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这样的人
喧嚣瞬间变成了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凤寻和谢谨言,准确的说,是投向顾凤寻的人更多,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头一回见到传说中的西楚韩王,怎么能不好奇。
“殿下,请。”
谢谨言退了一步,将为首的位置让给了顾凤寻。
顾凤寻也没谦让,他顶着韩王的身份,又是今日的正宾,压着东道走在第一个完全说得过去。向谢谨言微微颔首后,他便缓步向前,自昏暗处,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灯火通明的正远堂,脚下踩的是铺地的红毯,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其中不乏惊诧狐疑。
西楚韩王……竟是这样的人吗?
眉目温柔,眼波似水,看似温和无害,然而薄唇泛着淡淡的紫色,又让人感觉到丝丝妖冶之气,将眉目间的温柔熏染成艳魅之色,教人看得有窒息之感,更教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山林中的妖魅精怪,最是能惑人心智,迷人心窍。然而举手投足的优雅大气,却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令人有五体投地拜服的冲动。
真的是人吗?
很多人脑子里都盘旋着这样一个疑问,如果眼前这位,真的是人,为什么在他的身上,他们感受不到半点儿人气?
西楚韩王,甫一露面,却是教人且惊,且疑,且惧。
顾常赶紧又带着大行司的官员迎出来,就连忠王,也暂且收起了对韩王姗姗来迟的不满,一双虎目炯炯望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殿下,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徐相国那张一直都带着笑意的脸,突兀的僵直了片刻,直到忠王蓦然起身,大步走向已经迈入了宴堂的韩王,才蓦然惊觉失态,连忙趁着无人注意,伸手抹了一把脸,终于恢复了原本的一脸笑容,随在忠王身后,一起迎向那位尊贵的来客。
“韩王。”
忠王站在顾凤寻的面前,虎目中充满了审视,从他那不甚满意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他对眼前的韩王并不满意,未来的西楚皇,怎么能是这么一个山精野魅一样的人,哪怕忠王是坚定的投楚派,不满意,就是不满意,毫不掩饰。
越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被强势的谢太后和更强势的紫衣侯养得像只没毛的小鹌鹑,忠王就满眼的瞧不上,这更坚定了他投楚的信念,一个国家,若要强大,必要有一个强大的帝王,越皇已经被养废了,所以忠王寄念于同样有着越国皇族血脉的韩王,可是今日一见,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韩王当然看着比越皇强得多,但在忠王眼里,还是太弱。
“忠王……舅父!”顾凤寻眼含浅笑,没有拿架子,以小辈的身份,向忠王见礼。
这声音……忠王心头火热了起来,舅父呢,这小子居然喊他舅父,先前的不满,退去了一些,炯炯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刺人。
“好好好!”
忠王一把拉住顾凤寻,转身正好看到徐相国,顿时哈哈一笑,道:“好外甥,这是徐相国。”
顾凤寻含笑的眼落在徐相国的身上,颔首致意。
“徐房拜见韩王殿下。”感受到他的目光,徐相国心里头重重的颤了一下,稽手大礼参拜。
“徐相国免礼。”顾凤寻抬手虚抚了一下。
看着那只虚拦在身前的手,还有套在指间的代表着西楚皇族的玉指环,徐相国眼神闪烁了几下,才终于直起腰,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了一身老骨头发出的咯吱声,然而颤得厉害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殿下,请上坐!”谢谨言从后面缓步行来,走到顾凤寻的身边,大袖一甩,抬手作请。袖管拂过了忠王的身边,逼得忠王不得不松开抓着顾凤寻的手。
“哼!”
忠王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回到自己的席间。
顾凤寻微微一笑,缓步上前。这宴厅是按照典型的主、宾、客格局布置的,正上首并排摆了两席,一席是主位,一席是宾位,谢谨言是东道主,自然占据主位,顾凤寻是正宾,位次本应比主位略下些,但韩王身份高贵,为示尊重,所以宾席就与主席并列了。
剩下的左右席位,全是客席,坐的都是谢谨言请来的陪客,其中最上首的两席,就是陪客中的主客,便是忠王和徐相国了,再往下,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中,除了身份地位比较高的都被安排进了左右两厅的席面中,剩下的就全在外面的庭院席上了。
顾凤寻入席,像是一个信号,其余的客人也就都跟着纷纷入席,谢谨言抬眼缓缓一扫,双掌一击,美酒佳肴立时便源源不绝的被送上来。
崔兆金就是跟着这些美酒佳肴急匆匆的返回宴堂,他是行人,因被大行令点了名,所以在宴堂的一角,也有个不起眼的席位,好容易从偏门混到了席位间,一抬眼,就看到自个儿百寻不见的外甥女,正跟着一个小童儿,紧张兮兮的侍立在主宾席后面,顿时目瞪口呆,忍不住揉了揉眼,没看错,那张讨喜的小脸蛋儿,真是他的外甥女儿。
其实林沧浪一到宴堂,就想去寻舅舅,但是每当她迈开脚步要溜,就会被一名梅花卫给拦住,如是几番,她都懵了,还是白玦看烦了,低声提醒道:“别瞎跑,跟着。”
林沧浪这才明白过来,只得低头跟在白玦身边,亦步亦趋。倒是旁人不认得她,只当她是韩王身边的侍婢,倒也不曾多注意她。而有几个见过她的女客,却因离着宴堂太远,并没有瞧清她的样貌。
站在顾凤寻的身后,是一个极显眼的位置,林沧浪也不敢东张西望,直到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才不由自主的偷偷看回去,结果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舅父,小姑娘忐忑的心顿时就安了下来,冲着舅父全无城府的咧嘴一笑,笑得崔兆金只想抚额,这傻姑娘也不看看场合,那位置多招人眼,她这么一笑,可不知招了多少人的注意。
好在此时酒菜上齐,谢谨言已举杯,道:“良辰美景,正逢佳期,邀得神人,合当共饮,殿下,请!诸位,请!”
他将顾凤寻喻为神人,算是在越国敬酒辞中最高的一等的了,那些请来的陪客们自然纷纷应和,皆举杯道:“殿下、侯爷,请!”
顾凤寻举起酒盏,原只打算做个面子,假装喝下,但凑近酒盏一闻,却没有丝毫酒味,只有蜜香,还是极品的深山老蜜,心知这必是谢谨言刻意的安排,当下莞尔一笑,对着谢谨言举盏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一队舞姬鱼贯而入,伴着乐声,翩翩起舞,有人在献唱,当然不是林沧浪,她作为韩王侍女,此时已经失去了当众献唱的资格。
不知那幕后之人,此时是得偿所愿了呢,还是大失所望。顾凤寻放下酒盏,意味深长的笑。
徐相国一直在暗暗的观察他,此时蓦然见到这一抹笑,顿时手一抖,杯盏中的酒撒出来,打湿了一片衣襟。
姬言的位置就在他的下首,冷眼瞧着,道:“相国这是还没有饮呢,便醉了。”
徐相国徐徐吐出一口气,陪着笑脸道:“老了,手脚都不中用,时不时就会麻一下。”
“相国还是回避更衣为好,秋寒,莫再冻着。”顾凤寻笑意盈盈的道,徐相国的异样,纵然掩藏得再好,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何止是被酒打湿了一片衣襟,只怕此时,连背上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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