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天子脚下，必定藏龙卧虎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瘦高个的妇人，她穿着一件灰黑色的斜襟上衣，青色的绵绸裤子，头上只简单地将头发绾成一个圆髻，打扮得十分素净。
“民女姜真真，见过大人。”
姜真真行的礼很全，没有一点问题，她一生没有婚嫁，称民女自是也无不妥。
何月翻到记录她资料的那一页，问道，“姜真真，你二十七年前为何突然离开京城？”
姜真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答道，“回禀大人，当年民女在青山书院念书，有一次回家，路上遇到土匪，民女拼死救下一位同窗，却因此毁容。同窗一开始觉得愧对于民女，承诺这辈子都要对民女好，补偿民女。
她这么说也这么做了，知晓民女毁容之后，婚嫁一事定十分艰难，于是将她的未婚夫让给了民女。”
何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未婚夫还可以让来让去的吗？那男子没有意见？”
“可不是。”姜真真苦笑了一下，“那男子定是不愿意的，可同窗以死要挟，说若他不娶民女，就立刻去死。若他娶了民女，同窗愿为奴为婢，一辈子服侍。”
“后来呢？”
“那男子后来同意娶我了，不过他有个要求，就是要同窗做他的妾室。同窗不愿意，说若她为妾室，怕有一天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民女的事来，反而恩将仇报。”
何月嗤笑一声，“你这同窗也真有意思，竟想出拿未婚夫来报恩的点子。”
姜真真：“民女不想拆散他们这一对有情人，于是就留了封信，离开这个地方。这些年颠沛流离，尝尽了酸甜苦辣，看尽了人间冷眼。”
“你回京是为了看病？”
何月觉得姜真真的理由是这六个人里最牵强的，天下之大，名医多不胜数，为何非要选京城这块地方呢？
姜真真抬手右手撩了一下掉落下来的鬓发，露出里边一个狰狞恐怖的疤痕，“是啊，民女得了一种怪病，看过许多大夫都说治不好，想着京城天子脚下，必定藏龙卧虎，于是回来碰碰运气。”
“程大夫。”何月看向前方听得津津有味的程轻缣，提醒他该干活了，“你帮姜姑娘看看。”
程轻缣好奇地上前给姜真真把脉，他看对方的面相，气色都还好，不像是有什么病的模样，可刚搭上脉搏，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怎么了？”
何月似乎比姜真真还关心这怪病，连忙出声询问。
“确实有点怪。”程轻缣应了她一声，就对姜真真道，“麻烦姑娘换另一只手来，我还要再诊一次。”
姜真真从容地伸出右手。
程轻缣把完脉后，喃喃地道，“这也太奇怪了，我三岁学医，到如今已十数载，还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到底怪在哪里？”何月有些不耐烦了，就不能直接点说出来嘛，害得她的心就跟猫抓了似的痒痒。
难不成这姜真真是做了什么手脚，打算误导他们。
程轻缣一脸的迷茫，“我诊出姜姑娘体内有个胎儿，不过这胎儿没有脉搏，似乎是死胎……”
“竟有这事？”何月看向姜真真，“你与人同过房？”
“咳咳……”程轻缣差点被她这话呛死，他看向一脸羞愤莫名的姜真睦，连忙帮着解释道，“姜姑娘应还是处子之身。”
“原来怪在这里。”何月了然，看向姜真真道，“这病症你是何时开始发现的？”
姜真真深吸口气，若是别人这样怀疑她的清白，她都要跳起来理论一番。可问话这人虽年轻，却是大理寺卿，她不敢。
于是老实回道，“两年前，民女走路做事开始觉得力不从心，可找了大夫看，全都说民女没有任何问题。民女不信，一直找大夫，后来终于遇到一位名医。他说民女体内有个胎儿，不过位置不对。
民女当时震惊不已，一直孑然一身，哪来的胎儿。那名医说，他只能看出这一点，但他治不了，民女就辗转到了京城。”
程轻缣摸着下巴听完了这一段话，忍不住道，“姜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到回春堂去，再详细为你诊过一回，再调以药剂，说不得能有些用处，误打误撞就能将这病给治了。”
他沉迷医术，对这些怪症很是热衷，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
“多谢程大夫。”姜真真来了京城后，自也是找过不少大夫的，可还没人能说出她这病症的由来，眼前这位大夫看起来年轻，可一搭脉就知道不对，说不得他还真的能治。于是应了下来。
何月看着两人就这样走了，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喝了起来，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还真的有点渴。
不知道裴长洲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着手搬去了裴宅，他那个药方拿走了没有，有没有及时抓药回来喝？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是这六个有嫌疑的人里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最先被排除掉的一位。
毕竟第一桩连环杀人案发生的时候，她才三岁。当年凶手作案跨度是两年，也就是说，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才五岁。
何月见她单纯只是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离开故土，远走他乡。
“民女欧阳活着，见过大人。”
没错，这个女子，她的名字就叫活着。何月刚翻到资料的时候，差点将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她觉着前世当了十年巡抚，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今生当了大理寺卿后，她听到见到的奇闻轶事就更多了。
“欧阳姑娘，本官问你，二十七年前，你为何突然离开京城？”
何月并不想针对每个问话的人设计独特的开场白，太费脑子了，她想将仅有的一点聪明才智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欧阳活着从容地道，“回大人，民女当年只有五岁，记不太清了。模糊的记忆里，隐约记得是被一个美貌的妇人带走的，她同民女说，跟着她就可以天天吃冰糖葫芦。民女就信以为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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