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假银票一案
宁清窈淡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宋薇希。
她嘴角掠过一抹淡到几乎察觉不出的哂笑。
宋薇希的娇容楼，这些日子一直与花颜楼打对台，但这都不是宋薇希当街驱使马车撞宁清窈的原因。
真正原因，恐怕还是宋薇希恨她。
生意上的恨，犯不着害人性命，如果是奔着取宁清窈性命去的，便是以命抵命，或许……
宋薇希已经发现，是她杀的宋城。
而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宁雅沁透露的，宁清窈不知道她杀了宋城，但这些日子宁雅沁总在暗处跟踪她、观察她行踪，甚至那日，还偷听她与姜毅说话，宋薇希便可从宁雅沁讲述的点点滴滴里，拼凑出真相。
家里出了外贼……
哦不，这宁宅算什么家？
不过是大家都姓宁，共住一个屋檐下，彼此心怀鬼胎的陌生人罢了。
想起玉如霜曾和她提起过的“今夜子时”，宁清窈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宅子里，除去父亲之外，就没有一个好人。
此时，春羽抱着一个上双层锁的铜铁匣子走来，她抱的很慎重，小心翼翼放在桌面：“姑娘，这是同长公主分过账之后的营收，折算成的银票。”
宁清窈从隐蔽处拿出一柄小钥匙，打开第一层铁匣子，再打开第二层铜匣，内里放着满满一匣子叠好的银票。
每次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清点银票。
银票拿在手里，厚厚一沓，指尖翻转，响起哗啦啦的清点声，她嘴角微翘，眼底皆是满意。
早在心里做好规划，日后拿着这笔钱，该去哪里，又如何置办田产与庄园，再到过日子……
“宁清窈！！”厢房外传出玉如霜一声大吼，宁清窈秀眉微蹙，“怎么了？”
玉如霜气势汹汹地走进去，从怀中拿出银票“啪”地一声按在桌上，气得火冒三丈：“好啊，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事，不敢怠慢半分，你竟然给我一张假银票？”
今晨宁清窈给玉如霜结算当月工钱，她拿着面值五十两的银票出去高高兴兴地吃喝玩乐，再结账却发现，自己这银票居然是假的！
玉如霜面色青红交加，身后还跟着一连串讨要账目的老板。
“你们要钱，就找这个女人要，她是我老板，欠了我五十两白银！”
包子铺的老板、牛肉面的小二、挑糖葫芦的小贩，纷纷朝宁清窈看过去。
“她赊了多少钱的账？”宁清窈先把玉如霜吃的赊银结了，又让春羽将这些老板送了出去。
宁清窈在心里，不得不感慨，玉如霜是真的能吃。
她今日早餐吃了十个包子、两碗阳春面， 中午又去吃了一斤卤牛肉配小酒、三碗蛋炒饭……
玉如霜指尖点了点假银票：“喂，宁清窈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没想给你假银票。”
宁清窈从另外一个匣子里拿出银子，递给她后，拿着那张假银票，摩挲着上面的质感，又从匣子中拿出一张真银票对比，发现两者并无区别。
她又看向匣子里的一叠银票，眉头蹙的更紧，有个不好的预感……
“这才差不多！”玉如霜拿着银元宝，“下次你不许这样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真不是故意给你假银票的。你跟我去一趟钱庄。”宁清窈匣子锁好，放在玉如霜怀里。
“我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票……”玉如霜咽了咽口水，“你就不怕我给你全抢走？”
“你不会。你人好。”
“那可不？我人确实好。”玉如霜点头道。
二人一道去了金明钱庄。
小二将她请进内室。
小二带她十分客气，毕竟她可是贵客，锦绣坊和花颜楼都存在金明钱庄，那是笔不小的银钱呢。
很快掌柜便满脸堆笑谄媚地迎上来：“宁姑娘来了？”他看向扶云卿手中的钱匣，“这次姑娘要存多少？”
“八千两白银，请掌柜的清点下，另外验一下真假。”宁清窈将钱匣推了过去。
“验真假？难道宁姑娘也收到了假银票吗？”掌柜皱眉，一边带账房先生清点银票，一边说道，“近来不少商户老板前来存银钱时，也收到了不同的假银票。”
宁清窈心中咯噔一声。
半年前，假银票自荔城开始流通，而父亲恰好与锦衣卫共同协理此案，父亲去荔城调查了三个月有余，终于查破假银票一案，处置了制作假银票的头目刘三。
距离假银票一案，已经过去月余，为何假银票又重新流入市场？也就是说明，假银票一案，还没结束。
就在她思索之时，掌柜从一沓银票中拿出四张假银票，摇头道：“宁姑娘，抱歉，您这几张，是假的。”
看着那跟真银票一般无二的假银票，宁清窈仔细对比，却也分辨不出，只好问道：“不知掌柜是如何分辨出真假？教我一两招，我也好预防。”
“真假的关键便在此处。”掌柜摩挲着真银票，说道，“真银票是以楮皮纸制成，而楮皮纸只能官府售卖，而这假银票却是桑皮纸制成，手感看似一致，细细触碰却不一样。另外每张银票上都有真假微雕字号，譬如这张，在普通日光下是看不到微雕字号的，可若是用这块南金宝石的辉光去照……”
“瞧见了吗？真银票在辉光下会显示微雕字号，而假银票则仿造不出，这是工艺问题。真银票的核心工艺，仍然掌控在朝廷司造局手里。”
“多谢掌柜。”宁清窈仔细对比后，点了点头。
出了金明钱庄，玉如霜双手环抱长刀，忽然说道：“好吧，方才是本侠女误会你了！ 我就说嘛，阿窈怎么会是给假银票忽悠我的人呢！”
宁清窈倒无暇与玉如霜贫嘴。
她在想一件事……
前世父亲是怎么死的。
前世父亲也参与了假银票一案，破案后回到京城，接着又传出假银票，父亲再次去了荔城，便死在了荔城……
这一世，她得走一趟荔城，护住父亲。
回到宁宅，已是暮色时分。
距离老夫人的寿诞还有三日，老夫人这个七十寿诞，注定是过不成了。
宁清窈坐在厢房前的石桌品茶，这是长公主送给她的金丝毛尖，以热水冲泡， 根根分明、悬如尖针，口感极好，她正思索事情时，正堂传来了叫骂声。
又吵起来了。
春羽眼底划过好奇。
就连西厢房的秋兰也走出来，口无遮拦道：“这是又有热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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