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5节 心思各不同

　　方圆很早就醒了。一个人悄悄地爬起来，拿着手机，离开客房。方圆有自己的心事啊！一个下午加整整一晚，手机关机，什么信息也得不到，方圆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忧虑：不知道丁春晓的婚礼办得怎么样？不知道丁春晓后续应该怎样慢慢消化这些事？在婚礼上明显的漏洞让方圆忧虑：会不会因为一次不成功的假婚礼，而让一些有心人察觉到丁春晓与自己的特殊隐秘关系？连舒韦蓉这样有些粗枝大叶的人都看出问题了，连毕全力也感觉到婚礼有些异常，像纪美君这样心思缜密、心机深沉的人恐怕更是能够看出很多的内容。如果再找丁春晓套一套话，丁春晓再把握不住的话，纪美君很有可能知道丁春晓举行这样一次婚礼的奥秘。

        　　没有想工作，工作的事情等上班的时候再想；没有想其他女人，因为其他女人的问题都可以返回东州再去研究。带着重重的心事，方圆出了宾馆的大门。天刚蒙蒙亮，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方圆思绪万千。还是打开了手机，主要是想知道，在过去的18个小时时间里，都有谁给自己打过电话。

        　　打开了手机，一条条的短信在很短的时间里发到了方圆的手机里。绝大多数的短信都是的增值业务，每月3元，可提醒所有在关机或不在服务区时别人所打来的电话。打来的电话非常多，仅丁春晓用手机和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就打过来超过30个，池丽萍也打过两次，还有阮少修、邱正轩、李国强等人打来的，也有上面几个人发来的短信。还有几个电话号码或手机号码，方圆不熟悉。

        　　方圆把这些短信全部删除。方圆是既想早一点赶回东州，又有些害怕返回东州。寨寮溪之行，看山赏水游潭观瀑固然是陶冶了心情，但却也让方圆思考了很多很多：夫妻之间表面上的和美不代表真地和美；朋友之间表面上的亲近友好不代表真地亲近友好。毕全力邀请自己来寨寮溪游玩踏青，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方圆忽然发现，在毕全力亲热的背后，似乎还包含更多的利益上的考量。毕全力可以漠视妻子的自尊，会不会也漠视其他的人和事？毕全力是真关心我方圆的进步，还是关心我和省委赵书记之间有特殊的关系？

        　　一路走来，越想思路似乎是越来越清晰了，但似乎又越来越糊涂了。人世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公，什么是私，让方圆觉得这个世界与自己想像的世界不一样。还是童年好啊，无忧无虑，只要想着学习好，就一切都好。现在呢？在不知不觉之中，对谁都有了戒备之心，对谁的话都要分析着听，对再亲热的言行都会想到这背后有没有别的目的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人追求幸福、追求成功所向往的生活吗？这样的生活，让人心累，让人心力憔悴啊！

        　　一路走来，方圆梳理清了几个思路：一、毕全力与翟新文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在一定程度上，自己未来在教育局该怎样做，必须要做一个抉择。二、毕全力与我方圆的友好并不是真正的友好，最多只能说是毕全力希望我能成为他利益联盟的一员。三、毕全力现在对政绩的渴望非常强烈，这必然会导致毕全力在追求政绩的过程中，与所分管的局委办一把手产生未可掌控的冲突，不仅是教育局。四、毕全力与妻子朱小凡的关系并不融洽。五、毕全力很想搞清，王书记、宋市长为什么这样重视东州5中，最最想了解的是省委赵书记与我方圆的关系。六、其实自己与赵书记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汪永生的缘故，或者是阴差阳错，赵书记曾经在副省长屈必通、侍育厅长关权仁那里提到过我方圆。这或许让毕全力以及其他一些人更关注自己与赵书记的关系。虽然自己知道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是不是可以作为影响自己进步的背景？方圆想起了一句民间俗语：扯起虎皮作大旗。如果在关键的诚、在需要的时候，把“赵书记”的名号摆出来，会不会对工作的进步产生一定的影响？

        　　方圆返回宾馆的时候，天更亮些了。方圆把手机关机，看看手表，才6点50分。前台已经有服务员在岗了。方圆问：“早晨几点吃饭？”服务员说：“7点开始到9点之间，都可以就餐。”方圆说：“谢谢。”

        　　再多的心事也要藏在心中。方圆悄悄地返回了客房。来到卫生间，方圆洗漱，就听到毕全力说：“方圆，几点了？”方圆说：“马上就7点了。”毕全力说：“到了开饭的时间了。我也起床，吃完了饭，我们再走一走，转一转。这寨寮溪的风景不错啊！水好，潭好，瀑布好；树绿，草绿，空气好。真想住在这里呢！”方圆走出来：“毕哥，这里确实是休心养性的好地方。”毕全力感叹道：“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等我退休了，一定要找到像寨寮溪这样的好地方，买一处房子，长期地住下去。方圆，我洗洗脸。你去看看小凡和双华起床了没有？”方圆说：“好。”

        　　方圆敲了敲隔壁的房间，很快，孔双华过来开门。方圆笑着说：“早上好，老婆。”孔双华眼含柔情：“老公，早上好。”方圆说：“7点开早餐，你们都收拾好了吗？”孔双华说：“都收拾好了。”朱小凡说：“是方圆吗？快进来坐。”方圆进了房间，冲着朱小凡打招呼：“凡姐，早上好。”朱小凡说：“好。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吧？”方圆说：“毕市长和我都睡得挺好。我们聊着天，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道。”朱小凡说：“好啊。睡足了，今天上午爬爬山还有精神头儿。”方圆说：“是啊。凡姐，收拾收拾，去吃饭吧。”朱小凡说：“好。”方圆看到了这张标致的脸，很耐看的一张脸。这么好的妻子，毕全力似乎并不重视，这是什么原因呢？如果我方圆有朱小凡这样好的妻子，我是绝对不会再在外面寻花问柳的。方圆注意到一个细节：朱小凡的两个眼圈隐隐发黑，两个下眼袋清晰而发黑。昨天晚上，朱小凡睡得肯定不好啊！方圆说：“凡姐，我去看看毕市长洗漱好了没有？”朱小凡微微笑着，点点头：“去吧。”

        　　方圆不想问昨天晚上朱小凡与孔双华聊些什么，睡得怎么样。这些话题，不是自己所应该问的。看孔双华的脸色，应该睡得还好；看朱小凡的脸色，那是肯定没睡好。唉，表象啊，表象！

        　　在一楼的大餐厅里，自助餐都已经摆好了。毕全力、方圆、朱小凡、孔双华各自点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坐在一张餐桌前。朱小凡说：“全力，喜欢喝点什么？我去给倒一杯。”毕全力说：“牛奶吧。”朱小凡说：“好。方圆，双华，你们想喝点什么？”方圆说：“我去吧。”孔双华说：“凡姐，我和你一起去。方圆，你想喝什么？”方圆说：“和毕哥一样。”毕全力说：“好，和我一样好啊！每人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

        　　很快，朱小凡与孔双华各自端着两个杯子回到餐桌。孔双华也是一杯牛奶，但朱小凡却是一杯橙汁。朱小凡把牛奶摆到毕全力的面前，说：“你的牛奶。”毕全力说：“谢谢。”看一眼朱小凡的橙汁，毕全力微笑着说：“看起来，只有你与我不一致啊！”

        　　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朱小凡看了看杯中的橙汁，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知道毕全力为什么这样说话？难道自己喝一杯橙汁，这也错了吗？

        　　只有方圆最能听懂毕全力的话。方圆说：“双华，给凡姐倒一杯奶。凡姐，你要是不想喝这杯橙汁，就给我喝了吧。这橙汁酸溜溜的，我倒是还爱喝。”朱小凡说：“是啊，我平常挺喜欢喝牛奶的。今天早晨，看这橙汁颜色挺好的，就想喝一杯。其实平常我不怎么爱喝，方圆，你喝了吧。”

        　　方圆忽然很同情当高级领导人的妻子。是不是这样的妻子多数在家里没有什么地位吧？伴君如伴虎，天天伺候着大领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当然，如果女性的官位比较高的时候，丈夫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吧？方圆记得，前黑龙江省的那位女省委组织部长、省委副书记，她的爱人在家里，不但她轻视，连儿子似乎也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唉，地位的差别必然导致不平等，其他在哪个行业，在哪个族群，都应该相差不大吧？一个企业老总与企业的女工，怎么可能平等？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狗群，地位最低下的狗总是最后一个吃饭残羹剩饭，又哪里有平等？方圆甚至想到了自己，在自己还是一个普通老师或者是教导主任的时候，看到孔子田，何尝不是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对岳母、对妻子孔双华，也是能忍就忍，如果平等，还用忍吗？现在看起来平等了，那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事业上有了新的突破与发展。方圆想起了自己的岳母，现在，孔子田一瞪眼，孔淑芳都吓得要命，哪里还有反驳，哪里还有反抗？唯一一次发脾气，孔子田从此不回家，再一次返回家的时候，不也是笑脸相迎？明知孔子田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孔淑芳不也一样忍受了？

        　　观察生活，思考生活，方圆感觉到自己想问题比以前深刻多了。朱小凡现在的状态，与岳母孔淑芳何其相像？或者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在孔双华的面前也会表现出强势，或许，这就是现实的生活吧。

        　　吃过早餐，两家人又收拾行囊，游山玩水。或许是朱小凡没有了兴致的缘故，或许是方圆、孔双华都想了很多很多的缘故，再也没有了昨天下午的那种兴致。沿着溪流一路向上，却感到很累很累。心境决定环境，心境好，野草也是美丽的大自然；心境不好，再美的风景不过是过眼云烟，溪不过是水流，潭不过是水坑，密林杂乱无章，没有人烟，却多了几分苍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毕全力慢慢与方圆走到了一起，朱小凡与孔双华走到了一起。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倒也很平和地结束了上午的旅程。在山下找了一家干净的规模较大的酒店，简单地点了几个菜，没有喝酒。吃过饭，毕全力说：“现在可以开手机了。”毕全力打开手机，短信音接连不断地提醒众人，有多少人找过毕全力。毕全力一脸苦笑：“瞧，要是不关手机，咱这一次踏青搞不好就会半途夭折。你看看有多少电话来找我？”方圆也打开手机，却只有一个短信提示。毕全力问：“谁找你？”方圆看看短信，说：“这个电话号码我不熟悉。”毕全力伸手要电话，方圆感慨：幸亏早晨把所有短信都删除了。毕全力看了一眼，说：“这是市人大、市政协那边的电话，不知道是人大还是政协找？”

        　　正说着，方圆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毕全力把电话交到方圆手里，这是一个手机号码。方圆接起电话：“您好，请问哪位？”对方亲切地声音让方圆如沐春风：“是小方吗？”方圆说：“是的，领导，我是小方。”对方说：“我是市政协时明祥啊！”

        　　方圆立刻站起来：“时，时主席，您好。”时明祥在电话的那一边笑了起来：“上午啊，我让政协办公室的同志给你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我也想打一次看看，一下子就打通了。”方圆说：“是。请问时主席有什么指示？”时明祥说：“是这样的。清江省素质教育现翅办得很成功，最近一个阶段的新闻报道我也看到了。小方啊，我要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方圆说：“谢谢时书记。”时明祥说：“小方也是新一届政协的政协委员，你的成绩也是东州市政协的光荣！我作为政协主席，也脸上有光。”方圆说：“这是上级对东州5中关怀的结果，也是历任校长和全校广大教师共同努力的结果。时主席，您知道我担任5中的校长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于方圆的谦虚，时明祥听起来很舒服，对于这样的年轻人，也多了几分喜欢。最近，有关方圆的传言很多，其实最能触动时明祥心弦的传言就是省委赵书记很关心方圆，屈必通来东州，就是代表省委赵书记来把清江省最高首长的关怀送达到方圆的身上。王国栋、宋云生都感受得到，一次次地往东州5中跑，这里面的政治意蕴太明显了。不能把我时明祥给排除在外嘛！你们要对方圆示好，我也要让方圆感受到市政协对方圆的关心嘛！

        　　时明祥说：“小方，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得到。最近，我想组织市政协的部分委员，到东州5中去调研、考察、学习，不知道小方欢迎不欢迎啊？”方圆能拒绝吗？虽然是刚刚推出要收费参观的规定，但能对市政协的领导和政协委员们收费吗？方圆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但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方圆说：“时主席要来东州5中，我和全校的广大教职员工，举双手欢迎。”

        　　毕全力坐在旁边，心中感慨：时明祥也行动起来了。看来，大家的政治嗅觉都很敏锐呀！自己安排这一次踏青，虽然因为朱小凡的不识诚让游兴丧失了不少，但是这个活动安排得很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自己没有落在其他人的后面。这件事很有意思，孙红军已经汇报，市委常委、纪委书记黄杰也要去东州5中，现在，市委副书记、市政协主席时明祥也要去5中。不知道下一个要去东州5中的人又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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