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落幕
“这些……你早料到了?”
凌寒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碧空,不是早就料到,又怎么会先一步离开长安伯府,如果沈碧空此时还住在长安伯府里,难保不会被人一并暗下黑手,毕竟,罗峰再厉害,也就一个人,一片混乱中,未必真能护得住沈碧空,所以早早躲开是最明智的。
“墙倒众人推,人之常情。”
沈碧空抿一口蜜水,表情平淡。就是顾平死得这么快,让他有些意外,还以为有一场活罪好受,这背后下黑手的人,恐怕就是卖官鬻爵的真正幕后人了,杀顾平,是为灭口。
“世情人心冷!”凌寒忍不住轻叹一声,感慨万分,目光落在沈碧空的脸上,竟是又多了几分温柔怜惜。若不经历人心叵测,又如何懂得世情冷暖,拖着残破之身,这般辛苦谋算,怎能不使人生怜。
面对凌寒这突如其来的感慨,沈碧空只觉得莫名其妙,大家不熟好吧,你一个梅花卫,又不是什么活菩萨,至于这么感怀他人的艰辛吗?
有病吧!
“报……”
又有梅花卫来报,一场好戏,正进入了最高潮。
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玉妃听说顾平身死的消息,一下子就晕倒了,请了太医问脉,诊出了喜脉。这消息像一道轰雷,瞬间炸得整个楚皇宫都翻了天,激愤的群臣集体失音,只楚皇一人欣喜若狂,直接抛下那群臣子,就从议政殿上跑了。
顾平算是又翻了身,可惜晚了一步,命都没了,还能翻什么身,楚皇强硬的把那群逼他下旨彻查顾平卖官鬻爵的臣子给压了下去,嗯,借胎压臣这种事儿干得挺不要脸的,可那群激愤的臣子也没有办法,谁让楚皇膝下无子,谁让楚皇后宫三千佳丽除了玉妃谁都没能怀过胎,哪怕是有个流产史也好啊,可偏就是没有,于是玉妃这一胎就显得特别的珍贵,这可是事关国祚延续的问题,别说一个顾平,一百个顾平加起来都不如这一胎重要,万一玉妃因为此事而动了胎气,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当然,查还是要查的,只是这回要查的,不是顾平的罪状,而是到底哪个王八糕子把楚皇的便宜老岳丈给活活打死在床上。
于是,那群被人利用教唆的赌徒首当其冲倒了大霉,逃的逃,抓的抓,不管是逃是抓,都被抄了家,抄来的家产,直接填补了顾家被抢的库房,虽然不够数,但好歹对玉妃也是个安慰。
再查下去,爆出的真相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赌徒们一个个喊冤,信誓旦旦的说顾平根本就不是被他们打死的,他们闯进去的时候,顾平躺在床上已经是个死人了,分明是被那顾三爷给活活气死的。
脏水泼到了顾三爷头上,这怂货顿时就吓瘫了,死活不认帐,还准备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那边又爆了个猛料,顾平不是被气死的,而是被人活活毒死的,毒药都查出来了,是鹤顶红,这可是宫中秘药,外面哪儿有,事涉宫中,外头的衙门就不好查了,案子转到了东镇抚司手里,这可是一群饿狗,鼻子比谁都尖,没用半天时间,那鹤顶红是怎么来的,就查得一清二楚,竟然是顾平的嫡子、玉妃的亲弟,买通了玉妃身边的宫婢,从宫中给偷出去的。
于是事情风向一变,从赌徒杀人到顾三爷杀兄又变成了顾家公子杀父,急转直下让一众看官们看得是目不暇接,太他妈的一波三折、高潮迭起了,精彩无比。
随后顾家公子被抓进了东镇抚司的刑狱,审问这种事儿还轮不到范九斤,不过他还是喜滋滋的凑了过去,给负责审问的同僚出了个主意,不用动刑,就领着这公子哥儿在各个刑室里转了一圈,顺便介绍了一下每种刑具的用法,再把受过刑的囚犯拉过来让顾公子欣赏,然后这位顾公子就哭天抹泪的招供了,杀父嘛,理由不要太简单,他就是不想当顾公子,他想当顾伯爷。至于这是不是顾公子的真话,谁管呢,反正,这是某些人想听的话。
供状往楚皇案上一摆,楚皇就一脸黑青色,心下暗叹这便宜小舅子是保不住了,考虑到玉妃的心情,到底没有判极刑,只轻轻勾了个流刑。便是这样,玉妃还又晕了一回,吓得楚皇脸又绿了,几乎是连滚带趴的跑到玉妃宫里,好在没动胎气,又把楚皇给高兴得不行,宝贝儿子生下来,一定是个皮实的。
玉妃醒来后,就召见了顾三爷,据说,那日下午,玉妃宫里没有别的动静,就剩下啪啪啪的耳光声了,最后一只猪头被抬出了宫,扔回了长安伯府,当然,顾三爷这番苦头没白吃,脸上的肿还没消呢,承爵的旨意就下来了。
没办法,玉妃不能没有娘家支持,未来的楚太子不能没有母族,而顾家经此一难,嫡支嫡脉就剩下一个顾三爷了,哪怕玉妃再恨他没事挑事,也不愿意把爵位让给庶支,顾氏嫡支一向打压庶支,爵位一旦让庶支得了去,这些人能真心实意的听她的?还不如交给顾三爷,起码玉妃自问这窝囊废拿捏起来不要太容易,等日后她腹中这一胎生出来,再从她弟的子嗣中挑个能干的出来承爵入仕,辅助小太子,也免得将来小太子没有得力的母族扶持。
一场风云,转眼间就变换得面目全非,多少人大跌眼镜,不过玉妃的种种作为,倒是没多少人在乎,在真正的权贵眼里,长安伯府算个屁,尤其是那顾三爷,出了名的废物点心,把实权送到他手上,用不了多久都能把他架空,至少十年内,长安伯府别想出头,至于十年后如何,不用急着想,先让玉妃保证这一胎生出来的是太子再说。
所以大家关注的都是玉妃的肚子,这其中,除了楚皇之外,最上心的恐怕就是凌寒了。
“玉妃有孕的时机太巧了!”
说这话时,凌寒的目光落在沈碧空的身上,满是探究。
沈碧空耸耸肩,坦诚道:“是我干的,方子我已送予凌大人,想来凌大人不用再验证其效了。”
能独宠后宫的女人,果然比顾家那一家子窝囊废强,那鹤顶红岂是一个宫婢能偷出来的,没有玉妃私下首肯,宫婢上哪儿找鹤顶红去。这女人够狠心,说坑爹就坑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又抓准了时机,借有孕脱身,否则,顾平获罪,她这个女儿少不得也要在楚皇那里吃挂落,哪怕不失宠,也指不定有多少狐狸精冒出来分宠。不过她唯一没料到的,大概是坑爹的同时,还坑了她弟,这里头的机关,怕是也少不了叶亚贤和翁成焕的手脚,要不然,那鹤顶红能落到顾公子手里?要不然,那顾公子能轻易就招供划押?
这件事里,最最冤枉的,恐怕就是顾公子了。摊上了这样的爹、姐、叔,他不认倒霉都不行,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算是运气了。
凌寒沉默不语,这方子虽初见其效,不过要彻底验证,还得等胎落之时,他一时出神,静默半晌,才渐渐收回心思,忽又问道:“你何时离开邺城?”
“后日。”沈碧空也不瞒他,当然,也瞒不住,梅花卫要盯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真巧,我也是后日动身,不知顾公子欲往何方,若是顺路,不如且同行一段。”凌寒抚掌而笑。
沈碧空眯了眯眼,算时间,谢谨言也该出“小月”了,梅花卫要护送他回南越,凌寒自然是要随行的,只是也定了后日动身,似乎有些巧了。
“想来是不同路的。”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这段时日相处,凌寒知他表面不羁,实则防备心甚重,也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那便罢了。南越虽偏于一隅,却是山清水秀,他日顾公子得便,我必将尽地主之谊。”
“好说。”沈碧空微笑起来,马上就能摆脱眼前这莫名其妙对他无限温柔的家伙,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凌寒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神色,然而眼神却越发柔和了,道:“虽是后日就走,但也要提防玉妃回过神来拿你开刀,这两日,我多派人手在这里,你可随意使唤。”
一场风云变色,而最先的刮起这风的,却是沈碧空,眼下是大家的目光都盯在玉妃的肚子上,导致玉妃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她得了机会,定然是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沈碧空的身上,而且其他人也会跟着将目光移过来。他不希望沈碧空落入险境,虽然,以眼前之人的能力,未必不能安然渡过,但那毕竟劳心劳力,于身体最为无益。
平平安安,便是最好。
沈碧空抽了一下嘴角,摆摆手,道:“不必。”
有东镇抚司在,他短时间内无忧,不然,他何必舍那么大的本钱去拉拢翁成焕,五千金,买的就是今日之安然无恙,不管是玉妃,还是这邺城里其他人,要对他动手,都得先绕过东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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