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裴长洲才不信。
他接过看了起来，然后摸了摸下巴，“凶手怕是有断袖之癖，只对容貌上佳的青年男子下手。这些人……”他翻了翻，又翻了翻，“他们都是文弱书生，不会武功，凶手也有可能是女子。”
何月戳他肺管子，“你现在比文弱书生还弱些，凶手没抓到之前，你还是不要单独出门比较好。”
裴长洲深深看她一眼，“放心，你在哪，我就在哪。”
何月哼了哼，从他手里接过卷宗，“这个案子来得正好，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查一查当年的那些旧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想要查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分析一二，不然这些卷宗全看完了，仍是一头雾水。”
何月知道裴长洲不仅聪明，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前世她为江南巡抚时，他身为幕僚，帮她出谋划策，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难题。
她如果告诉他，有他帮忙，应能节省许多时间。
“我会告诉你，不过此事不适宜在这里说，今晚回府再谈。”
裴长洲猜想必定是一件极紧要的事情，于是不再相问，压下心中的疑虑，先将手头上的事给做好。
拿云这时候又进来了，回禀道，“大人，刑部的人说国子监祭酒的小儿子还没下葬，你若是要去看尸体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何月立刻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裴长洲将案卷整理了一下，跟着她去了国子监祭酒陆昀的府邸。
死的是陆昀的小儿子陆循然，他年方十五，还在国子监求学，这日同窗发现他没来上课，于是禀给先生。
大家一通好找，才在后山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他，当时已气绝身亡，就报了官。
官府一介入，仵作一验尸，大家惊骇地发现，这死法竟与二十几年前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一模一样。
刑部头大，查了两日毫无线索，怕耽搁下去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于是果断（不要脸）地将案子转到大理寺，希望名声在外的寺卿大人能把这案子给破了。
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曾有一句笑语，说在这里一块砖头扔出去，都要砸中几个皇亲国戚。若这案子一直破不了，重演二十多年前的悲剧，那他们的官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何月到了陆昀府上，此时陆府内外一片缟素，每个来吊唁的人都神情哀伤。何月与裴长洲一出现，就引起一些人侧目，他们的表情太过平静了，与周围格格不入。
“你去与你们老爷回一声，就说是大理寺卿来给贵府小公子上炷香。”
守门的家丁看了看何月，她只束手静静站着，通身威仪咄咄逼人，让人不敢轻视。
他反应过来后，抹了把脸，拔腿就往府里跑去，小公子死得冤，若能得大理寺卿相助，那他们就能找出凶手，为小公子报仇雪恨了。
陆昀亲自迎了出来，以下官之礼见过何月，恭敬地将她请进门去。
若论官位，何月只比他高一级，可大理寺是掌管全国刑狱的实权机构，而国子监祭酒，说来并没有多大的权势。
何月到灵堂给陆循然上了香，就再被请到正厅叙话。
“寺卿大人，你要为我儿做主啊。”陆昀老泪纵横，他四十来岁才得了这个小儿子，宠爱得不得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好不容易养到十五，却死得这般惨，他现在还无法接受。
陆昀夫人云氏亦跪下求道，“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何月一手一个，将两人搀起，“两位放心，大理寺已接手这桩案子，本官今日就是为查小公子之死而来。”
“多谢大人。”
“坐吧，你们与我说说当天都发生了什么，想起来的都说一说，不管是重要或是不重要的，破案的线索往往藏在不起眼的细节里。”
云氏看了夫君一眼，哽咽道，“小妇人先说，当天循然一大早用了早膳，就去了国子监，同行的还有他的贴身小厮洗墨。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被人抬着回来，脸色苍白如纸，一丝声息都无了。”
陆昀脸色憔悴，不过还算平静，“我当时就在国子监中忙碌，循然的先生忽然跑来问我，说他没来上课，是不是病了。我一脸疑惑，故而打发人回府里察看，结果说人一大早就出来了，于是我们怀疑是不是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打发了人到处找。
没想到，最后在后山将人找到了，可是当时他就已经……”
何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当时你在场，还是后面才赶到？”
陆昀道，“我是后面才赶到的，当时听到围着的人群里发出哭声，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竟真的出事了。”
“小厮洗墨呢？”
“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何月沉默，“我要去陆公子的房间看一看。”
陆昀毫不犹豫地起身带路，“大人请。”
陆循然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床头还有他翻开没看完的书，屋中的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博古架上的简单摆件很是古朴雅致。
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意境十分优美，何月多看了几眼，问陆昀道，“这是小公子画的吗？”
陆昀点点头，“他在这上头有几分才气，我自小就请了画师手把手教他，他亦肯用功，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总算画得有些模样。”
何月赞了一句，“确实不错。”
几人从房中走了出来，何月道，“我还想看一看小公子最后的样子，不知可否？”
陆昀想了想，“大人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何月再次到灵堂的时候，里头就只剩陆家的大儿子陆循志在灵前烧着纸钱，他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默然无语。
陆昀想过去踹他一脚，终是不忍心，于是向何月道歉道，“他弟弟出事后，他就一直这样了，对谁都这副模样，大人不要与他计较。”
何月自是不会计较，“无事，现在可以开棺了。”
陆昀亲自上前将棺盖推到一边，一具年轻俊美的尸体缓缓呈现在何月面前，她瞳孔忍不住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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