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死志
虽然不知道凌寒为什么一定要拉他入后宫,但见这家伙说得可怜,倒是让顾凤寻一时有些心软,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让凌寒拉着他往后宫去了。
外臣不能入后宫,但若是跟随在新皇身侧,倒也不会让人诟病,等到一路行来,光是意外遇上的美人就有七八个,顾凤寻才搞明白凌寒的用心。
这家伙,是怕被美人们缠上啊,有个外臣在侧,美人们便不好做得太过份,怎么着也要维持一份矜持,也就不用享受到被凌寒严词拒绝的残酷待遇了。
“陛下倒是怜香惜玉。”他取笑道。
凌寒瞥了他一眼,道:“你想哪儿去了,这些美人里,不定就有内鬼的眼线,我是让顾卿你帮着我掌掌眼,看谁最可疑。”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看两眼就看出来,顾凤寻也不戳穿他的强辞夺理,只道:“其实臣也不懂女人心。”
凌寒哼哼了一声,道:“早晚都要打发了她们。”
顾凤寻劝道:“陛下好歹留下一两个,也能堵堵旁人的嘴。”
真要把人全打发出去了,西楚群臣能活活急死。
凌寒又瞥了他一眼,气闷的不说话了。
到了韩王妃的寝殿,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幽幽琴音,琴声如诉如泣,有杜鹃啼血之哀。顾凤寻伸手一拦凌寒,仔细倾听了片刻,轻叹一声,道:“陛下且慢。”
“怎么?”凌寒一呆。
顾凤寻叹息道:“琴音便是心音,她的心事,臣听出来了。”
心事付瑶琴,他不懂女人心,可却听得懂琴音,这琴声哀泣之中,又有痛悔,又有切恨,还怀着一股死志,怕只怕,韩王妃坚决要归越,非是逃避,而是要与什么人同归于尽啊。
凌寒听顾凤寻解说琴音所蕴之意,便侧耳也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听出这琴音里暗藏的心事,晓得自己没有这天份,便也罢休,只是道:“既然如此,你便更要与朕一道进去了,朕与她虽无夫妻之缘,但也盼她能好好的,万不可让她行了极端,顾卿你帮朕多劝劝她。”
“那就依陛下的意思。”顾凤寻听了琴音后,倒是对韩王妃又有了新的印象,这女子既然怀有死志,是真要好好劝一劝。
说话间,已有宫人望见了他们,赶忙上前行礼,正要往内通报,凌寒一摆手,道:“不必闹出动静。”
宫人不敢违逆,退到了一旁。
往内走去,循着琴音,凌寒和顾凤寻很快就看到了韩王妃。
她正坐在一株桃树下,桃花开在三月里,眼下正是二月往三月进的时候,那满树是都是花骨朵儿,欲绽未绽,虽欠了落英缤纷的美丽,却有生机勃勃的迸发向上,与神情凄哀的韩王妃与凄婉的琴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乍一眼望去,倒是让人生不出忍卒睹之感。
凌寒和顾凤寻来得毫无动静,韩王妃沉醉在琴声中,只顾发泄自己的情绪,自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倒是侍立在一旁、目含忧色的兰女官先看到了,身体一动,正要见礼,却见凌寒摆了摆手,兰女官半福的身体便又站直了,轻巧无声的退了几步,然后绕过那株桃树,来到凌寒面前。
“陛下,恕奴婢冒昧,想与陛下借一步相谈。”她将声音压得极低,显然是不想被韩王妃察觉到。
凌寒和顾凤寻对视一眼,心中皆道,这女官是韩王妃心腹,莫不是知道些什么。于是顾凤寻退后一步,凌寒则对兰女官点点头,转身走开数十步,确认在这里交谈不会惊扰到韩王妃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兰女官紧走几步,跟了上来,话未出口,便先跪了下来,道:“求陛下救救王妃,千万莫让她归越。”
凌寒皱起眉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奴婢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奴婢了解王妃,看得出王妃决意归越,绝非为了求活,陛下,您救救王妃。”兰女官泣声道。
凌寒眉头皱得更紧,道:“王妃自缢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竟全不知晓?”
兰女官道:“恰是那时候永宁公主派人从宫外给公主送了许多礼物,此事一向是奴婢负责,因此那两日奴婢一直在清点造册,整理库房,实在不知王妃因何会突然生出轻生之念。”
凌寒不由得又想起刘太皇太妃的话,看来这宫里果然是潜伏着别有企图的人,怕就是在那时候钻了空子,问题是这些美人他已经让黄德望查过了,都是身家清白来历无疑的。
“你起来吧,朕会好好劝着表妹。”
从兰女官这里并没有得到太有用的消息,凌寒也不失望,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被查清楚,他反倒不敢信了。往原处走回的时候,琴音忽止,凌寒微微一怔,快走几步,便见韩王妃正抱琴惊起,瞪着顾凤寻,喝问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后宫?”
她的嗓子才刚有所恢复,虽能发声,却透着嘶哑,十分难听。其实韩王妃本该是见过顾凤寻的,只是那时夜色深沉,她又一心只顾着凌寒,倒是没在意当时还有一个顾凤寻跟在旁边。
顾凤寻微微欠身,正要解释,便听凌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是顾舍人,随朕同来,表妹不必惊慌。”
韩王妃愣了一下,不大明白凌寒为什么带一个外臣进入后宫,迟疑了一下,她才缓缓放下琴,上前行礼。
“妾身拜见陛下。”
“表妹不必多礼。”凌寒虚扶了一下,才道,“外头风大,表妹身子不好,咱们入内说话。”
韩王妃自不好拒绝,请了凌寒入内,又见顾凤寻跟在其后,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才察觉到这位顾舍人模样十分的年轻,气色欠佳,身形孱弱,然而眉目间有种令人心生潋滟的邪魅妖冶之色,行止间透着赏心悦目的优雅风华,顾盼时则偶露峥嵘令人心中生悸,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泛泛之辈。
她突然就醒悟过来,此人便是之前的那位顾先生,难怪陛下对他重视若斯,不说一身本事,便是这相貌气度,也是世间难寻了。心思一动,便在转身时对顾凤寻微微颔首致意,以作示好。
顾凤寻微稽一礼,算是回敬。
凌寒坐下后,看了一眼韩王妃和顾凤寻,道:“不必拘礼,你们都坐。”
韩王妃垂首道:“妾身为陛下奉茶。”
顾凤寻倒是没有客气,道:“谢陛下。”
从弘文阁走到后宫来,也不近啊,他确实得坐着歇会儿。
不过片刻,韩王妃沏了两盏茶来,一盏奉给凌寒,一盏才要端给顾凤寻,便被顾凤寻主动接过。
“不敢劳驾王妃。”
韩王妃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在凌寒的下首坐了下来。
凌寒拂了拂茶沫,饮了一口,才道:“表妹沏的茶,别有一股辛烈气,所抚之琴,却为何全是丧气?”
韩王妃一呆,讶然道:“不想陛下竟是知音人。”
凌寒并不居功,笑道:“是顾卿听得懂。”
韩王妃忍不住又看了顾凤寻一眼,道:“顾舍人博学多才,得此良臣,是陛下的幸事。”
凌寒勾起了唇,但很快又正色道:“表妹若是心中死志未消,朕绝不放心送你归越。”
韩王妃也没料到有人能听懂她的琴音,暴露了她的心事,再听凌寒这么一说,她瞬间陷入了沉默。
见她迟迟不语,凌寒忍不住暗自又叹了一口气,悄悄对顾凤寻一摊手,看吧,他是真拿韩王妃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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