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最后,这箱子当然还是买了的,老太太给的钱,跟报纸一起给的。
穆绵小脸微红,“谢谢奶~”
谁能想到呢,她会有一天连三毛钱都要问家长要。
上辈子她高中毕业就独立了,因为不想让爷爷奶奶那么辛苦,所以能挣钱的活她都想去试试。
为此学了不少东西,主打一个技多不压身。
她那时候也确实挣到了不少钱,整个大学不仅没要家里的钱,还给了爷爷奶奶不少。
可惜两个老人家年纪实在太大了,没享几年福。
赵梅花不知道自己孙女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还跟奶客气上了。”
穆绵甜甜一笑,“我以后挣钱了也给奶花!”
她刚刚在收购站都看了,一些山里的干货他们也收呢,她完全可以去山里多转转。
积少成多,靠山吃山嘛!
赵梅花笑得跟已经拿到了孙女的孝敬一样,“行,那奶就等着了。”
祖孙俩边说边往外面走,等到邮局的时候,穆富贵跟柳双翠已经在那等着了。
穆富贵看向自己老娘手里拎着的报纸,“去卖废品那了啊,我说咋没在收购站看见人。”
穆绵看向爹妈,“小姨和桃子姐呢?”
穆富贵:“去杨柳大队了。”
说着拿过闺女手里的箱子看了看,“哪来的?卖废品那买的?”
穆绵点头,指了指箱子上面的花纹,“奶给我买的,爹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穆富贵煞有其事地欣赏起来,“好看好看,这是啥花?牡丹是不是?一看就很富贵!跟你爹一样!!”
父女俩挨一起瞎扯起来,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花是他们雕的呢。
柳双翠懒得看,拎着包裹进去给大儿子寄东西去了。
扯了好几句后,穆绵看看天,“等我哥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还得一个小时呢?”
穆卓时间不自由,没有任务的时候,平时也要训练,所以写信来说的是中午下训后打过来,这会儿还没到午饭时间呢。
穆富贵也没手表,看不到时间,只能大致估摸,“差不多,等得不耐烦啊?那爹带你出去转转。”
最后也没转多久,两刻钟左右就回来了,父女俩都怕错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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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远在宁漳市的穆卓同样着急,下了训就马不停蹄地往基地门口传达室跑,饭都顾不上吃,只托了同寝战友帮忙打一点。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几天开始就特别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打一个心就难安。
上次说好了打,最后因为有紧急任务要出,没打成,好在这次没有意外。
等穆卓到传达室的时候,前面有人在打,他只能站在边上等一会儿。
他们基地人多,加起来接近一万了,给家里人打电话这种事情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一般人都是写信,遇到急事就发电报。
他没急事,就是想跟家里人说说话,尤其是小妹,去年走的时候小妹抱着他哭了好久。
一年多没见到了,小妹不知道想没想他,反正他想得很,这几天尤其想!
这年头打长途电话要转接,穆卓进到传达室拨了电话过去,等到真正听到家里人声音已经是三分钟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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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公社,邮局。
穆富贵拿着电话刚‘喂’了一声,然后就听到自家小子说,“爹,小妹呢?你让小妹接电话。”
穆富贵:“………………”
臭小子!一看就没想他这个当爹的,亏他还时不时惦记一下呢,小没良心!
也不知道是穆卓声音大,还是电话质量不好,反正自家大哥这句话,穆绵听了个完整。
还没柜台高的穆绵踮了踮脚,勉强看到了放在柜台上的电话底座。
穆富贵把电话递给了自家闺女,顺手又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电话线没那么长,一直踮着脚怪累人的。
穆绵双手捧着电话,“哥~”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了少年感十足的声音,听着很是激动开心,“小妹!你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长高?没生病吧?想没想大哥?”
“我上礼拜出任务的时候,跟老乡换了鱼干,过几天得空了给你们寄过去,让爹到时候别忘了拿!”
“还有……”
穆卓还跟以前一样,小妹话少,他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嘚吧嘚。
穆绵抱着电话,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根本没找到插嘴的地方。
等穆卓巴拉巴拉了十几句后,穆绵才慢慢回,“哥我有长高呢,过年的时候妈给我量啦!一年长了七公分!是不是很厉害?!”
说到有没有生病的地方时,穆绵顿了顿,选择性回道,“没生大病,身体倍棒儿!就是前几天发烧了,现在已经完全好啦!”
“妈刚刚给你寄了一个包裹,妈说晚的话,估计三个礼拜能到,里面有奶做的鞋子还有松子,还有…………”
电话那头,一口气嘚吧嘚完的穆卓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听到小妹也对着他嘚吧嘚。
以前都是他说十句,小妹不见得能回半句。
穆卓拿着电话,一时之间没了动作,就静静听着电话线那头传来的小孩儿稚嫩的声音。
他离开家一年多,小妹在他不在的时候,好像悄悄长大了。
说完一直没听到声音的穆绵疑惑地看向柜台上的电话底座,上面没显示啥东西,是不是断线了她也看不懂。
穆绵又喊了两声,“哥?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呀?”
穆卓擦擦眼眶,赶紧回:“听着呢听着呢!”
穆绵想起上辈子邻居奶奶说的话,不放心地叮嘱,“哥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啊!”
穆卓很是欣慰的语气,“知道知道,你哥我…………”
小伙子情绪恢复很快,又巴拉巴拉地吹嘘了起来,语气跟他老爹一模一样。
穆绵就听着她哥说,有次出任务立了功,现在是班长啦!说津贴多了五块钱,说……
隔了上千公里的兄妹俩就这样抱着电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一个‘小妹小妹’地叫个不停,一个也是‘哥哥哥’地回,亲近地很。
最后还是柳双翠看不下去了,毕竟接电话也是要钱的,跟打电话一样,贵得要死。
柳双翠拿过电话交代了儿子两句,然后又让婆婆说了两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喂’字的穆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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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漳市。
穆卓也完全忘记了没跟自己老爹说上两句,心里还美滋滋地沉浸在小妹那一声声的‘哥哥哥’中。
小丫头真是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都知道担心叮嘱他这个哥哥了。
穆卓推开传达室的门时,脸上还挂着笑,只觉得这一个礼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家里好着呢,他不用担心!!
穆卓没走两步,迎面就遇上了自己排长董侪和隔壁排排长闻谵,穆卓脸上笑容还没下去呢,立马站定给两人敬了个礼。
董侪还了一个后,笑着道,“老远就看到你笑呵呵的,家里给你介绍对象了?”
董侪平时就跟手下的兵打成一片,穆卓也不怕他,笑呵呵地挠了挠脑袋,“没有,给我小妹打电话呢。”
人在高兴的时候,话就比较多,即使对方是自己上级,穆卓那话匣子也没刹住,“小丫头长大了,哥哥哥地喊个不停,就没忍住多说了会儿。”
除了他离开家的那次,以前都是需要他的时候,小妹才会喊一声。
闻谵是隔壁排的,不了解人家排班长的家庭情况,按照自己理解下意识说道:“会说话了啊,那是挺值得高兴的。”
穆卓:“………………”
穆卓挠挠脑袋,他刚刚的话这么有歧义吗?
对于手底下的兵,董侪其实也不是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了解,他跟闻谵理解的一样,“你来这边后你爸妈给你添的?”
他记得穆卓都快二十了吧?年龄差得可是有够多的。
穆卓尴尬一笑,解释道:“不是,我小妹都八岁了。”
董侪闻谵两人:“………………”
他们还以为八个月呢。
董侪哈哈一笑,拍了拍穆卓肩膀,“耽搁到现在,饭都没吃呢吧?赶紧吃饭去吧。”
闹了个笑话的穆卓也想赶紧离开,应了一声就跑了,主要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等穆卓走后,闻谵朝自己发小兼同事笑了一下,“你这兵还挺有意思。”
两人是来传达室拿包裹的,董侪接过值班士兵递来的签收本子,一边写一边道,“确实,看得出来是个宠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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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红星公社的穆绵可不知道自己哥哥那边还有这么一出,她这会儿正和她爹妈还有她奶挤在国营饭店里。
今天的主食是白菜大肉饺子,饭店里直接挤爆了,一家四口来得不算早,差点没赶上。
最后还是穆绵仗着自己个子小,敏捷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窜到窗口前抢到了最后两盘。
国营饭店大师傅手艺好得很,饺子一个个圆润饱满还多汁,白白胖胖香得不行。
两盘肯定是不够吃的,不过她们也没想吃饱,尝尝味就已经很好了。
父女俩一盘,婆媳俩一盘,穆绵吃得腮帮子鼓鼓,“太好吃了!!”
穆富贵把饺子往自己闺女那边拨了拨,“多吃点。”
穆绵摇头,“剩下的爹吃。”
她爹干活也累呢,屠宰场是偶尔能拿到点油水不假,但每天也都是体力活。
穆富贵一脸‘呜呜呜我闺女真孝顺,好感动’的表情。
柳双翠表示没眼看,咳一声,“快别腻歪了,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去,屋里活不少呢。”
穆富贵头朝自己闺女那边偏了偏,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你妈吃味儿了。”
穆绵被自己亲爹逗得咯咯笑,迎着柳双翠同志无语的眼神,给她妈她奶一人夹了一个,“妈也多吃点,奶也多吃点。”
主打一个水端平。
一家子从国营饭店出来时,王大爷早就回去了。
牛车不等人,赶上就坐,赶不上就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家后,吃点那点饺子早就消化了,穆绵跟着她爹妈有样学样,生啃了一个老红薯。
都是在地窖里放了一个冬天的,有点干巴,甚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放久了的潮湿霉味儿。
虽然味道不好,但垫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吃完,穆绵把削下来的皮倒给了老母鸡。
家里后院顶棚有点漏雨,她爹穆富贵同志搭了个梯子在那修修补补,不修不行,老母鸡在下面呢,淋生病了可不行。
这种一天能下一两个蛋的老母鸡拿去外面能换四五块钱呢,珍贵得很。
老太太拿着两个新尿布去了穆兴隆那,穆绵本来也想去看看双胞胎小堂妹的,但一看她妈端着盆准备去河边洗衣服,干脆也跟着去了。
拎着自己的脏鞋和掏来的小箱子,这都需要刷刷。
箱子侧面不知道沾了啥,黑黢黢的,直接放床头她嫌弃脏。
母女俩刚出门就碰到了柳桂枝,她也是去洗衣服的。
穆绵热情打招呼,“婶儿,乐乐呢?”
柳桂枝下巴努努,“跟她三哥跑山上去了。”
住在大山旁边的小孩儿不上山是不可能的,能乖乖被约束个两三天就已经算是听话的了。
不上工的日子,大队里到处都能碰到人,河边洗洗刷刷的不少,还有一些男同志在深水区摸鱼。
穆绵跟在她妈身边乖乖刷自己的箱子鞋子,顺便又听了不少八卦。
等洗完到家时,太阳又往西边斜了一点,穆绵把箱子跟鞋子都搭在了木架子上晾着。
今天的晚饭简单得不行,就蒸了点红薯,煮了点玉米面糊糊,柳双翠还蒸了明天早上的,到时候热热就能吃,吃完好上工。
等天完全黑透时,大队也陷入了黑暗,很少能看到光亮,大家都睡得早。
穆绵这个点本来也是打算睡了的,但翻来覆去没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红薯吃多了,还是下午吃的那个生红薯放太久放出了点问题,她肚子涨得很。
在肚子又一次咕噜咕噜响起时,穆绵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摸黑出去找到了放在吃饭桌上的煤油灯。
火柴不在旁边,穆绵又去厨房找,去厕所不点煤油灯她真的怕一脚踩空,要是掉下去糊一身,她可能会嫌弃到把自己扔掉。
主屋里的夫妻俩其实也没睡得很死,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柳双翠打开窗户探个脑袋出来,看着自己闺女,“干啥呢?拉肚啦?”
穆绵摸摸肚子,“应该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妈你快睡吧。”
柳双翠应了声,没再说什么,闺女八岁了,又不是两三岁,跑茅房也不用她陪。
这个月份的早晚上还是有点冷的,穆绵来回折腾这么一趟,肚子是舒服了,但被凉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
路过晒鞋的木架子时,看放在上面的小箱子早就干了,穆绵顺手就给捞了下来,打算拿回屋里放着,刚好可以装她的头绳小帕子啥的,还有她那一毛钱的存款!
四周静悄悄的,穆绵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拽着箱子的盖子,小箱子随着她的走动晃动,发出了点动静,好像里面进了石子一样。
声音很小,但在安静地连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夜晚,这点小动静就显得格外清晰。
穆绵疑惑地朝小箱子里面看了看,没见到有小石子。
等回自己屋后,穆绵把煤油灯放在了窗户旁的桌子上,举着小箱子凑到跟前,里面干干净净,外面也干干净净的,但晃动的时候动静还在。
使劲晃晃的时候,动静还大了点。
穆绵疑惑地对着箱子四处瞅,边瞅还边这摸摸那按按。
然后,在按到箱子里面的底板时,‘嗒’的一声,右侧的底面它……凹下去了!
穆绵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小的箱子居然还真的有夹层?!!
她之前完全没发现!!
点点光亮照耀下,那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更加圆乎了。
穆绵小手对着凹下去的小板子使劲扒拉,紧接着便摸出来了几个瓜子样的东西,在煤油灯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穆绵:“!!!!!”
金瓜子!!
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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