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击
清晨光线从窗外照进室内,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眼皮上,谢昀眼睫微微一颤,缓慢睁开双眸。
他轻轻动一下手臂,手背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柔软温度,不由得一顿。
谢昀偏头,看见了伏在他床畔沉睡的毛茸茸脑袋,方才,他便是不小心触碰到了宁清窈的脸颊,她像是有点不适,轻轻蹙眉缩一缩,将自己团得更小。
谢昀呼吸不自觉变浅,像是怕惊扰到她。
直到看见宁清窈眉梢舒展,睡颜恢复恬静,才不自觉松口气。
他微微侧过身,静静看着她的眼角眉梢,指尖轻轻碰在她垂落的几缕发丝上,幽深目光沉静又温柔,享受着她难得的陪伴。
她的眼窝下,有明显的青紫痕迹,应当是照顾他没怎么睡,她掌心里也还攥着被子一角,像是在担忧什么。
谢昀悄然勾勒起唇角,心里不断升起暖流和知足。
就在这时,他看见宁清窈微微瑟缩了一下,像是冷。
谢昀微微一顿,左右看一眼,小心扯起被角,想给她盖上些。
沉睡着的人却因窸窣声动了动微拧的眉,徐徐睁开眼,谢昀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脸庞,确定人皮面具还在,才松下口气。
“唔……云公子?”
宁清窈迷迷糊糊揉着眼起身,惺忪睡眼里映出男人清醒的面容:“你醒了?”
“……嗯。”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伸出,认真仔细地帮她整理着凌乱发丝,云念微哑着嗓音低低道:“辛苦你彻夜照顾我,累吗?”
宁清窈下意识摇摇头,脸颊触碰到他微热的指尖,顿住了动作,不太自然道:“你是为救我才如此,我做什么都应当。”
“是我自愿的,所以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
云念克制地收回手,淡淡笑道:“他们给你诊过脉吗,可有残毒留下?”
“诊过,没有。”
“那便好。”
他似是有点累,向后靠在枕头上流露出几分疲惫虚弱,低低地道:“去吃个早饭,便回去歇息吧,我没事。”
宁清窈看着他苍白面容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问他,为何要豁出性命救自己,却又有些开不了口。
有些答案,她没有做好准备,冒昧问出口,只会让彼此尴尬和疏远。
在她沉默的几瞬里,气氛有古怪前兆,但很快,就被敲门声打断。
“宁姑娘,我进来送药。”
云念听得出,是姜毅。
宁清窈忙应一声,起身让出位置,让姜毅近前来。
看见自家主子醒了,姜毅松口气,继而是犹豫,在想要不要自己避险,让宁清窈帮忙喂药,就在不期然间和床上的人对上目光。
他读懂主子的意思,便对宁清窈道:“姑娘,辛苦您照顾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若您一直这般劳累,我家公子也过意不去。”
云念低低咳嗽两声,朝宁清窈看去,道:“你应当还有事情要处理,让他去帮你。”
他所说的,是下毒之事。
宁清窈点点头,不再坚持留在这里。
回到宁宅,宁清窈沐浴后便去厅堂用饭,一边吃,她一边询问春羽:“如……阿霜呢?”
在家中,她习惯已真名称呼玉如霜和春羽,但此刻,门前站着云念的心腹,听他自己说,他叫云一。
“在酒楼暗中盯着莲萝呢。”春羽道,“您昨日回来后,让我们封锁了消息,所以他们也不知您的情况,因此没什么动静。”
“将莲萝叫来。”
宁清窈将筷子放下,眉目淡淡道:“就说,我快不行了,请她来说话。”
“好。”
少倾,春羽携莲萝来到宁宅,将她引至后园。
莲萝心跳微微加速,脚步虚浮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满脑子都是自己毒死宁老板的痛苦。
直到踩着石子步入园中,待看清远处轻纱覆面、俯身侍弄花草的女子时,才错愕呆立在原地,眼眸里浮现出迷茫光亮。
宁清窈一袭宽松白衣,青丝随意披散,未着首饰,面容也是干干净净,除眼尾红痣,便不见任何彩妆痕迹,相较往日里的明艳,此刻清雅如谪仙,是莲萝从未见过的模样。
花中的仙子在此刻抬起头,清淡眼眸扫过她脸庞,淡淡道:“来了。”
语气清冷疏离,不再有从前的柔和。
莲萝咬住唇瓣红了眼眶,“扑通”一声便跪下去,泪水落了下来。
“看来你很清楚,我让你来这里的原因。”宁清窈坐在矮凳上修剪着枝叶,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用些手段?”
“姑娘,是我对不起你!”
莲萝泣不成声,哭红眼眶道:“是潘如晖要我做的,他将我女儿们给绑走,还折断我大女儿手臂,险些杀了她。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本来是想回来后告知姑娘,可他派了人来监视我……”
她用力在石子路上磕头,原是红肿的额头嗑出丝血线,悔恨道:“毒是我下的,莲萝无话可说,只愿用这条贱命还姑娘,但求姑娘垂怜,救救我的孩子们……她们是无辜的,错只错在是我的女儿,我愿将她们都记在您的名下,您只管随意使唤,但求饶她们一条性命!”
宁清窈缓慢修剪枝丫,并不出声。
莲萝伏在地上不住哭泣,春羽叹口气道:“所以呢,潘如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在济民巷,二十五号。”
宁清窈剪掉枝叶,回眸看向姜毅,道:“以云公子和严刺史的关系,能让严刺史做到什么程度?”
“怎么都成。”姜毅道,“看姑娘的意思,严刺史不会拒绝我们公子任何要求,他不仅拿了我们云记商号不少好处,也拿过礼部尚书的。”
宁清窈点点头,道:“那麻烦通知一下刺史大人,他逃跑的犯人在我这里。这种祸害,也实在不需要再查了,不如直接死刑吧。”
“明白。”
姜毅应下,便大步向外走去。
宁清窈又对春羽道:“让阿霜带上些人手,去济民巷抓人,若是抓不到活的,那便就地斩杀,就说是刺史大人的意思。还有,优先保护几个女孩子,不要让她们有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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