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动机
顾凤寻低头开始推算,当年西楚使节团是来贺寿的,抵达西京肯定也是在八月里,就算提前来了,也不会早于七月末,丰宁公主怀胎七月便早产,加上坐月子,是八个月,她返回越国时应已是来年四月前后,而“西京二月红”惨案发生在在她返回越国后的第二年的二月,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那肯定是当年就改嫁了,并不是一年后才改嫁,再算一算丰宁公主返回越国到惨案发生的这段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个月左右。
女子怀胎瓜熟蒂落是十个月,尸虫丹假孕到寄生者产下虫胎,也是十个月,这个时间段完全对应得上,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这个时间一推算出来,凌寒的脸色也变了,猛然站起身,在顾凤寻面前来回走了两步,迟疑的道:“你该不会怀疑是丰宁姨母带来了尸虫丹?”
只用“带来”二字,亲族几乎死绝的凌寒,实在不愿意用那样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亲姨母,何况,理由呢?丰宁公主有什么理由要去害自己的亲姐姐,要去害西楚皇室?
顾凤寻笑了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取过纸笔,在上头列了几条能够被肯定的事。
其一,谢谨言身边出了叛徒,被人暗中下了尸虫丹,那叛徒与越宫中有联系。
其二,谢谨言会中招,很有可能是代姐受过,下手的人,目的多半在谢太后身上。
其三,谢谨言清除了叛徒后,又将身边人重新清洗了一遍,结果,依然还是出了叛徒,盗走了他的路线图,使得谢谨言护送顾凤寻前往西楚的路上,几度遭遇埋伏。
在这三条下面,顾凤寻又写了“越皇”二字,重点圈出。
凌寒眉头一挑,道:“我那个跟鹌鹑一样的小表弟?”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再一细想,除了越皇,谁还能让谢谨言不设防,除了越皇,谁能在谢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除了越皇,谁能在谢谨言的身边一再的安插耳目?但还是那个问题,动机呢?越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凤寻不答,只在越皇二字的下面,又写上“忠王”和“丰宁公主”。
“什么意思?”凌寒一时没想通。
顾凤寻点点纸上的字,道:“越皇平日里能接触到什么人?除了谢太后和紫衣侯,就只有……”
凌寒眼神一寒,脱口接道:“宗室。”
谢谨言手握大权,素日里肯定没有多少工夫教导越皇,谢太后垂帘听政,对儿子也难免疏忽,越皇除了必要的功课之外,唯一能接触的,就只有可以出入越宫的宗室了,而宗室里,忠王是明处的一派,人人都看得到,他和越皇的接触太过显眼,谢太后和谢谨言不可能不盯紧了,而丰宁公主是女流之辈,就算和越皇接触再多,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当然,越国宗室并不只有这二人,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二人却是浮出水面的那一角。
“那么你再猜猜,谢谨言中的那枚尸虫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顾凤寻微笑着又问了凌寒了一句。
凌寒的脸色变了,他终于听懂了顾凤寻要说的是什么。二十年前,丰宁公主离开了西楚,十个月后,就发生了“西京二月红”。二十年后,谢谨言又中了招,嫌疑最大的是越皇,但越皇的年纪摆在那里,他不可能接触得到尸虫丹,那么谁给了他接触尸虫丹的机会?只可能是有机会出入越宫并且接近越皇的人。
丰宁公主恰好就是有这个机会的人之一,而且相比忠王,她的存在更隐蔽。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吗?纵然是凌寒再怎么天真,也知道不可能有那么的巧,尸虫丹出现了两次,两次都能和丰宁公主扯得上关系。
“我在越都的时候,丰宁公主给我下了帖子,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顾凤寻淡淡的说着,“她一个没有实权、深居简出的公主,怎么敢把帖子夹在谢太后和忠王的帖子中间。”
一个是垂帘听政的一国之母,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宗室之柱,丰宁公主凭什么敢和这二位一起下帖子,就算她挂念着亲姐唯一的儿子,这帖子也该往后挪两日再递过来。
解释只有一个,丰宁公主有足够的底气,然而她一个手中没有什么权力的越国公主,哪来的底气?如果她的背后还有一个越皇的话,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越皇再弱,也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当时,丰宁公主是代表越皇下了帖子,但却被顾凤寻拒绝了。于是,后来在顾凤寻入宫赴谢太后的邀约时,年少的越皇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顾凤寻慢慢说出自己的推断,凌寒听得仔细,想得认真,终于理清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脸色阴沉着,道:“动机呢?”
虽然丰宁公主确实是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不管怎么看,他都找不出丰宁公主做这种事的理由。找不到动机,又没有直接的证据,一切都只能是顾凤寻的推测,推测也是许就是真相,也许只是误会。
那毕竟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有血缘亲情的人之一,他甚至还记得,在母妃死后到他离开西楚之前的那几年里,他每年都会收到丰宁公主送来的礼物。事实上,这些年丰宁公主给他的礼物一直没断过,只是后来都是闵怀孝和韩王妃代收了。
“如果你坚持,可以让谢谨言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顾凤寻无所谓的道,他对当年的真相不是很感兴趣,在这上头费心思去推测,不过是因为凌寒在意而已,如果凌寒一定要有了证据才肯相信,那就让谢谨言顺带一查,反正,就算凌寒不想查,谢谨言也不会放过暗中对自己下阴手的敌人。
凌寒沉默了许久,终于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查。”
他或许“任性”,偶尔也会天真,但绝对不会被血缘亲情蒙蔽理智,无论丰宁公主有没有动机,都改变不了她确实和尸虫丹有着莫大的联系,此事,不查个一清二楚,凌寒绝不甘心。
顾凤寻笑了起来,比之先前的微笑,这一次,他的笑意真心多了。
“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个疑问,越国有投楚派,有反对派,有中立派,那么,还有没有第四个、第五个什么派?”
凭什么越国就一定要投靠西楚呢?因为两国相邻,还是因为西楚一直用粮食接济越国?在西楚没有用粮食接济越国之前,越国靠着骚扰和抢掠,不也渡过了很多年吗,无论西楚的舆论攻势做得有多好,也不可改变这个事实。而西楚的这一项国策,又因为“西京二月红”而出了岔子,并没有得到最有效的实行,所以它的洗脑的效果,其实没有计划中那么强大,终归是有人能看得到事实的。
越国其实没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投靠西楚,至少,在顾凤寻给越国带来巨大的利益之前是这样,除了每年接济的粮食,其实西楚能带给越国的利益,并没有多大。
所以,越国是不是还有投秦派,投吴派,投另一个楚国的投楚派呢?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小小的越国,表面看着挺详和安稳,内里却乱得不可思议。在没有看到献山玉参之前,顾凤寻都没有想到秦国居然也会掺和了一脚,当年他是秦国大司空时,眼里根本就没有越国,越国所处的位置,注定与争霸之战无缘,能偏安一隅都是占了这天下割据的光,只要灭了其他三国,中原一统,到时候卡死进出越国的路径,越国不降也得降,连攻打的价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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