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斗争
浩浩荡荡的人群远去，四周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走，市井恢复往常的热闹。
宁清窈微微屈膝，朝谢文澈行礼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阿瑶姑娘不必客气。”谢文澈伸手虚扶，含笑道，“只是恰巧看见，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同那金国皇后……？”
“我当真不知她的身份，只以为是金国的富商太太。”宁清窈眉眼间掠过丝无奈，解释道，“此前夫人来我店中买衣裳时，正巧遇上地震受了伤，我一时间不知她的住所，便先领回府中养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渊源。”
“是这样……”
谢文澈便未再放心上，随意笑道：“我听商会那边说，姑娘已经开始整顿了？只抓周良一人，姑娘未免太心慈，若你是顾虑着米商杜记的影响力，要不要我帮你解决？”
“不用。”宁清窈迅速回答，微微后退两步低垂下眼，“殿下既默许我独自处理此事，还请殿下相信我。”
“……好。”
谢文澈见她抗拒疏离，不敢再逼迫，还欲再说什么，宁清窈便先道：“殿下，我得去云裳阁看看了，今日便不多做招待，还请您见谅。”
她行一礼，便垂首转身，渐渐远离。
轻纱被风温柔拂动，露出她微微绷直的唇线，宁清窈脚步略快，很快便消失在谢文澈的视野中。
人来人往的潮流中，谢文澈默默注视着她远去，眸中渐渐升起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愫，像是受伤，又充满纵容的柔色。
他抬眸看看云裳阁的招牌，便转过身，缓慢流入人潮中。
她既有心结，他便等，等到她愿意接受他，愿意靠近他的时候。
在暗处的屋檐下，一道玄色衣袍悄然消失在巷口，逐渐向深处走去。
云裳阁顶层，宁清窈目送着谢文澈远去消失的身影，沉沉松出口气，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愧色和难受，她知道谢文澈已经起疑，说不定早认定了她的身份，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昔日的故人。
好在谢文澈并未强求，她现在只盼着这些人能快快离开，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宁清窈脑海里蓦然浮现出这段时日谢文澈全然不同以往的样子，忽觉一阵痛心。
也不知谢昀……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她留在云裳阁没有再外出，在顶楼算账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午后，楼下的伙计忽上来敲门，躬身道：“姑娘，有贵客，指名您去搭配衣裳。”
宁清窈翻着账册，心不在焉地问：“是哪位夫人？”
“呃……是男子。”伙计将嗓音压得低低的，像是在惧怕什么，“瞧着气度很是不凡，不知是哪里来的大人物，我们不敢怠慢。”
宁清窈微顿，抬眸观察着伙计的神情，下颌微微绷紧。
她迟疑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让伙计将人请上三楼后，宁清窈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才向外走去，心里安慰着自己：不可能是他的，这几天他都未曾露面，也没见他的人出现在周围，他又如何知晓她的身份？
宁清窈走到三楼，正见伙计从最右的房间里出来。
“姑娘，时兴的衣裳都送过去了，您若有旁的吩咐，只管唤小人。”
宁清窈轻轻颔首，走到房门前微顿一瞬，才指尖稍用力将门推开。
盛夏的天，在这瞬息间却气温骤降，一股压迫感极强的寒意扑面而来，让宁清窈霎时呆愣在原地，从指尖僵硬到全身。
正对着她、坐在房中慢条斯理饮茶的人在此时掀眸，一双幽沉的眸中有化不开的阴鸷冰冷，却在望见她时倏然散去，连带着空气都渐渐回温，好似方才的压迫全都是错觉般。
谢昀。
坐在房间里的，赫然是谢昀。
宁清窈脑海一片空白，他绝不是会自己出门买衣裳的人，他的衣裳，都是有专人做的，从不外购。
那来这里做什么，发现了什么吗？
“阿瑶姑娘。”
端茶拨动着茶盏的男人薄唇微挑，黑漆漆的乌眸落在她身上，像是锁定了猎物，语气却相当散漫随意：“站在门口做什么，这便是你平常待客的态度吗？实在不像传闻中的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宁清窈轻吸一口气，强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抬步迈入房中，在撩起鬓边发丝时，她将面纱不动声色地拢了拢，确定不会掉落，才一步步极缓慢地靠近。
勉强弯一弯眼眸，她尽力藏着声线，轻声道：“公子午好，此前从不曾见过阁下，可是外地来经商的吗？”
谢昀单手支着额，挂着懒散的笑看着她，幽深眼眸像是看穿一切般，让宁清窈头发微微发麻，只觉演得格外好笑。
在她要支撑不住时，他却好整以暇地回答：“是啊。”
宁清窈猜不透他的心思，却暗暗松口气。
不管是看出，还是没看出，只要明面上他肯配合，那便好说了。
宁清窈直入主题，只盼着他赶紧买了衣裳便走：“那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裳？您希望穿出来是什么感觉呢？”
他嗓音依旧慵懒，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定。”
宁清窈微垂的眸抬起，迅速将他打量一圈，道：“公子喜欢墨衣，您穿着也很有气质，那便依旧是墨色吧。”
她指指旁边最新的款式：“您看这一件如何？”
“挺好。”谢昀随意回了句。
“那……您试试？”宁清窈脚步已经微微后撤，“我在门口等您，您若是换好衣……”
“不是说，阿瑶姑娘会帮忙搭配吗？”谢昀打断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直接丢给我衣裳，都不管腰带靴子饰品是否匹配吗？”
宁清窈顿住脚步，垂首道：“我这就帮您挑选……”
“不用。”
谢昀将茶盏放下，缓慢起身向她走近一步。
熟悉的压迫感再度罩来，宁清窈下意识地向后退开，急促道：“公子！我、我去拿衣裳。”
说罢，便匆匆拉开距离，到旁边随意取了衣裳和首饰腰带，看着很不走心。
谢昀好整以暇地驻足看着她折返，勾着唇角张开手臂，懒散道：“阿瑶姑娘，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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