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得志猖狂奴（2）

　　银奔悄然跟着天子的目光，也看向那西营卫众人，联想到棋园惊魂，最后那个连环乌眼爆击，心下吃惊，暗想天子还真和元德皇帝是亲兄弟，竟也喜欢用声东击西之法来掩示弱点。不过好像这个原氏爱人如此暴力兼不解风情，当今天子的情看样子会相当艰难。

　　东玉一路过关斩奖，轻而易举进入复赛和半决赛，从半决赛下场开始，东玉便觉诸人看她的眼神不同，在内卫中武功高强的女性并非什么罕事，可对其他基本没有女将军的卫所，都大眼瞪小眼，初时进入初赛还有人对她吹口哨，这下因其武功招数实在简洁、利索兼狠辣，大伙见到都自动让开，形成两列，行注目礼。最后整个内卫开始为她的欢呼起来。

　　最后进入器械武斗半决赛的四人乃是，北营卫秀诚堂冰棱，西营卫断金堂东玉，龙禁卫沈锦麟，右军都督府平国公麾下百夫长廖九生。

　　沈锦麟的双脚被冻得动不了，被抬了下去。摄政王大声讥笑，天子深深觉得答应沈锦麟上台是个错误，哪怕是用来向摄政王示弱也是个错误。

　　于良豹进入复赛时不幸遇到武功高强的廖九生，数度差点被打落擂台，仍坚持不让，以参军高位拼尽全力，虽败犹荣，一瘸一拐地下了场，那廖九生极为敬重燕子军，小心翼翼扶着于良豹下场，于良豹裂嘴而笑，大方赞了一声：兄弟好功夫。诸军皆为二人叫好，燕山卫高呼威武，太后感怀同袍情谊，特地为二人各赐下一只和田玉杯。于靖虎称谢。

　　最后，使用内卫传统兵器“针刺”的冰棱胜出长剑沈锦麟，双刀东玉打败双斧廖九生，双双进入决赛。

　　决赛场上，东玉终于对上传说中内卫青年一辈中第一高手冰棱，东玉本想以一惯战法，左突右冲找到对方战法，不想那冰棱似是非常熟悉东玉的战法，第一冲中便粘住东玉，不让其再退后。反称机猛踢东玉小腹。

　　东卫和北卫们纷纷叫好，西卫们都高叫为东玉加油。

　　台上于靖虎看得明白，东玉虽还未落败，可小脸已然因痛苦而扭曲，最后口吐鲜血，不觉心竟然揪了起来，于良豹却在一边揉着伤腿，一边对兄长兴灾乐祸道：“看吧，恶人自有恶人磨。”

　　针刺与双刀相交，火星四射中，冷意自冰棱的针刺渐渐传到东玉的上身。冰棱将东玉踢翻在地同时，针刺精准地刺入东玉的左肩，东玉痛叫出声。

　　决赛擂台上冰冷嗜血的双目绞向东玉，东玉一下子认出来了，忍痛道：“你是百花楼行刺嘉王的小丑。”

　　说话间右臂刀花乱舞，逼退冰棱，冰棱的右手针刺仍留在东玉左肩，取而代之的是东玉的左手昆吾刀。

　　冰棱站在三步之遥，万年寒霜的刀刻之颜，因为东玉的认出而裂出一丝狞笑，如毒蛇一般冰冷的眼神也开始了一丝激动：“怎么不叫师兄。”

　　东玉疾点自己活血的穴道，以嘴咬住右手吉星，忍痛以右手拔出冰棱的针刺。可惜左手已冻住，只能扔了针刺，再从嘴里取下吉星，斜靠在冷冷道：“见过冰棱师兄。”

　　冰棱的笑声道：“师妹好功夫！”

　　好字出口时，已闪电般地再攻东玉，东玉疾忙闪身，不停躲避，以免再被他冻住身形。冰棱一路追击一路笑声频传：“我以为师妹勇猛至极，可以正面陪师兄走几糟，怎么也抱头鼠窜？”

　　统共半柱香时间，现在已近香根。

　　银奔心中得意，笃定胜负已分，含笑起手为冰棱鼓掌。北卫和东卫也三三两两地跟着大力鼓起掌来。

　　辛追表面无波，内心焦急起来，打输并不可怕，但冰棱的内功诡异，若狠起来，真冻住双手，则若没有将养三五年下不了床。

　　冰棱转眼追到东玉，针刺从后面刺入东玉的右肩，右腿又被冰棱以昆吾刀刺中，东玉惨叫着摔倒在地，四肢中一手被冻，一腿被钉，如一尾被针钉定的斑蝶，挣扎不脱。

　　传到天子耳中，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场中焦燥不安，口中却无波地对张三好道：“朕想吃冰镇甜瓜。”

　　好在众人也被场中吸引，正看着冰棱残忍地拔出昆吾刀，扔在一边，东玉的右腿血花四溅，他拎起东玉的前襟凑近自己鼻间闻了一闻东玉的体香混和着血腥气，只觉混身舒适，叹了一声道：“师妹太令我失望了，我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了，本以为师妹至少可以走十招。“

　　说着就要将东玉往擂台下扔去，龙胆不忍再看，鼓手看着香根，就要停下，东玉的左手忽然恢复活了，猛地直刺戳入冰棱右胸，只听到冰棱的胁骨断裂的声音。

　　然后东玉仅以右手单手一个大背摔将冰棱狠狠摔下擂台，冰棱不亏第一高手，脚跟及时勾住擂台柱，定下身型，正要再攻，东玉左脚流星脚狠狠踢来，冰棱重重摔在地上，东玉恨恨道：“东王绝不输给小丑！”

　　那冰棱想翻身而起，奈何受伤过重，不由口吐鲜血，挤出一丝奇怪的微笑昏了过去。

　　攻防胜负仅在弹指之间，众人呆若木鸡，鸦雀无声。

　　东玉几乎混身冰冷难忍，混身骨疼异常，靠着意志，椅在擂柱上瞪大了双眼看向天子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没有人可以明白她在说什么，唯有高台上独立的天子。

　　她坚定无畏的目光落到天子眼中，天子只觉胸中一颗火热的心，几要跳出那胸膛一般。

　　三好抖着手方呈上甜瓜，天子热血翻腾，一整盘夺过来，用尽力气掼在地上，轻脆的碎瓷声响，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却见一向沉默的天子正高高站起，用力鼓掌，高声叫道：东玉好样的！

　　众人这才欢声如擂，皆在心中后怕，暗想内卫真正可怕，单打独斗，绝无胜算，幸亏没遇上两。

　　仪官上台高举着东玉已经冻得不能动的手，高喝：“西营卫96号东玉胜！”

　　西营卫高声叫好，龙胆亲自跳上擂台，小心地扶着东玉，东玉这才泄去混身力量倒在龙胆怀中。天子看在眼里，胸中又恨不得冲下去，把龙胆像那甜瓜一盘掼在地上，好亲自抱起东玉。

　　台下浮屠寺众人急忙替她输入内卫疗伤。束何也过来及时给东玉服用活血的灵药。

　　东玉昏沉地躺在床上，闻到一股熟悉而好闻的香味，像极了天子身上的龙脑香，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那香太好闻，而她太累了，她依稀感到有人给她被子里塞了一团温暖，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芬芳四溢的药丸子。她不知不觉沉入酣觉的香梦，再睁开眼时，嘴里的依然甘芬，混身的气血亦通，运功一周发现竟已好了七八层，四肢都可以活动自如，双脚筋骨起跳踢腿如常。

　　她摸到自己的被子里还真有一只镏金五瓣梅花香炉，燃着梅香，包在锦袋里，东玉取出那香炉看去，底面正刻着昌蕤库三个字。

　　东玉暗想，莫非是天子给我的，他什么时候来的，可他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

　　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在窗外叫自己的名字，东玉匆匆将那香炉塞入自己的囊袋中。开门出去一看，竟是那廖九生。他身上大大小小被东玉划伤的伤口方才包扎好，从他口中才知道，自己已然得了第一名，冰棱第二名，廖九生为第三。

　　廖九生对东玉以最高武士仪揖首道：“阁下方才一战，机智勇猛，廖某佩服。”

　　东玉裂着仍苍白的嘴唇回他一笑，对他深深回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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