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青年公寓群。
低廉的房租，与市中心更近的位置，促成了青年公寓在海城的大流星。
这种在中小城市无人问津的场所，在海城焕发着勃勃生机。
楼下永远是垃圾食品和卫生不达标的餐饮店汇聚的地方。
萧策走进了其中的一间叫做“起点”的公寓。
大堂一片混乱，破碎的玻璃，纸张，还有宣传册。
甚至能看见一些衣服和包。
看得出来，这里发生过些什么事，让人们拥挤着向前。
或许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撤离吧，毕竟这小小的公寓，可能是全海城人口密度最大的居所。
而26组在迷雾笼罩海城之前，传来最后的信号，就是在这里。
“到达指定位置，生命探测仪没有反应。”萧策向指挥中心汇报。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耳熟，是孟如萱。
“萧副营首，作战指挥中心收到，青年公寓地形和组成结构复杂，不能完全相信生命探测仪，请继续搜索……作战指挥中心依旧在尽力与26组取得联系。”孟如萱说话很官方，很得体。
“收到，不必向我发出作战和撤退指令，我自己会做决断。”萧策回答。
最近他和指挥中心联络的时候，都会用到这一句。
就算那边是孟如萱，也是公事公办。
孟如萱没有犹豫：“好的，但是我会监测您附近的辐射情况，随时注意我的危机提示，我们相信你的战斗直觉。”
萧策按了按电梯，电梯似乎卡在了上面，电梯里没什么动静。
他选择了楼梯。
楼梯上更是一片狼藉。
甚至还能看见许多明显的血迹。
但是没有留下尸体，这里应该没多少敌对生物袭击过。
墙壁上，门板上，满是小广告，楼道里的感应灯有几盏能亮，有几盏闪烁，六成是失去了感应能力。
生命探测仪在这里就是个废物。
公寓里每个本就不足三十平米的房间，各自用铝塑板甚至是木板隔成三个，甚至是四五个小房间。
平时，这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发散着樟脑丸和防腐剂的气味。
这就是海城，为了房租能低一些，和多少人合租都行。
萧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表叔的收养，会不会也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他站在左转第一个房间面前，一些记忆涌入了脑海。
这里充满了青春的悸动和年少的梦想。
他们有着不同的家乡，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学历，揣着大同小异的梦想。
他们在深夜举着听装啤酒，说买一罐雪花很容易，但找一个人陪着你勇闯天涯很难。
兄弟们，庆幸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你们。
三年后他们分别了，有些人终于熬出了头，赚着百万年薪，风光无限，悄悄地在附近的老小区买了一间两居室。
这里的生活会成为他给下属小年轻们开会时的谈资，告诉他们努力奋斗的意义！
然后八点半，甚至九点下班，他到停车场，扯下领带，坐上自己的奥迪A4L。
这辆车是老板劝他买的。
“虽然现在没攒上多少钱，但出去见顾客总得有点面子！”
于是他咬牙买了，虽然还有几百万的房贷背在身上。
被他灌输了梦想的年轻下属们，上班的时候已然一脸疲惫。
可是下班的那一刹那精神百倍，他们坐上自己的保时捷，轰着油门赶回自己家的豪华公寓或者那些不错的小区。
或许某些领导家的小区，是他们的父母在十几年前换下来的。
到了现在，已经换了两轮了。
他坐在驾驶位前，拿湿巾抹了把脸，洗去一天的疲惫。
今天有个新来的小助理，他出于客气，给她买了杯咖啡。
下午小助理想搭他的车回去，可他看见小助理的朋友圈似乎是有男朋友的。
他拒绝了，说是晚上还要陪客户。
因为她的男朋友，和他一起喝过啤酒。
给仪表台拍了照，发了朋友圈说：“下班不是休息，回家好好充电，未来正向着你大步走来！”
有些人想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于是回到老家，找了个安定的工作，娶妻生子，
没房贷，拿着在海城攒下的二三十万，买了辆车。
四五千一个月，顿顿有肉，吃得很饱，穿的很暖。
孩子下半年就出生，父母的身体也很康健。
妻子在朋友圈刷到海城的繁华，问他：“什么时候带我去海城，看看那里的繁华？”
他摇头：“繁华是给游人和站在汤臣一品阳台上品味红酒的人看的，我见到的，只是一地鸡毛和破碎的梦想。”
他想了很久，还是没说出这句话。
他对妻子说：“有机会吧，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有些人还待在这里，无非是从一个四人间努力到了两人间。
他第一次一个月赚到了一万块钱，他在三楼找到了一个刚刚到海城的女朋友。
两人间里的另外一个姑娘找到了一个男朋友。
于是这两人间又变成了四人间。
无非是隔壁打游戏的声音，变成了吵闹，甚至有时候还有哭喊。
还有些跑步般呼哧带喘的声音。
他在天台上抱着女朋友，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说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女朋友笑了笑，想到了自己的领导，他似乎在海城买了房子，也有一辆奥迪A4L。
想到他今天早上似乎在向自己示好。
刚刚看他的朋友圈说未来正大步走来。
女孩觉得领导那样的才好，才成功。
她不想窝在这出租屋里了，不想运动的时候，还要调大电视声音来作为掩饰。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和男朋友开口。
心想着是不是把朋友圈变成三天可见。
这对男女在清晨，也逃离了这间公寓。
男人在朋友圈求救。
她的领导，他曾经的兄弟，开着自己的A4L来接他们了。
他们下楼的瞬间，有人影闪过，是傅从心和冯聪颖。
这两人手挽着手，正在往楼上跑。
楼顶传来了枪声，人们都像是潮水一般向下。
“挽着手？”萧策皱眉，打开无线电，“傅从心和冯聪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夏暮雨回答，不过她顿了顿，“至少没有上报，怎么了？”
萧策同时还开启着时光回溯，盯着记忆中那两人的表情。
“可能是男女朋友，老大，对于感情的事儿，您还可以再敏感一些！”萧策叹口气。
大型危险性任务，龙武一般不允许近亲或者男女朋友一同出场，因为感情会影响决断。
在总部的强行命令和战友的劝阻下，你或许会扔下战友。
但是你绝不会扔下亲人和爱人。
这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不过战龙营可能是个例外，他们可喜欢把亲属分配在一起了。
就差营首萧平河，副营首直接任命成萧寂然。
萧策再搜了几个屋子，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他只能高声喊了句：“有人吗？”
还是干脆一点吧，有人，有怪物，有神，一口气出来吧。
连续喊了三声，没有人应答。
“那就上楼顶吧，既然枪声是楼顶传来的。”萧策自言自语着，上楼。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刚才那个枪声。”
“是M4A1！”
准确来说不是普通的M4A1，而是改造的版本，从外观和大体结构上看，已经没有了这种美式经典枪械的影子。
但萧策很确定。
他见过，面对过这种特殊的枪械。
那是瀛洲的大阪，来自神盾公司的产物——无名战警！
他们的手中，用的就是这种枪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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