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佳节又重阳(3)
柳殊牵了牵嘴角,眼神渐冷,她取了银钗,叉了一块枇杷肉咬入檀口中:“万般无奈之下,星魂只能用些非常途径去获取尸首。白天他是妙手回春的西域名医,可一到夜晚他便成为了一个盗尸狂人,很快,他又发现既便是刚入葬的尸体,身上的内脏已然不再新鲜了,最好是从活人身上现摘下的,可是,偏偏成人的心脏也根本放不进菜头的心里,他一门心思又只想要女孩儿。”
“女孩?他为什么掳的全是女孩儿?“蜉蝣皱眉喃喃说着,随即了悟道:“莫非那菜头其实是个女孩儿,她那时候,应该正好八岁?“
“不错,发病那年,菜头是个八岁的女孩儿,所以他的猎物也必须是八岁的女孩儿!”柳殊似笑非笑,挑起刀峰一般的新月柳眉,微一点头:“最好是七月初十出生的。”
蜉蝣问道:“七月初十?为何是七月初十?难道那菜头的生辰是七月初十。”
柳淑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果然, 我查过四十五年前那些失踪女孩的生辰皆是七月初十左右,同菜头生辰相近,可星魂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蜉蝣激动地说道:“东城这么大,他是怎么搜罗到这些生辰相同的女孩子呢?”
蜉蝣略一细想,便恍然大悟:“因星魂常为穷苦百姓免诊费,施药材,那些患者得星魂援手,将星魂奉为神明,或将女儿抵付星魂的恩德,或打听相同时辰的女孩子?感四十五年前那些事主,难道竟是星魂的病患家属?”
穷奇一边听着一边想偷偷作着录薄,那只手重如千金,竟笔不成书,最后竟自己把手放到了台上。
柳殊笑看了他一眼,也不作评,只对着蜉蝣继续说道:“正是,星魂先生艰难万分,所幸有很多人得星魂先生再造之恩,自愿成为星魂先生的帮手,可谓言听即从。其中更有一二个无上权贵者为星魂先生所医治,更是将先生奉为神明,星火先生的信众渐多,竟然渐成火云桥一门。”
蜉蝣暗想,那现代这些受害女孩,生辰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年龄近八岁,这里他又是如何定位呢。联想起那些死状,不由立时跑到门外,在树下呕吐起来。穷奇也白着脸扶着蜉蝣,轻拍她后背,自己其实也强忍恶心。
柳殊若无其事地用银钗取了一块带着冰糖的山楂轻放嘴里,妙目跟随二人,盈满嘲讽,暗忖: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其余老者都笑嘻嘻地跑来看热闹,有的暗中打着手语:“小内卫还不经事。“
有不厚道的便出口笑说:“看吧,所以老东营后来赢了嘛!“
辛追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面子上又些挂不住,金丹倒挺厚道,温言道:“柳殊当年苦练魔瞳之术,和当初折梅的幻瞳之术二人皆擅摄人心魄,可谓一时瑜亮,不分高下,你的两个弟子,能和柳殊平安呆这许久已是不错了。”
辛追不好当着众人发作,只好回金丹讪讪一笑,暗想若那脓包祸种在这里,一手快刀和与身俱来的戾气倒是可撑撑场面,思及此,右臂上她造的刀伤便隐隐痛了起来,辛追的心上又隐隐生了恼意,暗想若她真在这里,万一挑衅其他前辈,赢了吃罪不起,输了更让人瞧不起,还是不来的好。
穷奇扶着蜉蝣回来时,柳殊早已不动声色地为二人倒了香茶,叹道:“世人的反应都同你一样,这也是当时没有破案的原因,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位天使一般的医者,会在夜晚化作恶魔。”
蜉蝣抖着手捧着那杯茶,推给穷奇,穷奇不敢喝也无心喝下。蜉蝣自己忽地坐到柳殊面前,强忍恶心,继续颤声问道:“既是家长奉上自家孩儿,可为何还要肢解家长呢?有的甚至要杀人全家,一个不留呢?
柳殊轻叹:“毕竟不是世间每一个人能接受星魂先生的好意!”
蜉蝣瞬间了悟:“是了,一定也有人并没有受过星魂恩惠,或者情愿自己受病痛折磨,也不愿意奉上自己的女儿。于是星魂便公然掳走女孩,残杀家长?”
柳殊轻拍手,赞道:“推演得很精彩。”
蜉蝣只觉天旋地转,心中异常寒冷根本不睱答复,头脑渐感眩晕,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明示,星魂身为医者,良心医德何在呢,他毁掉整整二十户人家,无一人生还,那些失踪女孩子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晚辈奇怪前辈为何要尊他一声先生呢,他简直就是恶魔。“
穷奇眼看蜉蝣神色不对,联想起方才自己竟然直言,心说糟了,不会中了柳殊前辈的招了吧,便轻拉蜉蝣的手,暗中渡气,低喝道:“蜉蝣,不可无礼。
柳殊却掩袖娇媚一笑:“你们同我当年可真像,折梅师兄同我一起推演时,也称星魂为先生,我则当时同你一样,大骂师兄不识好歹,竟尊这种人魔为先生。”
蜉蝣颓然坐倒在地上:“老天爷竟让星魂这样的人魔存活在世上?以爱为名又怎样,也许菜头是无辜的,可是,可是这么多女孩儿被他残忍杀害,最后却让他得偿所愿,获得无上医术。”
柳殊定定地望着蜉蝣,忽地诡异地笑了起来,身子前倾,紧紧贴近蜉蝣,轻轻抚摸着蜉蝣人皮面具的毁面一侧,然后移到蜉蝣纤细的脖劲,指腹轻轻抚摸着蜉蝣激荡的脉博,柳殊精致的脸在蜉蝣眼前无限放大着,乌黑的眼瞳中心开始涌出一团金黄,蜉蝣的心神开始涣散,渐渐迷失,仿佛身在封闭的金色琉璃蛋中,听到有声音远远传来:“你为何这样说呀?”
穷奇的头晕目旋,眼前的柳殊柔美的俏颜化为一张鬼脸,双眼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蜉蝣的纤细的脖子正被她牢牢握在鬼爪中,几要扭断,他想要提醒蜉蝣,可是柳殊目光微闪,穷奇无法动弹,可内心却清醒无比,这位前辈纤美的外表之下却是恶魔,也许是一个不亚于罗刹妖的恶魔。
却听蜉蝣浑浑噩噩,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手上关于四十五年的卷宗只有只字片语,那星魂在被您和折梅前辈,老青王击毙前,最后一个猎物正是永安坊陶娇倩,四十五年前,元朔十三年上元节,永阳坊陶娇倩失踪,家中唯有一个姥姥,同日被肢解。陶娇倩在上元节被掳身死,可是她的心脏理应活了下来,被星魂放入菜头的身体里,八天之后的夜晚,菜头活了下来。”
“永安坊?怎么会是永安坊?”柳殊的手停了下来,疑惑道:“你说什么?”
蜉蝣的腹中一阵恶心翻滚,再一次吐个昏天暗地。这股子味道令她想起她常配的麻黄散,这是西营常用使人犯招供的秘药,自从得知星魂换脏开始便心神不宁,便疏忽了防备,竟忘记了这可是同星魂这样恶魔作过斗争的前辈,外表再看似无害,可能打赢星魂这样的人,岂能心肠不硬如刚铁,手段戾如疾风。
在内卫行里,中了同道的招,只算学艺不精,蜉蝣最不明白的是柳殊为何要对她用刑,她想从她身上打探什么?
可她仍是将折梅的卷宗最后八字递给柳殊:“这是东营铜簋所保存的折梅前辈关于火云桥的卷宗,似是被某位前辈以消隐术去隐字了,晚辈用西营独门的显隐剂试了下,唯有这八字显身,故晚辈僭越猜这八字真意。”
柳殊的面色渐渐僵了下来,看着那八个字,竟双手狂颤:”不可能,不可能?“
蜉蝣奇道:“难道晚辈错了?那这上元节安寿,第八夜复生之人不是菜头,又究竟是谁?”
柳殊反来复去说着不可能,一双杏眼竟渐渐畜满泪水,最后从牙逢中崩出几个字:“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竟负了我,主公,你怎可如此……。”
柳殊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外面听到动静的其余诸人,便惊慌地冲了进来。
金丹和辛追进来时,蜉蝣不及收回那卷轴,金丹便扫了一眼,也不说什么,只快步上前,扶住柳殊,叹道:“我们已是踏过彼岸之人,何必再留连往昔呢?”
柳殊却哭得肝肠寸断,反来复去地说着:“主公,主公,你为何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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