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雪夜杀 (7)
东玉顾不上腰间汩汩流着血,只是一味杀红了眼,提起一边的昆吾刀,惯性地凶横无比地刺向眼前那人,亏得有人在她耳边大叫一声:东玉。
东玉一下子停了下来, 眼前的血色如殷红珠帘缓缓落下, 于此同时,脑海中那个凄厉狂响的“费烈些诺”之声悄然消失了。
抱着那本破书的少女慢慢合上了那本《罪与罚》,抬起头来看向东玉。
她猛地抬起头,夜幕黑沉,火把上的火焰飘摇如狂风中的落叶,光芒照亮处,暴雪翻飞,眼前正站着溅满了鲜血的天子,仅离她半步之遥,她手中的昆吾刀正对准天子的喉结,昆吾刀的刀尖犹颤,热血滴滴答答,快速地落入泥泞而满是血腥地雪覆之地,眼角余光放处,身边的张三好和全秀夫正向她奔来,眼露骇色。
东玉的刀尖微偏,仍然前刺去, 擦破了天子细嫩的脖劲, 正中圣架身后最后一个偷裘者的左眼,她推开天子,合身扑向那偷裘者,昆吾刀用力上拉,连带削去半只脑袋,那最后一个士兵便带着半只喷溅着血的脑徐徐倒地,东玉长吁一口气,于此同时,腰间的痛觉也慢半拍地裘来。 她双手捂着血如泉涌的左腰,踉跄地倒退一步, 然后再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此跪倒在地,无力地抬起头,仰望着呆若木鸡的原非流。
一切寂静无声,唯有风声鹤唳,卷滚着东玉那满头不知何时已被打散的长发,遮住了她渐渐模糊的双眼,原非流那满面骇然的天人之颜渐渐模糊起来,再往上看,翻飞的鹅毛从天际扬扬洒洒地飘落到她黏腥冰冻至麻木的脸上,雪渐渐小了起来,穆沉的夜空如黑丝绒一般,称得星空出奇地圣洁明亮,仿佛安城公主那端庄娴静的笑容。
少女含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慢慢合上破烂不堪的书页,站了起来对慧音微歪着头: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手中的尖刀。
东玉不由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来,忽发奇想,如果我死后,可会化作这些美丽澄净的星辰,也不知这夜空之中星星们可有杀戮争斗,可有君臣之分,那些星辰之中,可也有个把同我今日一般杀得痛快,可会同我这荒唐而短暂的一生一样,转眼便如轻烟消散,只为了配得上自己所经历的苦难,为了配得上手中这把昆吾刀,最后轰轰烈烈战死。
无数没有五官的少年望着她轻问:值得吗?
值得吗?慧音垂下长睫,轻轻地问着异时空的东玉。
值得吗?东玉也这样问着自己,她慢慢向后倒去,有人及时从她身后扶住, 用一件大猩猩毡裹住她的身体,然后轻轻放倒,帮她努力捂住腰间,往她嘴里喂着已经嚼碎的药丸。
这人的技术真不怎么样,扯痛她的腰间的伤不说,还重手重脚的!
东玉听到那人在我耳边抖着声音说:“想想这世间美好的事,想想你最爱吃的猪蹄子,等你醒来后,朕便亲自带着你起去排那该死的长队,去买那破熏酱,把那堆最贵的红烧猪蹄膀全部买断,不对,朕是天子,将那钱氏熏酱纳入内务府中,不对,朕有幻瞳术,一定能搞到那破熏酱的做法,然后我亲手为你烹煮,你一定不能死。”
用幻瞳术骗钱氏熏酱的独门秘方?这也太卑鄙了!!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妙啊!
“你快走啊,还在干什么?”只听有人焦急地说道,东玉认得,那是司马彧,如果他过来了,那于淑妃应该也平安了吧。
司马彧带着一丝奇怪的声音道:“你抱着她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你抱着个死人做什么?摄政王快过来了,母亲和于妃他们都在太庙等我们。”
“她没有死,我们必须救她,”原非流冷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果就把她留下, 为摄政王拿住,必然会透露我们的去向。”
司马彧冷冷道:“那就杀了她,快点进太庙避难。”
“小彧,你还是人吗?”原非流怒吼起来:“她方才明明拼死救了我们啊。”
司马彧冷冷笑了一声:“你就这点出息,母后说得对,你和那元德皇帝一样,永远也成不了大器,也难怪摄政王可以骑在你我的头上。”
果然,司马彧,你太不是东西了,东玉意识昏觉地想着,等着瞧,等我回魂后,我一定帮助你的政敌祸乱朝纲,推翻你的统治。
不对啊,司马彧的政敌好像还是天子的政敌啊......
原非流的声音颤了起来,却清楚地唤了一声:“东王!你快来醒来!”
东玉的眼睛微睁,却听非流继续说道:”东王,朕现在只有你了,你再不醒来,朕必为摄政王所灭。“
原非流紧紧拥抱着东玉,眼看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心中也越来越苍慌。他抬头看向雪夜下那漫天星空,忽而便灰心起来,难道这一生终是逃不掉死于摄政王之手,他悲怆而温柔言道:”你别害怕,朕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的,朕马上会来陪你的。"
我才不要你跟着我上路呢,我要你封我为东王......
东玉的内心难以言喻地跟着疼痛起来,丹田也跟着渐渐热了起来。天子给的药果然是极品.......
“你快闭嘴吧.....这些话若传出去,不用摄政王杀你,信不信全天下都唾弃你个情种祸胎,没用的东西,”司马彧对着原非流大吼,最后无奈地长嗎道:“你闪开,让我来。”
他的声音透着狠戾,随之有利刃的劲风刺向东玉的咽喉,东玉本能地睁开了眼睛,麻利一抬手格开利刃,并称机用左手狠狠挥出一拳。
司马彧的紫瞳正同她眼对眼,鼻对鼻,不过右眼上一拳大大的郁肿,鼻子渐渐流下了两道血,乃是她的杰作。
封佑结结巴巴道:“东堂卫,你你好不识抬举,宫主是是想想替……。”
张三好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继续说道:“宫主亲手扯下衣袍,想给你包扎来着。”
司马彧的手里果然正拿着一片龙袍,他紫瞳渐渐散了开来:“你这歹毒的…….。”
话未说完,便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封佑及时接住,赶紧掐人中,喂药丸。
哎!司马彧是想救我吗?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东玉对司马彧充满抱歉地探了探他的呼吸,把了把脉,还好他只是晕过去。
她木然地扯过小皇帝手里的那片龙袍,麻溜地围上自己的腰间,包扎起来,无奈地望着自己那左手,默默地再次念了一遍:流年不利啊,这贱手竟敢打天子弟弟,怪不得师父老说早晚要出事的。
可是心上却又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天子本人我已经揍过了,那天子若是休息,这司马彧便是真正的天子,那我这只毒手岂不是打了这天下所有人都要跪拜的最有权势之人,两个都揍了呀!
太了不起了呀,怪不得会有人想谋逆呢,这造反的感觉就是好!
封佑瞪着东玉已完全石化,倒是天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东玉:“你……你打他?你竟敢揍他!”
东玉断然喝道:“事出有因,若拘小节,如何能救出陛下和太后,还请陛下摆驾太庙。”
心中却不由感叹这公报私仇的感觉......
真甜蜜……
原非流略显激动地看着东玉,嘴唇哆嗦了一会儿:“朕这辈子都没有碰到过他的手指头!”
就在东玉以为天子要她下跪认罪之时,天子忽地咧开大笑脸来了句:“打得好,真真叫痛快。”
东玉惊诧地看着他对着妖月放声大笑,暗惊,怪不得暗宫中人都说原氏中人是魔鬼,果然不错,也许皇帝陛下的反骨绝不在我的左手之下。
这时,天际隐隐发亮,空气中弥漫着稀疏的火药气,东玉用力嗅了嗅,抹了一脸血道:“这是暗宫火器的味道,他们马上攻入紫辰殿。还请各位大人随小人前往太庙避难。”
封佑闻了一闻,亦面色大变,点头道:“确实是暗宫火器的味道,这些火器绝非一般武器可挡,宫主已在暗宫布置好一切,不如陛下一起和宫主先入地宫吧?”
原非流摇头道:“摄政王和笑语亦熟知地下行宫,可能已然派人在那里埋伏,反倒太庙那里守备诸人皆历代原氏亲卫,且供奉着原氏列祖列宗,摄政王断不敢在那里对朕和小彧僭越。”
又一阵巨响传来,数枚火炮忽然裘来,东玉只来得及扑倒天子,封佑当场被炸飞,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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