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未雨绸缪
谢文澈眸中闪过丝无奈,心里却淌过丝丝缕缕的暖流。
他知晓,宁清窈冒险行此举,是为帮他铲除隐患,不愿他重蹈覆辙,只是……
唇角扯出疏朗笑意,谢文澈手指曲起轻轻敲在宁清窈额头上,道:“你忘记了,有前世记忆的,并非只有你一人。关于此次剿匪,我知晓的细节比你更多,自然知道要如何应对,你不必如此冒险。”
顿一下,他语气认真道:“何况,砚山寨既然和宋渊有联系,那此次剿匪,也是我们的机会。”
宁清窈听着他温和平淡、却格外安抚人心的声音,心绪渐渐被抚平:“……抱歉,我忘记了这些。”
“我明白。”
关心则乱罢了。
谢文澈唇角笑意愈发温和:“我已经让景安去拦玉如霜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你不必担心。”
宁清窈点点头,彻底恢复冷静:“那殿下打算如何利用此事呢?”
“我既然知道砚山寨的详细细节,那趁着此次剿匪,我会寻到证据、活捉人证。”谢文澈道,“至于这证据要如何用……阿窈,就看你的了,你是想要宋渊直接伏法,还是再做点文章?”
宁清窈微怔,眸中隐隐闪烁出思索谋算,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冰冷恨意。
认罪伏法吗?
只是这样,未免太便宜宋家了,于宋薇希这位皇妃而言,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敛下眉眼,她藏住些许情绪道:“若可以,希望殿下能瞒住消息,如今我们在明,宋家在暗,只需利于好砚山寨,便能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好。”
谢文澈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阴狠,脸庞爽朗笑意却没有改变分毫,答应得毫不犹豫:“出行的消息虽然瞒不住,但领兵出去后的消息,我会全面封锁,你且等我便是。”
宁清窈点点头,顿一下后道:“殿下记得保重自己,刘信……”
“放心,我心中有数。”谢文澈温和浅笑道,“黄昏时分我已派出人手,先去控制那刘信在意的寡妇,此刻人应当是已经在我们手中了,所以不必担心。”
听他已有准备,宁清窈心头最后一抹不安被抚平。
见她眉眼舒展,谢文澈便道:“你好好休息,在府中等我消息,我……先走了。”
说到最后,他多少有几分不舍,此次出京平叛,怕是又有数日无法见面了。
想到这里,他定定看着宁清窈,眸色格外认真,似是想要将她深深刻印在心里,最后才徐徐道:“……好梦。”
靛蓝身影在夜色中远处,渐渐和远处的墨蓝夜空融为一体,宁清窈站在窗口目送他远去,直至窗外风又大了些,才渐渐回神,关窗回到房中。
凌晨时分,玉如霜回到听雪院,天光微亮时,谢文澈领兵出城,前往剿匪。
宋渊听闻消息后,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刘信,希望他能早做准备,不要出事。
以他的性子,虽瞧不上这群粗鄙的土匪,但他暗地里的军火厂,却又离不开砚山寨支撑,思索下来,索性又送信一封,打算再暗中送去些军火给刘信,希望以此保住砚山寨。
如此数日过去,除谢文澈出城时有传来过消息外,外面竟是寂静得可怕,无论宋渊如何打听,都是不知战况,而他送去给刘信的信件,也是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时日一天天过去,宋渊终究是坐不住了。
望着窗外残阳如血、暮色沉沉,他浑浊眸子里映出一片阴沉残忍的神情,终于是下了决定。
“让老李过来见我。”
隐在暗处的暗卫闻言,前去传这位宋渊身侧的心腹大管家前来。
老李自幼跟随服侍,后随着宋渊做生意,是一路吃苦、摸爬滚打上来的,如今和宋渊年岁相当,是宋渊身侧的第一心腹,几乎算得上是宋渊的家人,宋记人人都要敬着。
也因年岁渐长,老李身体不如宋渊结实,现也表露出多种老人病,以休养为主,只帮宋渊处理些许重要之事。
比如,军火。
宋渊立在窗前,看着远处老李蹒跚而来,眼眸微微一眯,出门主动去将他扶进来,和煦道:“听闻你近日腿疾犯了?可还难受?”
“多谢老爷。”
老李一身锦服,看着和外面的员外老爷并无区别,但在宋渊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恭敬,恪守自己本分,这也是他能多年得到宋渊器重的原因。
他知晓分寸,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因如今的好日子而有任何僭越。
宋渊神情愈发和蔼,搀扶着他入内坐下,笑着道:“和我不必这般生分客气,你那孙子,我前些时日还抱过呢,倒是和你年幼时有些像。”
提及孙子,老李流露出温馨笑意,道:“老奴能有今日,都是老爷所赐,若老爷有任何差遣,老奴定赴汤蹈火。”
他跟随宋渊太久,听宋渊讲这几句话,便知晓他是有事要吩咐的。
宋渊呵呵一笑,也不再兜圈子了,道:“你管着和砚山寨的生意,也已经许久了吧?”
“是。”老李揣测着他的意思,开口道,“您可是有接班人选了?老奴必定上心,仔细交接,不让您担忧。”
宋渊摇摇头:“这军火厂,怕是做不成了。”
老李诧异:“为何?”
“怎么,你不知道吗,前几日太子领兵去围剿,至今没有消息,但……”
宋渊直直看着老李的眼,藏着些许探究:“以太子的本事,你觉得他会做不到吗?”
老李顿时紧张:“老爷,您不是给刘信去了信?那他……”
“一直没回复,这才是我担心的原因。”宋渊叹气间,流露出真心实意的担忧和阴沉,“我宋渊经营数十年,若是毁在一群土匪手里,实在是一个笑话,所以趁着太子没回京,我打算了结此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老李对上他深沉视线,明明觉得自己看懂了,却又觉漏了些东西,只好试探性地道:“暂且关了厂子,销毁所有证据?”
“这些,自然是要做的。”
宋渊起身缓步靠近他,微微俯身盯着他道:“但老李,我还想要向你借一样东西,你可愿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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