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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打闷棍


安排贺老实睡下,周胜利明天要离开了。

他想离开之前再去看看稻田里的鸭子,明知门外有监视的,也决定试一试。

出乎他的意料,门口没有人拦截。

他信步来到贺老实家的稻田花墙外,打开门上的铁条挂钩,站在稻田边上,充满着感情地看到翻滚的稻浪和稻浪下面不时泛起涟漪的鱼儿。

也许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稻田边鸭棚下面休息的小鸭子,有几只发出了“呱呱”的叫声。

养了一个多月,小鸭子们每天自由自在地在水里追逐,捕捉水里的小鱼小虾和稻田里的蚂蚱和其他虫子,一个个长得肥嘟嘟的,在二、三斤左右,再有十多天就可以作为成鸭出售了。

吃鸡吃老鸡,老鸡肉香。吃鸭要吃小鸭,小鸭子的肉嫩,四十天到六十天的鸭子最好吃、自然也最好卖了。

周胜利由眼前的鸭子联想到这个村里其他几个也实行稻鸭生态混养的农户,如果贺老实真正能再次挑起村支书的担子,明年河崖村有可能变成稻鸭生态混养专业村,扣除鸭苗和疫苗及一周内饮料成本,每亩稻田净增值五百元没有问题。

一个村选准一个好的致富领路人,找准一个切合实际的致富项目,农民走上集体致富大有希望。

周胜利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贺老实家里,贺大婶见周胜利出去了一大会没有回来,对两个大女儿说:“周书记出去这么大一会子还没回来,别是被连旺才给截在半路上了吧?”

银妮道:“连旺才这个人气壮如牛,胆小如鼠,他一个人不敢,除非伙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

贺大婶不放心地说:“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周书记在咱们家出了事,咱们可担待不了。”

她看出来两个大女儿对周胜利都有好感,但人家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万一哪个女儿与他做出了那事,自己全家人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所以她让两个女儿一同去找周胜利,不给二人中任何一个创造机会。

金妮和银妮谁也不想着拆散他的家庭,但心中又向往着与他单独在一起。她们也猜到了母亲的良苦用心,两个人一同出了家门。

临出门时,贺大婶说:“我刚刚听到稻田里鸭子叫了两声又不叫了,估计周书记又去看稻子和鸭子去了。这一个多月里他天天去稻田,天亮就走了,再去看最后一眼。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与咱家无缘。”

姐妹两个一声不响地去了稻田,果然看见周胜利高大的身影站在稻田边上。

银妮伤感地小声对金妮说:“他真是个怪人,对水稻和鸭子这么有情有义,对人却好像块木头。”

金妮同样小声对她说:“这正是他的有情有义,他不理睬咱们,等他走了后咱们伤心得轻,他真的对我们好,等到他走了以后咱们才真伤心。”

银妮道:“姐,还是你了解他,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有他。”

金妮说:“彼此一样,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

周胜利回过头来,说:“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嘀咕什么?”

银妮嘴快,“我娘担心你喝了酒找不到回去的路,让我们两个出来迎迎你。”

周胜利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把花墙的门用挂钩挂上,说:“你们两个在前面带路。”

银妮觉得现在是深夜没有人看见,说道:“明天你就走了,成了高高在上的县委书记,我们姐妹两个再见你就难了,必须一块走,你在我们两个中间。”

她却不知道,三人走到半道上,就有三双眼睛盯着他们三个人。

盯着他(她)们三个人的是连旺才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

连旺才三人在贺老实家门外盯了一天。天黑以后,连旺才说:“昨天晚上在值班室里煮的老母鸡还有剩的,咱哥们去喝一气再出来。”

其中一个民兵道:“你爹连书记要我们三个人盯紧他,咱们去喝酒,没人盯着他再跑了怎么向你爹交待?”

连旺才却说:“我盼着他赶紧跑,怕的是他不跑。”

那个民兵道:“连书记让咱们三个大男人盯着他,咱们盯不住,天亮还不被你爹训死?”

连旺才说:“我怕这小子不跑,把银妮的心给拐走了。”

三个人跑到了民兵值班室吃鸡肉喝酒去了,周胜利出门才没有被拦。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以前,华夏农村社会治安并不怎么好,许多村都组织民兵(也叫治安积极分子)站岗巡逻。但是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除了巡逻外就是打牌耍钱,打过牌以后就是喝酒。

没有酒肴,小青年们夜里偷鸡措狗拔蒜苗,在值班室里支锅煮肉当酒肴——当然,把村里丢失的鸡呀狗的全推到也许并不存在的小偷身上。

生产队时期,民兵夜间站岗巡逻有工分,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改为发工资或粮食补贴。

这样的好事连富贵当然忘不了优先给儿子,让连旺才当了民兵副连长,专门带领着青年民兵站岗巡逻,美其名曰:

“干部子弟应当带头为村民服务。”

连旺才三人喝着用塑料筒装的低价散装白酒,啃着头一天晚上没有吃了的鸡骨头,一个小名叫膈应的民兵问他:“旺才哥,你天天说银妮是你的女人,你到底是办了还是亲了?”

当地农村方言,“膈应”的意思就是看到让你很不舒服,有恶心的感觉,不是个好词。但那时农村人迷信思想严重,认为给孩子起个令人讨厌的名字阎王不点,无常不勾,好养活,所以农村好多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孩子,叫“狗剩”、“隔应”之类名字的有很多。

连旺才叹了口气,“连手也没拉过,她的身子就像是一棵香椿树,站到距她有两步远的地方就被她身上的香气熏晕了。她以前上学我没有机会,上完高中回村里我刚有机会,大水又冲来了个姓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把银妮迷得颠三倒四,见了我翻白眼。”

隔应道:“咱们瞅个机会,把这那个姓吴的小子收拾一顿。你一个书记家大公子还收拾不了一个外地人?”

连旺才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周胜利面前自然产生胆怯的感觉,出了个要他下大渊子的主意也没能如愿,只是说:“收拾不收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快点走,他走了银妮的心才能回到我这里。”

三个人酒刚喝到兴头上,锅里剩的几根鸡骨头便被啃光了,连旺才意犹未尽,提议:“再出去找两只鸡来。”

隔应建议:“去你的“香椿树”家稻田里抓几只鸭子来,她家那么多的鸭子,抓个十只八只的都看不出少。”

连旺才犹豫着说道:“摸她家的鸭子,往后被她知道了还不得让我跪蒺藜狗子?”

隔应道:“往后你娶了她,她的心就向着你了,到那时用不着你去摸,她保证提着鸭子送到你门上,还得负责给你炖好。”

连旺才道:“你说的也是,咱们先去摸两只尝尝,只听说小鸭子的肉嫩,还没吃过。”

三个人背着一条准备放鸭子的麻袋,每人手里提着一根蜡条杆,摸黑直奔贺老实家的稻田而来。

忽然,隔应附在连旺才耳边小声说:“前面是你的‘香椿树’,她身边有一个高个子男的,是不是姓吴的那小子?”

连旺才看了看前面,“错不了,是那小子。好小子,给我戴绿帽子呀,这口气实在不能忍。”

隔应问他:“怎么治他?”

连旺才把手里的麻袋交给隔应说:“这条麻袋是咱们晚上抓鸡、狗用的,里面鸡屎、狗屎味可大了,咱们偷偷过去,你的手脚麻利,到了近前把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我们三个就打他的闷棍。蜡条杆子结实,打不死他也叫他扒下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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