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提醒得对
“阿月,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吧?”
裴长洲幽幽地出声,“不然都是属下,你为何不给其他人熬药?”
何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你提醒得对。”她转过身,扬声道,“斩钉截铁,你们快去把程大夫追回来。对了,还有寒鸦寒雁,拿云问盏。”
斩钉截铁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裴长洲想说些什么,可被她给挤到一边,他只能看着她将药包打开,一股脑地倒进罐子里,盖上盖子。
炉火跳跃着,一丝丝药味开始往四周弥漫开来。
寒鸦寒雁和拿云问盏先回来了,他们都以为何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吩咐,都紧张地看着她。
“你们先坐下。”
何月捣鼓着炉火,看见程轻缣走回来了,就道,“你给他们六人看看。”
除了裴长洲之外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轻缣同样有些懵,不过他还是朝寒鸦先走过去,示意对方把手伸出来,他好把脉。
寒鸦犹豫地看了一眼何月的脸色,终是不敢问太多,乖乖地配合。
“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有些口臭,不算很严重。”程轻缣看向何月,很认真地询问,“需要开药调理吗?”
寒鸦瞬间想原地刨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开。”何月言简意赅。
程轻缣点点头,走到桌前,熟练地执笔写好了方子,塞到寒鸦怀里。接着把魔掌,哦不,是轮到给寒雁把脉了。
寒雁忐忑地伸出手。
“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肝火有些旺。”程轻缣说着就起身往拿云的面前去了。
“给他开降火药。”
何月冷不丁开口,差点给程轻缣整一个踉跄。他只得无奈地走到桌前,给开了几剂清热去火的药。
拿云不等程轻缣示意,就伸出了手。
程轻缣这次把脉把得久了些,然后看着拿云,问道,“你的腿是不是经常突然疼起来,但是不影响走路?”
拿云有些惊喜,这大夫厉害啊,他连连点头:“大夫,我这腿是怎么回事?”
程轻缣道:“你小时候应是受过伤,或是无意间撞到了,表面上看似没事,其实隐患都在内里。”
何月出声问:“那还能调理好吗?”
“可以。”程轻缣刷刷刷又写下一个方子,交给拿云,“只要按着方子抓药,喝三个月,就没事了。”
拿云感激地道:“多谢大夫。”
程轻缣走向问盏,把完脉后对何月道,“他一样有些肝火旺盛。就用刚才那个方子就好了。”他可不喜欢开这种方子,要他说,年轻小伙子,体内有些火气也正常。
何月颔首,对他道,“还有两个人。”
斩钉和截铁站到一旁,搓着手,有些受宠若惊。
程大夫分别给他们把了脉,对何月道,“他们两人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受了严重的伤,五脏六腑有些亏损,得调理。”
他说完也不用何月催,就站着在案桌的宣纸一一写下来。
何月很满意,看来她的属下没那么差,调理几次应当问题不大。至于斩钉截铁的老伤病,有程轻缣出手,说不定能好个五六成。
只要能给他们减轻一些痛苦,银子就没白花。
何月走上前,将他们手里拿着的方子都收起来,塞回程轻缣怀里,“你回去以后,就让人抓药,给我送过来。”
程轻缣没有意见。
“该干嘛干嘛去,记得按时回大理寺喝药。”何月挥挥手,打发四人走,又对斩钉截铁道,“你们再去买几个药炉和罐子回来,以后在这里放一排,一起熬。”
“是。”
六人组一脸懵地出去了,只剩裴长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
何月撇他一眼,“怎么了这是?”
裴长洲凑过来,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拿着扇子扇炉火,“没什么,就觉得你真是个好上官,对属下一视同仁。”
何月骄傲地甩头,“那是自然。”
程轻缣还没走,见到两人这样相处,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药箱准备回医馆。
“等一下。”何月忽然想起个事,她看向程轻缣,“那个姜真真怎么样了?她的怪病你治好了吗?”
程轻缣闻言倒不急着走了,他将药箱放下,很是自来熟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对何月道,“她的病有些不同寻常,应该是她母亲当年怀孕的时候,怀的是两个。另一个不知怎的,进到她肚子里去了。”
何月一脸呆怔:“还有这种奇事?”
程轻缣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八卦的对象,很是卖力地点了点头,“那可不,我一开始也不确定。后来反复探了几次,应是胎儿的形状。于是,我给她用了特制的滑胎药,将那个死胎落下来了。不过这法子对她身体伤害极大,她现在还在回春堂卧床休养。”
裴长洲在一旁忍不住插话道:“我记得姜真真都快四十岁了,按你的说法,那死胎都在她肚子里呆了几十年。她却一直安然无恙,这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程轻缣看了他一眼,“所以说,人的身体真的很奇怪。我猜测可能是她当年在母体中,生得比较大些,不一小心,就把另一个胎儿给吸进肚子里面了。她出生以后,身体早就适应了这一切,也无从被人发觉。”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月同样感慨,“经此一事,你的医术定是进益了不少。”
程轻缣很谦虚地道,“医学浩瀚如海,我只摸索到岸边的一个角,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需要去探索。”
何月就佩服程轻缣这种性格的人,总是对现状不满足,总觉得还可以做得更好,执着的方向还很正确。
三人又聊了几句,程轻缣就告辞了。他现在很忙,医馆里有好几个重伤患还等着他回去处理,那些医徒还不能独挡一面。
何月自然不会挽留,她将熬好的药倒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苦味呛得她眼睛都差点睁不开。她只得屏住呼吸,将药碗放到裴长洲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裴长洲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压根不敢迟疑,立刻端起药碗,不怕烫地喝了起来。
斩钉截铁的效率很高,当天新药炉就买了回来,还从回春堂买了不少药材,一排小炉子摆得齐齐整整。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寒鸦和寒雁喝不上这些药了。
他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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