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你和他这么亲密?
“宁姑娘也快些回去吧。”谢文澈打断她的杂思,“再过片刻,便会有人出入,我们此刻的样子,实在不方便。”
“我明白,太子殿下也请好好休息。”
两人简单客套两句,便各自回院,宁清窈折腾一整夜实在是无力,回到房间顾不上吃早饭,便和玉如霜倒头睡觉。
此时此刻,官驿最深处的院落。
谢昀迈步踏入房中,身形忽摇晃趔趄,倚撞在门上。
“王爷!”
姜毅箭步冲来,搀扶住他,见他面色已然惨白一片、身躯颤抖,不禁咬牙道:“我看宁姑娘就是没良心的,您这般为她,她却连问都不问一句,属下也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告诉她?”
医师上前为他宽衣包扎,只见后背自左肩到右腰,斜贯着一条指甲盖深得的伤。
又长又深,正不断淌血,将衣衫浸到湿漉漉。
正是为救宁清窈所致。
谢昀深不见底的眸底掺杂着复杂情绪,意识昏沉的恍惚间,他仿佛望见前世被他万般保护、柔弱胆小的宁清窈抱膝痛哭。
若是前世的宁清窈,早就被吓哭了,哭着抱着他问疼不疼……
可这一次……
谢昀叹了一声,薄唇微颤,在昏迷前,气若悬丝地挤出一句话:“她胆子小,伤口这般深,定会吓到她……不知道也好……”
“王爷……王爷?!”
……
宁清窈这一睡,昏天黑地,不知天地为何物。
待她在黄昏金色光影中醒来时,已经记不清今夕何夕,直至看见坐在窗口吃鸡腿的玉如霜,神思才渐渐清明。
“我睡了多久?”话一出口,宁清窈嗓音已经是哑了一片。
“一天。”玉如霜吃得满嘴油光,精神十足,“我也是刚醒,你饿不饿,我还剩两个鸡腿。”
鸡腿……
宁清窈看着那油光,便觉胃里翻腾,又有了孕吐反应,便忙瞥开视线道:“我身体没你这般好,第一顿还是吃些清淡的,让春羽帮我弄吧。”
玉如霜“哦”一声,乐得吃独食,又边吃边道:“你父亲那边线索断了,正焦头烂额呢,太子估计没醒,你要和他讲一讲吗?”
宁清窈沉吟片刻,点点头:“也是饭点了,我让春羽请父亲过来一同用餐,先和他将此事说了,看他怎么安排吧。”
他们这一去,怕是那山里的窝点便废了,但好在线索不少,不算白跑一趟。
半个时辰后……
宁州生胡子拉碴地步入房间,两颊深陷枯瘦,已不见从前儒雅书生的风采,整个人形销骨立,处处都写着憔悴疲惫。
宁清窈心疼,上前搀住他道:“父亲这两日定没有好好吃饭,我不是叮嘱过,一定要照顾自己身体吗?”
宁州生勉强笑笑,摆摆手道:“案子不破,我实在是没心情管其他,这毕竟是涉及民纲的要案,若为父歇息片刻,便又要有不知多少百姓受骗,我如何能歇?”
说着,他又沧桑一叹:“虽是这般说,可这几查下去,线索仍是断了,我本查出荔城一处贼人往来的窝点,也查出这条路最后是通向山里,可再往后却怎么都查不到,昨日那窝点也没了……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宁清窈眸光微动,笑着道:“父亲别急,你先坐下来听我说。”
舀了一碗羹汤放在宁州生前,她盯着宁州生喝下,才开口道:“其实……我们已经知道那山里的贼窝在何处,也去过了……”
宁州生微怔,听她继续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包括八宝山中的地洞。
只是怕宁州生担心,宁清窈隐去了危险的部分,只说被贼人发现,便迅速脱身回来。
宁州生听得恍若置身梦境,此后第一反应便是
“你这孩子,怎么独自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宁州生急得拍腿,“好在你是安全回来了,若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要为父怎么办呐!”
宁清窈弯眸笑笑,挽着他手臂道:“所以女儿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吗,还给父亲带回来线索。”
“你呀!”
宁州生无奈摇头,明明仍有许多责备的话要说,但眼下看她安全,便也没有说那些扫兴的,只瞪着眼总结了句:“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宁清窈笑笑,端着碗筷递给他:“那父亲是否该做表率,也听听话好好吃饭?”
宁州生哑然失语,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父女二人用过饭,宁州生便又匆忙离去,打算趁现在领兵去八宝山看看,或许仍有收获。
此后接连两日,他都再未露面,谢文澈偶有出现,在前院同他们一起忙碌,却始终未见谢昀的身影。
宁清窈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有自己的事忙。
将线索都交出去后,她便再度头疼起分店事宜,这两日和玉如霜、春羽出去转了好些地方,仍旧没有半点收获。
再次徒劳而归时,她却碰见了等在院中的谢文澈。
“听闻宁姑娘在寻铺子开店?”谢文澈慢摇折扇坐在秋日光阴里,笑容疏阔清冽,“我正巧知晓一处空铺面,在当地最好的地段,姑娘可有时间去看?”
最好的地段,还留有空铺子?
宁清窈眸中闪过丝讶异,忙问:“不知具体是在哪条街道,左右都是什么铺面?”
“在朱雀街。”谢文澈含笑道,“姑娘与其问我,不如亲自一看?我亦只是听说,了解不多。”
“好。”宁清窈当即点头,“请殿下派人为我引路,若能尽快定好铺子,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那便请吧。”谢文澈折扇起身,温眸浅笑,伸手请她先行。
宁清窈微怔,唇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笑容,将其余情绪藏下。
谢昀昏迷中苏醒,前来宁家院落时,正望见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地向外走去,同沐在温暖光晕里的公子美人,胜过秋日里的画卷,那般契合又般配……
看的真叫人眼热。
谢昀忽然笑了,却是被气的,他只觉后背又在隐隐作痛,不过昏迷两日,她竟已开始和谢文澈出双入对,熟稔得仿若相识数年之久。
果然是哥没良心的。
宁清窈和谢文澈浸在光里的身影渐渐远去。
谢昀俊脸隐在树荫下,冷眸望着他们远走,心头不可遏制涌起莫名冲动。
他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宁清窈抢回身侧,把她永远锁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此后,没有谢文澈,也不会有陈浔或其他什么人。
可现实里,他却只能驻足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人走远。
在他们即将走出谢昀视线范围时,景安从远处匆匆跑过去,不知是说了什么,谢文澈朝宁清窈一揖,便匆忙离开。
宁清窈就近坐在树下石椅,静静等待。
光线透过树丛,温暖的斑驳光影照在她身上,分明仍是乖巧柔弱的恬静模样,只因她坐在那里,仿若时光都变得温柔许多。
怎么偏偏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却竖起浑身的尖刺,满脸冰冷和疏离?
谢昀胸膛微微起伏,才压下去的冲动再度涌起,不断刺激着他敏感神经。
光影微斜,他脚下步子本能迈出,大步向那边的人靠近,每靠近一分,心头那股拧着的痛便舒缓一分。
他渐渐加快脚步,凭着那股冲动走到宁清窈身侧,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葱郁小树林中,抵压在树上,却又不忍弄疼她,按着她肩控制着距离。
眸底掠过丝不易察觉的偏执,他嗓音低沉暗哑:“你又要同他去做什么?”
措不及防地动静,让宁清窈下意识做出防备态势,待看清他后,却也没有卸去戒备,反而冷下脸:“王爷这又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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