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危机
“……我去看看她。”
谢昀挥开王植阻拦的手，硬撑着起身跌跌撞撞朝外走，却忽听院门方向一片嘈杂动静。
微蹙眉心，不等他下达指令，便见一道靛蓝的身影硬闯进来，绕过石屏的一瞬，便和他四目相对。
“呵，是你啊……”
谢昀微微扬眉，脸庞虚弱苍白，倚靠着门才勉强能站立，但神情却依旧慵懒恣睢，勾着薄唇故意戳他心窝子：“又来晚一步。”
霎时间，谢文澈眼底卷起层层浪涛暗涌，但转瞬压下，隐忍着道：“她怎么样，让我看看她。”
“看了，然后呢？”谢昀抱臂靠着门，漫不经心地问他，“难不成你无耻到想和我抢功？”
“我还不至于如此。”
谢文澈攥紧掌心，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我只是想看看她，确认她的安危。”
谢昀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却也没有再阻拦。
他低咳两声，捂了下胸膛，便强撑着直起身，仿若没事人般朝隔壁房间走去。
见状，谢文澈快步跟上，和他一起走入那房间。
雾沉沉的阴雨天，导致清晨并不如何明亮，反而拢着层灰雾般，沉沉闷闷的。
宁清窈躺在帘幔后，呼吸平稳均匀，陷在沉睡当中，因昨夜受伤流血过多，她的脸色多少透露出些苍白，但眉眼安逸宁和，并不见苦色。
谢昀撩袍坐在她床畔，视线落在她缠绕纱布的手上，眸中闪过丝自责。
在他身后，谢文澈缓步走近，在亲眼确定宁清窈安危后，紧绷的神经缓慢放松，但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因自己而起，而他忙忙碌碌一整夜，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心里便满是自责愧疚，又升起难以言喻的怒火。
微哑着嗓音，他不甘不愿地开口，向谢昀寻求答案：“……看清楚，是谁的人了吗？”是不是谢子烨？
谢昀靠着椅子，淡淡声调并无起伏，言简意赅：“没有。”
两人间的交流，似乎就此结束，房间再度恢复寂静。
谢文澈顿一顿，缓慢道：“你们随我一起回京吧，我安排太医给你们。留在皇宫里，也比留在这里安全。”
“让我进皇宫？”谢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深眸里满是讥嘲：“你和太后放心？”
这段时日，太后疯一般地监视他，他又怎么会不知情，只是懒得理会，也不想去争罢了。
谢文澈明白他所说的话意，略冷着声音道：“一码归一码，这点主，我还是能做做的。”
“我和阿窈的事，不需要你来做主。”谢昀懒散地靠着椅背，言语却充满威严不容置疑，“管好你自己，回你的皇宫。”
谢文澈掌心攥紧，翕合唇角正欲说什么，景安的声音便从房门外传进来：“殿下，皇宫来信，催您立即回去。”
昨夜，谢文澈曾亲口说天亮会回归，太后安安静静等待到此时，已经是极限。
谢文澈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话道：“孤知道了，这便回去。”
他的视线眷恋地落在宁清窈身上，凝视良久，才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又对景安低低吩咐：“派人保护这里，不得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景安应下一声，随他匆匆离开别院。
赶回皇宫时，谢耀宸尚且在寝殿内沉睡，太后支着额坐在桌边，满面倦色。
听闻脚步声，她微掀眼眸看过去，冷笑一声道：“你还知道回来？给哀家跪下！”
谢文澈脚步一顿，撩起衣袍从善如流地跪在她面前，挺直脊背垂首道：“请皇祖母责罚。”
“罚？”太后气笑了，“若非此刻情势紧急，你当哀家不会罚你吗？你最好是解释清楚，究竟去做了什么，值得你深夜丢下皇帝不管！”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遇险。”
谢文澈低垂着头认错，却并未有解释的意识，只转开话题反问：“皇祖母说有人夜里偷盗圣旨，那可曾有人看见过贼人的样子？”
太后冷哼一声：“若是瞧见了，哀家早就派人去追了，不过”
她眯着眼睛顿一下，手指轻叩着桌缓慢道：“听闻昨夜，鸢太妃曾派人出宫，她那儿子昨夜也去向不明、彻夜未归，哀家怀疑是他们母子二人趁乱设计，盗取了圣旨。除了他们，也不会有人对皇宫巡逻布防这样了解。”
谢文澈眉心微蹙，想也不想便道：“不是他们。”
昨夜，谢昀出城是为救宁清窈，鸢太妃派王植出宫，同样是为此事，他们不可能再分神做这件事。
“你怎知不是？”太后冷声道，“哀家看，就是他们母子在从中作梗！平日里装成万事都不理会的样子，暗地里却在谋划着阻拦你登基！”
越说，她胸口怒火便越盛，多年来和鸢太妃的积怨，仿佛都要在此刻爆发，索性道：“依哀家之见，就应当将那贱人给捆来，严刑拷问！哀家就不信，问不出东西来！”
“皇祖母！”谢文澈不得不扬高声音，嗓音中多出几分果决和不容置喙，“我说了，不是他们，还请太后稍安勿躁，我定会将幕后黑手查出，给您和父皇一个交代。”
太后眸中窜过丝火气，气道：“这是为了给哀家和皇帝交代吗？！这是为了你的前程！你究竟懂不懂！若无传位诏书，哪怕你是太子，也会遭人非议，被有心人说是皇帝不满意你，届时你要如何？”
谢文澈跪在地上，腰身挺得笔直，没有半分动摇：“那又如何，不过是和其他兄弟回到同样的位置，我未必会输。”
“你……！”
太后愈发气恼，又不忍心当真罚他，最后只摔了东西，恼火道：“你最好是能将圣旨给找回来，否则你昨夜私自离开的事，哀家不会就这样算了！”
“起来吧！”
谢文澈掸掸衣袍，缓慢站直身躯，视线朝谢耀宸落去时，眸中满是自责和挫败。
不仅没能救出宁清窈，还险些让谢耀宸遇险，他当真是……
悄然掐紧掌心，暗火在胸膛起伏，他在心中暗下决定，绝不让那幕后之人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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