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醒悟
“云公子。”
宁清窈眼眸轻弯，衔着温和浅笑回了一礼，道：“公子在信上说，明日才会抵达丽城，怎么今日便到了？”
从方才严刺史唤他云公子起，宁清窈便知道，这位青衫富贵公子，便是一直和宁记有合作的最大生意伙伴。
云念笑意不减，很是闲逸道：“严刺史听闻我来丽城，一定要亲自送，我不好拂他的面子，便跟着过来了。没有提前和宁老板说，是我的不是。”
“公子哪里话，是我招待不周才是。”
宁清窈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道：“公子，我们上楼说话吧。”
周围人群正在三三两两散去，但仍有许多人站在原地津津乐道，都猜测着潘县令的下场，四处热闹喧嚣，却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云念轻轻颔首，温和应了声：“好。”
宁清窈简单安抚莲萝和掌柜数句，让他们各自去做事后，便携云念向楼上走去。
天字号雅间安逸宁静，淡淡熏香飘来，便似洗去所有铅华和喧闹，让人仿佛跨过空间，来到另一处地方。
云念环顾着四周，晃着扇子赞了一句：“宁老板是会经营的人，酒楼房间布置得这样好看，我也愿意多来几次。”
宁清窈笑笑，请他落座后便端来茶具，坐在窗边做茶。
浅淡柔和的光晕照在她白皙面容和莹白指尖，瓷碗碰撞间，莫名多出股岁月静好的安详，她眉眼柔和衔着真心实意的笑意，从容优雅的像是幅画。
云念薄唇笑意渐渐消散，漆黑眼眸认真而专注地注视着她，涌动着压抑到骨髓的思念和情丝，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安宁温柔的眉眼、每一寸神情和动作都不愿放过，深深陷入其中。
晃动着的折扇不知不觉间停靠在胸膛心脏的位置，仿佛是要压下加速跳动的欢喜跃动，小心翼翼地遮掩着他此刻真实想法。
不知多久，眼前光晕忽轻轻一晃，柔和窗影里的人缓慢起身，逆着光向他这边走来。
云念仓促收回目光，握着扇柄的手渐渐收紧，努力藏下心头泛滥的相思，重新扬起闲散俊逸的笑容，朝宁清窈礼貌颔首，道：“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你本就是客，而且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我理应更好地招待你，现在反倒是有些粗陋了。”
宁清窈拢起衣袖，将热气腾腾的茶放在他面前，道：“上好的云顶雾凇，不知是否合公子的口味？”
这是她此前从裴家兄弟口中探听得知的云念喜好，因此这段时日特意将茶叶备好，就等着招待云念。
因她那句“最重要”，云念心跳失序了一瞬，笑容柔和许多，低低挤出话：“……难为宁老板费心，我很喜欢。”
他端起茶吹开热气，珍惜地轻抿一口，由衷道：“好喝，比以往任何茶都好喝。”
宁清窈当他是场面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配合着道：“公子喜欢就好，不知你此次来丽城，可有安排好住处？”
“暂定住在府衙，和刺史一起。”云念顿一下，又道，“不过并不太方便，我正打算找住处，宁老板有什么建议吗？”
“唔……若是公子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一个靠谱的牙人给你，丽城大大小小的空宅，此人都了然于心，无论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宅子，都能为您寻到。”
云念挑挑眉梢，道：“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在宁宅附近给我找一处就成了，最好是隔壁。”
宁清窈微怔，轻缓地眨眨眼。
云念眼神微微躲闪，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虽是来丽城放松的，但也有几桩生意想要和宁老板谈，住得近一些也方便往来。”
“这样啊……”
宁清窈不疑有他，仔细思考过后道：“隔壁确实是空置的，我已经买下来准备打通做宅院的，既然云公子有需求，那你住一段时日也无妨。”
“那再好不过了。”云念扬起唇角弧度，“我会注意分寸，绝不打扰到宁宅女子。”
事情便这样定下，他似是心情很好，宁清窈端起茶盏，若有其事地试探道：“云公子，你和严刺史似乎关系很亲密？”
“不错。”云念坦然承认，晃着扇子懒洋洋道，“我毕竟是走南闯北的大商人，又有朝廷大员做靠山，他自然对我恭敬些。若是得罪我导致被大官记恨、又断了商业往来，那便得不偿失了。”
宁清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要商业做大到一定程度，也是能无所顾忌的。
她想起从前梧州的杨刺史，待她也素来是客客气气的，听闻他今年高升了，也不知如今去了何处。
一边想着，她一边给云念斟茶，道：“云公子这几日有什么打算？”
“这要看宁老板怎么安排了。”云念漫不经心地弯着唇角，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宁老板知晓我要来，定然做了许多准备吧，我自然是要识趣些，听从宁老板你的安排了。”
宁清窈轻轻一笑，眼眸跟着弯了几分：“秋日里能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左右不过是赏枫，公子可会觉得厌倦？”
“不会。”
云念认真注视着她，薄唇微张，下意识脱口而出：“有你做，做什么都不会无聊。”
宁清窈微怔，心底涌起丝异样感，但很快，她便将这当做是云念的客套话，笑道：“好，那明日，我陪公子游湖赏枫。”
“好，我很期待。”云念轻轻说着，深邃眼眸静静定格在她身上。
不多时，其他铺子的伙计来找宁清窈，云念虽想就这样一直和她聊下去，但却忍耐住了心头的灼热，体贴地让她去忙，明日再见面。
目送着宁清窈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街尾，云念都不舍得将视线收回。
好半晌，直到身后传来侍卫低低的声音，他才回神：
“王爷，京城来信。”
云念深眸中流露出几分锐利锋芒，隐隐流露出冷寒气势，但转瞬就收，淡淡道：“先回府衙。”
他最后看一眼宁清窈离开的方向，便领着侍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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