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东王手札(三)(6)
东玉心急如焚,万万想不到,罗刹妖当真出现了,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抓走了小猴子。脑中就是当初堂会上山吕幽所言,为何有的女童被掳,家长竟一日夜才发现,而有的竟招致满门血案?
是了,那罗刹女妖用孩子喜欢的木偶娃娃吸引他们,同时又用迷药晕倒全家,家长们自然混然不觉,可为何又会有为了掳走女童造成满门血案?
东玉来不及想个仔细,急跃空中。脚下过节的人们犹在欢笑之间,摩肩擦踵逛着夜市。混然不知檐上的东玉心急如焚地追妖救人,但见那道白影轻功卓绝,只几个弹指间,已经跃到隔壁坊间。东玉强忍迷香引起的恶心,强施轻功,几个起落紧跟着那白影越过灯火辉煌的街道。
那女影左手向后,东玉警醒地侧身,成功掩袖闪避毒雾,可再向前看时,那女影已化作三个女影往不同方向跃去。
东玉满面冷汗,无法确定是犯了病出现的幻像,还是贼人另有同伙迷惑自己。
眼前一花,慧音的白骨身形出现在眼前,哇哇叫着指向左方。
可是东玉却头一次不敢相信慧音,只凭着自己常年受训的直觉,向中间那个追去。
那白影速度极快,东玉急急提升自己,眼看就要追上,那白影跃入一座高墙大院。
东玉也跟着翻身入内,立时尘世的喧嚣被隔断,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慧音也翻墙进来,对着东玉大喊大叫,怪东玉不听自己的话,东玉头痛欲炸,忽地耳边传来一阵清咧透顶的筝曲,慧音就此消失,东玉神智清明起来,抬头只见院内小桥流水,布置得玲珑雅致,梅林葱郁,到了冬天想必是一片幽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绿盘幽飘,荷尖粉嫩,湖上恰有一座精巧的半月桥,连着湖面的倒影正合成一个变形的团圆,随波光忽合忽散,如人生无常。
东玉循着那悠扬的筝声而去,却见一个白衣人影正盘腿坐在半月桥上专心致志地弹着一具紫檀筝,那筝样式古朴,弹筝之人琴技高超,鬼斧难攻。
东玉双手紧握多年的两柄短刀““吉星”和“高照”,慢慢上前。
一曲抚罢,那白衣人慢慢站起转身,面对东玉,却见七夕月光下, 那白衣少年身姿潇洒,面若无瑕美玉,仿佛树精藤怪忽然化作一个这个绝世貌美的少年,在圣光照耀下出现在东玉面前。
那白衣少年看了眼东玉,天人之颜只微微一怔,倒也未见得特别惊诧,旋而镇定地对东玉淡然而笑,如烟如雾。
东玉一时恍惚,只觉方才的血雨腥风竟如隔世,眼前似一头扎进了梦中。
东玉目不转晴地看向那少年,军营之中向来以体魄和武力值说话,故而东玉对于性别及其外貌美丑从没有走过心,这一回她也能大约明白这个少年的美貌只应天上有,总觉得这少年像是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在何处因何事相见,当下便收了诧异之心,皱着眉头,用审问犯人的语气冷冷道:“你便是罗刹妖?”
少年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如浮云蔽月,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迷惑,冰冷道:“你是谁。”
“快把小猴子交出来!”东玉拿出当年武疯子的威摄力来,响彻云霄地大声怒吼道:“不然老子把你的脑壳当球踢,把你脑浆当豆腐脑喝,把你的五短身子碾成肉浆抹墙灰。”
这并不危言耸听,除了脑浆那项,被辛追严厉禁止,其它的她都认真干过。
夜风吹过,天地间唯余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为东玉的狂言而吓得直哆嗦。白衣少年的面色终是阴沉下来,他带着一丝冷笑傲然上前一步,来到东玉近前,欣长的身影带着压迫倾向东玉,足足高上东玉一个头,像是为了粉碎东玉那句五短身子的造谣,而东玉也很快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
精致的小院四处骤然涌出一堆身材高大的武者,操家伙团团围住东玉。
东玉不但没有恐惧,左手反而不可遏制地兴奋起来,这样进攻和戍卫演练,平生不知道排演过多少遍,在漫长的岁月里,到最后,没有同伴可同东玉再作对手,东玉已经练到麻木,无论是进攻还是戍卫,都无人可破!
因为没有像样的任务,她就长年带着代表敌手的丑陋而可笑的面具,手持木刀呆在训练室里陪练,后来有一阵东玉陪练烦了,就用左手使出各种毒招去刁难同伴们,在她这样惨无人道的陪练下,同伴们无论进攻和戍卫的战斗力都大增,而他们如果有幸出任务活着归来,也会用他们学到的新技艺再向东玉挑战(报复)。东玉便反过来从他们的经验里学习新招,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成为东玉在漫长枯燥的留守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每回东玉伤了人,辛追总是毫不在乎地刺激受伤者,继续挑战东玉的原因之一。
所以在每年的演练大赛中,进攻和戍卫这一段,断金堂在东玉的指挥下都是四堂之首。有时遇到类似的艰难任务,其他堂主会瞒着银王,慕名而来,对辛追讲明实战情况,让东玉替他们的暗人进行最后的突击培训,辛追这些私活后来越接越多,钱袋自然也越来越鼓,东玉一直怀疑可能这是她一直没有像样任务的一个原因。
东玉假意大喝着左突右冲,略一试探,已知这几个武士水平,当下便有了计较,眼神向左边武功最高的武士一闪,身形看似迈向左边的同时却微错,如闪电般向右最弱的武士攻去,立时惨叫声起,血腥味弥漫,掩去了浓郁的花香。
不消一刻,大半武士已挂了彩,阵势大乱。
一声口哨传来,武士们自动分开,给一位青年武士让路,那青年武士着一身华丽的宝蓝锦衣,剑眉星目,猿臂峰腰,眉宇间净是傲气,手提一把缀满宝石珠玉的华丽长柄陌刀,缓步走向东玉,缓慢而傲然地斥道:“哪里来的野人,敢闯西川王府,可知惊扰旧宗室,行同谋逆,当诛九族。”
东玉一怔,这里是西川王轩辕楽的府邸?
她一根筋地大喝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人,快交出小猴子,不然我就告西川王府胆敢窝藏奸人,纵奴行凶,劫掠官眷?
“西川王爷乃奉道之人,常年茹素,除了水池子有几尾锦锂,从来不畜养活物,哪有什么野猴子来着,”那锦衣青年眉间戾气陡生:“大胆疯妇,毁谤旧宗室,冲撞贵人,此大谋逆之罪。”
说话间,长剑落鞘,手中银光暴涨三尺,舞得密不透峰,生生将东玉逼退在银光圈外,那锦衣青年傲然一笑,更显潇洒俊美,仿佛一只美丽的孔雀,众武士也不停向后退去,给那锦衣青年和东玉腾出地方。
东玉一边躲闪,一边探查那剑气包围圈中是否有泄露之处,一不留神东玉的左臂袖子被便剑气所破,多了三道血痕。那锦衣青年更是得意,长剑更是疾舞,逼得东玉再退三步。
东玉立定后,索性用嘴将两边袖子全部咬下,绑住短刀,露出自己的瘦长胳膊,如平时在断金堂演练一时无二。
锦衣青年看东玉双目清亮如星,长剑不由微晃,直奔东玉的眼睛,东玉故意不躲不闪,任那锋利冰冷的长剑欺近,眼看凌厉的刀风逼近眉间,东玉猛然向后跪仰低身,如游鱼一般滑向那锦衣武士下盘。
对面的白衣少年看得真切,暗想施长剑者最怕近身格斗,急得大喝:“若谷。”
谷字出声,为时已晚,东玉已近得那锦衣青年身前,狠狠挥出一刀,那锦衣青年不及躲闪,下腹被生生割出一道血痕,腰部锦衣的如意花纹立刻被鲜血染红。东玉顺势以左刀扣住那把华丽长刀的刀柄,右刀用力一划。锦衣青年痛叫出声,右手中指至小指已断,血流如注。
东玉滑到他的背后,踢中那青年的膝盖迫他下跪,轻巧地将吉星轻搁其脖子上。所谓擒贼先擒王,东玉将那叫若谷的锦衣青年困作人质,傲然扫向众武士,再挑衅地看向那小桥对面的弹筝玉人,不想众武士也都慌乱地看向玉人少年。
东玉冷冷道:“再不交出小猴子,我就再废他左手筋,让你的若谷一辈子成个废人,然后再将你的西川王府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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