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可真要冤死人
何月是想在年前将手里头的案子给了结了的，所以她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贵妃的案子发生在十六年前，当时她身边有四个大宫女，每个大宫女下边管着两个小宫女，还有一个掌事姑姑并一个统领太监。
这都是贴身服侍贵妃的人，更不用提他们手底下还有上百人之多的宫女内侍，何月梳理一番发现，这些人里头，现如今还活着的竟只剩下两个了。
一个是那个掌事姑姑喻书，一个是名叫小闲子的内侍。其他的要么在宫里头就因犯了大错被弄残弄死了，要么是出了宫去，出了各种意外没了。
贵妃孕期给她诊脉调理的两位太医，一个得了急病而死，一个冬天起夜的时候摔在雪地里活活冻死，次日才被家人发现。
何月理清这些人物关系以后，就明白为何皇上会执着地想追查真相，这么多人的下场都这般凄惨，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这是她上任以来接过的最特殊的一桩案子，真相更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都知道凶手八成是皇后，可是只因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这么多宫女内侍被害，背后的势力可见一斑，普通宫妃绝不可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点。皇后就不一样了，内里她掌管宫务，想做些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外头还有势力庞大的关内候府相助。
何月再次进宫，皇后很是贴心地指了两个小宫女照顾她。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意思，实则是监视，何月没吭声，爽快地接受了，带着这两人先去见了小闲子。
小闲子当年在咸福宫统领太监的手底下做些跑腿的活计。贵妃出事后，皇帝大怒，将一干人等关到慎刑司去，没想到他们被施以酷刑，有些人扛不住直接死了，有些人勉强扛住了却落下病根，没多久也死了。
皇上冷静下来想亲自找几个人询问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快死光了，这才保下了一些人。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剩下的人都被安排去做一些脏活累活，身体不好的，渐渐地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小闲子运气好一点，他生得矮，人瘦弱，被分到浣衣局去洗床单被褥。他胆小怕事，从不出头，像个隐形人一般，呆了十几年。
何月见到他的时候，才不过二十七八年纪的他，已两鬓斑白，佝偻着背，呈现一副苍老之相。
“小闲子，你还记得贵妃娘娘吗？”
小闲子抬起头，眼神木讷地看向何月，“大人，奴才自然记得。”
何月声音平和，像是平时聊天一般，“你还记得关于贵妃的哪些事？”
小闲子犹豫了一下，迟疑地再度看了何月一眼，不答反问：“大人，你真的是那个破奇案的大理寺卿？”
何月点了点头，“皇上觉得贵妃之死有可疑之处，让本官查证。你若有什么与案情有关的线索尽可以告知，不必担心有人能威胁于你。本官可以保你性命无忧。”
小闲子咬了咬牙，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贵妃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何月：“本官当然想找出凶手，可如今毫无头绪，亦没证据，不知从何下手。”
小闲子就看了她左右一眼，迟疑着没有说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一般。
何月挥挥手让两个小宫女先退下。
果然，小闲子见无关人等出去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凑近了一些，小声地对何月道：“大人，我觉得当年咸福宫的掌事姑姑喻书有嫌疑，你查她一定没错。”
“为何？”
“掌事姑姑比几位宫女姐姐更得娘娘信任，许多私密事都交给她去办。奴才虽只是个跑腿的，可眼不瞎耳不聋，许多事情都看在眼中。”他顿了顿道，“贵妃出事后，咸福宫的许多宫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牵连。可是她一点事都没有，这很不符合常理。”
何月觉得小闲子能活到现在，除了他平时低调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应该在这，他这人还是有点小聪明，分析得很在理。
这也是她选择先见小闲子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同本官说的吗？”
小闲子摇了摇头，“大人，皇上以前就查了好几次，若奴才真知道什么，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何月有些失望，不过她并没有气馁，“本官接下来问话，你如实回答即可。”
小闲子退后几步，恭敬地垂下头。
“你说你在咸福宫时是做些跑腿的活，都做些什么？”
“奴才做的最多的就是搬东西，贵妃娘娘爱花，所以咸福宫里最多的就是各式珍奇花木。贵妃有孕后，身体笨重，不能像往常一样去御花园散步，就时常将殿中的花木品种变着法儿地换着欣赏，其他娘娘知道这一点，亦会送些自个宫里的新品过来。”
何月眼前一亮，难不成是那些花木被人做了手脚？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这些花木送进咸福宫的时候，有人检查吗？”
小闲子回忆了一下，“有的，那些花木都要让太医看过一遍才能摆上，再就是掌事姑姑与宫女姐姐们细细斟酌后，才会出现在贵妃面前。”
何月联想到那两个死掉的太医，不置可否。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两个小宫女走了进来，见到何月愁眉紧锁，一人不由道：“何大人，这个公公是不是跟你胡言乱语了什么，奴婢瞧着他贼眉鼠眼的，一眼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何月扫了她俩一眼：“他觉得喻书有些可疑，让本官查一查。”
“呸，奴婢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喻书姑姑是皇后娘娘保下来的，要不然当年就被盛怒的皇上活活打死。”
何月露出惊诧之色，“还有这等事，你们细细说来与本官听。”
小宫女就道：“原本这事不该奴婢们知晓，贵妃死后，许多人都怀疑是我们娘娘下的手，可真要冤死人。奴婢们进宫晚，时常得喻书姑姑指点，与她很熟，她曾同奴婢们说过，娘娘是大好人，要不是娘娘帮忙，她都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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