出草药给了空伤口敷上,恭敬道:“道长勿忧,还好血止住了,性命无虞。定能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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