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幽树墟口生(5)
鉴真难得穿了件玄色长袍,头发齐齐地扎了起来,以金灿灿的金蛇冠束了,颈子里还隐隐有金光露出来,不小心露出来一条挂了金锁的足金链子,穷奇立时想:早听说他不但重振了虎鲨帮,还吞了黑蛟帮,黑道捞钱容易,莫不是想跟我比富?
穷奇便笑道:“行啊,真帮主,果真否极泰来,真正一身金光啦。”
可鉴真只是将大顺的金锁往衣襟里塞好,向穷奇认真行了个见长官的军礼,又嘻嘻笑着行了同门之礼:“瞧师兄说得,恭喜师兄升官!以后得叫长官了啊。”
“真哥儿,”穷奇心中得意,嘎嘎笑道:“咱兄弟也太见外了啊。”
“礼不可废!龙胆师兄想是早到了吧,”鉴真不自觉地肃然立正道,眼珠溜到龙胆身边的蛛蛛,也是一怔:“呀,龙嫂也来了呀。”
穷奇压低声音:“可不,龙胆也不知会我一声,重火第一刺果然厉害啊,把堂堂断金第一刺生生给折断了,我看龙胆这是要废。”
鉴真素来敬重龙胆,便不好在龙胆背后议论,只是嘿嘿一笑,东张西望道:“冻肉和蜉蝣来了吗?”
穷奇迎鉴真到内庭,也暗暗担心起来,为何蜉蝣还不来。
龙胆似是看出他的不安,同鉴真打了招呼,便说:“冻肉说是要来,不过堂座大人有交关任务给她,许是在路上了,蜉蝣被束何长官拉住干活,特让我向你告罪,晚一些时辰定会过来的。”
大伙都明白束何长官一定是拉着蜉蝣验尸,很有默契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时敲门声起,大伙都在猜是蜉蝣还是东玉,暴戾握刀一开门,便是一呆,向后做了个手势,众人都紧张起来,穷奇也握着腕匕,来到门缝前,眼前不觉一亮。
今日蜉蝣将毁面的那边敷了人皮面具,整张脸精心化妆,昏暗的灯光下,但见一佳人远山芙蓉,朱唇皓齿,肤白如雪,一身时下流行的粉藕色襦裙,如月下幽昙,徐徐绽放。穷奇努力压下满脑子的绮思丽想,含笑向她迎去:“呀,今儿打扮得如此勾人,这是……。”
放未说完,蜉蝣的身后又闪出一高大的华服公子:“见过穷奇师兄!”
穷奇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笑容塌了下来。那人竟是山吕幽。
穷奇愣在那里,昔风也握着武器赶了过来。
蜉蝣进了门才发现,暴戾和昔风让她进来,却堵住山吕幽,都看向穷奇,只待他发话。
穷奇冷冷道:“你是来刺探情报的。”
山吕幽恭敬地揖道道:“奇师兄见谅,幽早闻内卫有拜棺之仪,庆升官之喜,凡参加加官宴者,能积来世之福,可金官极是难觅,幽不过是想一饱眼福,也想借奇师兄添添福气,绝非刺探情报。”
穷奇嘿嘿一笑:“您这世家出身,家财万貫的,还有啥福气须得来添答?”
蜉蝣折回来,不高兴地说道:“今晚山师兄陪着瓜叔一起到咱们堂帮忙的,还是束何长官和瓜叔聊起来,山师兄才知道咱们要开加官宴,他好意来庆你升官,怎么就成刺探情报了呢?呆会子束何长官也说要请瓜叔一起过来沾沾你的喜气,人山师兄还特地为你去富君街上买了贺礼,花了不少银子呢!”
山吕幽忙不迭地递上一盒贺礼。
穷奇也板着脸说:“富君街上现在一多半都是他们左家的产业,以为我不知道呢,这指不定就是从家里白拿的。”
“确是从吾家金楼,乃是一座小金棺,虽不是什么罕物,倒也不是什么廉价之物来哄骗师兄,取棺上加棺只意,贺师兄加官之喜,”山吕幽面上一红,递上一精致礼盒,穷奇听了却眼前一亮。蜉蝣大辣辣地替穷奇收下往内堂走去。
山吕幽迎上了穷奇跟随蜉蝣的目光,竟读到了其中的爱欲和嫉恨,不由一怔,旋即心中了然,不由一起看向蜉蝣。
蜉蝣见二人留在原地看着她,以为穷奇又在为难山吕幽,只好无奈地再折返回来:“你有完没完?我特地给你找了一个富豪给你官上加官,拜官添寿啊,还不好呀!”
说罢,一手抓住山吕幽的袖子便往内堂拖去。穷奇无奈让开路,暴戾和昔风也让开了路。
山吕幽进来,见屋内九人皆是星云观的突击前锋,唯不见了鑫城,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他,蜉蝣对他温和如初。
山吕幽心下了然,也不多言,同诸人见过礼后,穷奇故意让昔风引他在最末席入坐,本来蜉蝣坐在龙胆和蛛蛛对面,穷奇下首,见山吕幽在下处,心下不悦,便跟着坐到山吕幽旁边。穷奇气歪了嘴。
龙胆心下好笑,便拉着穷奇要看那金棺,众人也嚷着要跟穷奇添官加寿。
山吕幽早听闻比之东营,西营更流行拜棺之仪,可能是因为当年丽妖前辈出身西营的缘故。他想着穿得太过隆重,怕蜉蝣以为他有炫富之嫌,左氏虽经商有道,仍以诗礼传家为荣,最怕别人以暴发户在背后轻慢家族。于是一向厉行节俭、崇尚清雅的作派。山吕幽却素知穷奇是暴发户,不识清雅反以为不甚尊对方,便临出门时,特特选了一件平常节庆日穿的吉服,可到了现场才发现,自己竟是最寒酸的一个。放眼望去,西卫们一致衣着隆重花梢,熨烫笔挺,那重火第一刺蛛蛛外罩一件气派的浮光锦,连蜉蝣都遍身绫罗,插金带银的,可似乎又过于隆重了。
总之,个个都像要入葬似的。
一会儿蛛蛛上前,早有霖霖和玉桥二人为蛛蛛备好蛛蛛心爱的箜篌前来奏乐,碧玉炉中轻烟袅袅,蛛蛛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她轻展歌喉,便是一曲静夜思。
果然歌者落月,千金不换,山吕幽暗赞不已。不觉识海已在仙界。
再睁眼时,却见诸人都在作手语含笑轻聊。`
龙胆:“冻肉怎么还不来?”
鉴真:“想是堂座又派她活计”。
穷奇:“准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儿。”
鉴真:“嗨!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几个见得人的活儿。”
穷奇:“冻肉就是太实诚了,凡是堂座大人发话,她倒从不推委。”
龙胆:“她敢么,束何长官和鹤爷成天都盼着堂座大人松口,一个好拿了冻肉的尸首,一个好开了冻肉的脑仁。”
穷奇道:“所以将来一定要把冻肉讨来做家子婆,龙胆,你现下有我第一美人内卫了,可别跟我抢了。”
口气虽然轻蔑,可眼神到底依然向蜉蝣那里。
山吕幽耳目极是灵慧,他分明听得蛛蛛的箜篌微滑了一下,可众人似是未觉,仍在不停取笑穷奇,而龙胆低垂的星眸竟闪过一丝落寞。
忽觉一双柔夷轻轻捏住他的大手,在掌心轻轻打着内卫通用手语:“他们打手语不是防着你,是不想打断蛛蛛师姐,我们也是难有机会闻师姐一展歌喉呢。”
山吕幽手心里痒痒的,心中也痒痒的,反手拉过蜉蝣的手就想打道:“无妨,我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见见师妹。”
可手到手边,落指也只打了个:得闻仙曲,三生有幸。
可他忽略了自己掌心的温度,互握手腕,蜉蝣已然探到了他激动飞快的脉博,看到他微红的耳廓,蜉蝣飞快地躲开了他炽热的目光。眼中渐闪灿烂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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