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坦白
顾凤寻微微一笑,道:“王妃欲归越地,陛下心有不舍,却也愿意依从王妃的心意。正好,如今朝中有一桩极重要的事,关系到西楚与越地的大局,不知王妃可愿为陛下、为越地无数百姓,尽一份心力,助陛下安定越地,给越地百姓谋个一世太平?”
韩王妃蓦然抬头,目光直直的看向顾凤寻,旋即又转向凌寒,那目光,有惊,有疑,却又有许多的期盼,复杂得难以言述。
凌寒看了顾凤寻一眼,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韩王妃深吸了一口气,道:“请陛下吩咐。”纵然是她勉力保持表情的平静,但微颤的声音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挣扎。
“顾卿你来说。”凌寒知道有些话他是不太好出口的,干脆就当了甩手掌柜。
顾凤寻瞪了他一眼,至此是彻底明白了凌寒死活把他拖到后宫来的险恶用心,合着就是给他当挡箭牌,一路上替他挡那些送上门的美人,见了韩王妃后,还得当他的传声筒,把他能说不能说的话,都倒给韩王妃。
润了润喉,顾凤寻才看向韩王妃,道:“王妃虽身在后宫,却并非不明理的女子,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必王妃也瞧得出来,是有人想挑拨西楚与越地之间的关系,不仅拼命往陛下身上泼脏水,更欲让陛下对王妃姐弟生出嫌隙,幸而这回王妃平安无事,否则,陛下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逼死王妃的恶名。”
这话说得韩王妃心中一凛,旋即又无比愧疚,垂首道:“是妾身冲动,差点儿置陛下于不仁不义,妾身罪该万死。”
“朕不怪表妹。”凌寒立刻插了一句。
“王妃既然晓得这里头的关窍,那便好办了,亦是因此,王妃万万不可再有轻生之念,须知王妃的生死,可不仅仅只关乎王妃自身,更与陛下的清名相连,也牵系着越地无数百姓。”
话到这里,顾凤寻语气一顿,见韩王妃面上微微动容,知道她的死志已是动摇,于是加了把劲,继续道:
“眼下正是越地融入西楚的关键时期,却偏偏有人不愿这大好局面顺利进行,要从中作梗,偏越地又离得远,陛下鞭长莫及,因此与四位顾命大人商议之后,陛下决定让越国夫人归返越地,借她的威望与能力稳定越地,防止屑小之辈从中作乱,只是越国夫人的性情为人,想必王妃是清楚的,委实不是能让陛下放心的,纵她归越,便必要有心腹之人从旁辖制于她,思来想去,陛下以为,王妃便是最合适、亦是最能让陛下放心的人选,只不知,王妃可愿否?”
韩王妃先听她提到越国夫人,表情瞬间沉了下去,然后听到后面,沉下去的表情又柔和起来,眼中不知觉的,已是含了泪,声音微颤道:“陛下信……信得过妾身?”
凌寒道:“朕信不过表妹,又能信得过谁?虽说朕与表妹不曾真正亲近过,但这些年,若无表妹在韩王府里替朕遮掩,朕不在西楚的消息,又哪里能瞒得这样好。叔父那里,亦是表妹代朕尽了孝心,这些话,朕虽不曾同表妹说过,却是早将表妹的恩德记在心里。”
“可是……可是妾身犯下大错……”韩王妃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失声痛哭,“当日,先皇遇刺,是妾身无意中失口透露了先皇的行踪……”
一语惊得凌寒猛的站起,侥是先前顾凤寻已经推测过,韩王妃的失常可能与叔父遇刺有关,但真从韩王妃口中得到证实,凌寒还是心神剧震,一时间目眦欲裂。
“陛下,妾身……”韩王妃伏身在地,哭得不能自抑,“妾身实在是无颜苟活……妾身对不起先皇,他一向视妾身为亲女,妾身亦视先皇如父……”
“如此,王妃便更不该生出轻生之念,而纵了暗地里那居心叵测之人。”顾凤寻道。
韩王妃哭声一止,含恨道:“所以我要回越地,我要问一问她,为何要骗我,为何要陷我于不义,我……我宁可与她同归于尽,也绝不……绝不再教她害了陛下!”
凌寒眼神一凛,喝道:“她是谁?”
“我的姑母,陛下的姨母。”
韩王妃咬紧了牙根,一字一顿,字字如刀。她本不愿当面向陛下道明这一切,但今日既然已把话说开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日顾舍人认出献山玉参,陛下曾派人来问妾身,妾身心有不安,便教人回了越国去问永宁姑母,当时还道是永宁姑母怕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偶得了这枝参,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了妾身。”
“那永宁公主又是如何解释的?”顾凤寻问道,总不会实话实说吧,献山玉参哪里是能偶得的,可惜韩王妃是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抱有此侥幸之心。
“姑母派人回话,只说是府里管事采买时得的,竟也不知那是献山玉参。”韩王妃闭了闭眼,“妾身见识浅薄,竟是信了她。哪想到,祭典前几日,宫中的几位美人来与妾身闲谈,其中有位曾美人,家中有药材生意,妾身也是偶尔一念,便问了她是否知道献山玉参,那时才知……才知此物绝对不可能流落于外,曾家不惜万金欲购一株都不可得。当时,妾身便对姑母起了疑心,恰在两日后,姑母又命人送礼入宫,妾身便……便命人悄悄拿下了来人,暗中审问。”
听她这样细细道来,凌寒才轻挑一下眉,怪不得他让黄德望查了祭典当日与韩王妃往来过的几个美人,却一无所得,原来早在这之前,韩王妃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在暗里行动了。
“可是审出什么了?”顾凤寻见凌寒跑了神,但代他问了一句。
韩王妃摇了摇头,道:“妾身没有想到,那人竟是死士,才被拿下,就自刎了。”说着,她又眼中带恨,“便正是因此,妾身心中更疑,姑母一向与世无争,她派出来的人,为何竟是死士?”
顾凤寻看了凌寒一眼,点头道:“不错,派死士送礼入宫,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是送礼,是来杀人的吧。杀谁?
肯定不是凌寒,死士没有机会近他的身,恐怕目标是韩王妃才是,目的正是为了给凌寒泼脏水,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死士没来得及动手,倒是警觉的韩王妃先动了手。然而韩王妃却还是一时冲动,没死在死士的手上,倒是自己一时受不了打击生了轻生之念,差点让那些人如了愿。
韩王妃神情又凄然起来,道:“妾身并非蠢人,死士死后,妾身对姑母疑心更重,忍不住回想这些年与姑母的往来,又寻出种种往日不曾在意的可疑细节,越想越是心寒,尤其是先皇遇刺前一日,恰好姑母也派人来送了一车名贵衣料,妾身见其中有匹绫缎是玄色的,又比寻常玄色来得庄重,当时一高兴,便顺口提了句要献给先皇裁皇袍,教人把绫缎送到皇庄上去给先皇先看看。万不想,次日先皇便在皇庄里遇刺。”
凌寒攒着拳,问道:“当时,叔父身在皇庄之事,应是机密。”
韩王妃眼中含泪,道:“正是,若不是妾身失言……若不是……”
她越想越是悔恨难当,心中便更恨永宁公主,当时想通了这一点,她便觉无颜再活,一时冲动自缢,被救下后,死志未消,但却再不冲动,便是要死,她也要回越地,找永宁公主问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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