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责任
“即便如此,你也挺敢猜的。”
那女人对我冷淡一笑,问我:“还有点别的根据吗?”
“米娜跟我说,你有无数张脸。”
“呵呵……”她笑了起来,可笑声又突然停止,扭头看向身边的左元,“少年,你要做什么?”
左元下意识的后腿了半步,本就残缺的他,此刻更是险些栽倒,轻轻摇头:“没……没什么。兰姐,你,你果然是兰姐,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死。”
“年轻人说话有点底气,你这种口气,一点都不像一路追杀我的反派小
βOSS。”
“我……”
“结巴了?”
“不是,我有个问题……”
“嗯哼,问吧。”
左元又退了半步,“我今天,会被杀吗?”
“呵呵……”杜幽兰轻笑,笑得有些冷淡,这笑倒是和之前兰兰的笑有些相似。她上下瞧了眼左元,摊摊手,“我是真的很虚弱,杀你倒是也能做到。可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你难道不恨我,不恨我一路追杀?”
“说追杀是开玩笑,你哪杀得到我?”
“我!”
左元神色前所未有的慌张,他抬起手,却因为颤抖又放下,反反复复,半张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恐惧,最后到深深的愤怒,自卑,他所设想的一切在杜幽兰看来,都无足轻重,仿佛他只是个恶作剧的小孩子。
我突然明白,左元心中最真实的目的。
他渴望的不是杀死杜幽兰,而是通过要了杀杜幽兰这件事,得到杜幽兰的认可。
他是在寻求一种证明……
这真的让我有些好奇了。
他和她,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扭曲的情感?
“我还会杀你的,你,你知道吗?”
话虽如此,可左元始终在退步。
而顶着姚倩雯脸孔的杜幽兰,却头也不回的走向我,目光转向我手中的虫头,“那玩意儿有意思,介意给我吗?”
我将虫头丢在地上,“随便。不过他和你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他?你要杀他?”杜幽兰问我。
“杀不了。”
“那不就没话了。”说完,她回头,目光扫向左元,冷淡且简短的说了一个字:“滚。”
我看到了左元眼睛里的恨意,但却不光是对杜幽兰,他也在看我。还有种嫉妒的意思。可这种嫉妒又让我很不能理解。他究竟在嫉妒什么?那种眼神,像是仰望,似乎我站在了一个,他想要达到,却又永远无法迈上去的台阶。
那是,能与杜幽兰并肩站在一起的位置。
他走了,一瘸一拐,可我知道他还会回来,不知道下一次相遇,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
杜幽兰捡起那虫头,伸出一根手指,指间缝隙出现碧绿色的粉末,她沿着那颗头颅的前额画了个圈,五指一扣,将那虫头的头盖骨打开,可以清晰的看到内部的脑组织。接着她张开嘴,一粒粒红色小虫被她吐出,落在那些脑组织中,迅速在其中蔓延,将其分食。
做完这些,虫回到了杜幽兰的手上,又被她吞回了肚子。
“你们巫蛊师,不恶心么?”我问。
“想学?我教你?”
“你答非所问。”
“你不也是。但你的问题,答案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说点有意义的。”我伸出两根手指,“一个疑问,一个请求。我先说请求……”
她却直接对我摆手,“那些村民,我会救的。至于那个程海东,我需要看看情况。”
“为什么?”
“他的毒有点复杂,我研究过你身上的虫毒,却没有研究过别的。”
我摇头:“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怎么同意的那么痛快?”
“那你是想我拒绝你?”杜幽兰冷淡一笑。
“答应的太痛快,总会让人不放心吧。”
她将脚边的虫头踢入岩浆之中,转身走向出口,“算是卖你个人情,我以后还会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而你这个人,和别人又不太一样。别人随便骗一骗,就可以用他们做好多事。你的话,就有点难了。对你,只能合作。”
“什么忙?”我很好奇。
“没想好,但一定用得到,毕竟……”说到这,杜幽兰突然回过头,看着我。
“看我做什么?”我问。
她摇头:“我没看你。”
她没看我,她只是看我的脸,看我的五官长相……
在看魏恒。
“说你的疑问吧?”她问。
“米娜在哪?”这始终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还真确定她没死?”杜幽兰好奇的看着我,似乎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根据,一个答案,为什么我会如此坚信。
“你不是也没死么,这就是答案。”
“好,那我给你点提示。米娜的机关地图,你应该找到了,虽然姚倩雯对我说谎,但我相信你的能力。当然如果我猜错那就没办法了。米娜的目的,都在王虫身上,只要有王虫诞生的地方,就会有米娜的踪迹在。她是这世上唯一能利用你的人,所以再见到地图上的虫卵爆破,就去那个地方,总会找到她的。”
“多谢。”我对她道谢。离开地宫的路上,我们应该没什么话,毕竟彼此不熟,而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可人总是会对危险的东西充满好奇心,我终于还是被好奇击破了嘴上的那道门,问道:“你和魏恒,是什么关系?”
“我未婚夫。”
“囚禁你未婚夫的尸体,看来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差不多。”
“那米娜和他的关系呢?”我又问。
“那你想多了,没有那么狗血。他对不起我的事,和一只狐狸有关。”
狐狸?
又一个新角色。
可我没准备将其解锁,我的问题到此为止,因为我看到了教堂门口等待的姚倩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眼中充满惊喜,可目光转向与她一模一样的杜幽兰时,马上又会被恐惧填满。
“你一直在附近?你怎么知道合适的机会出现了,与姚倩雯更换身份?”我问杜幽兰。
“之前那个米娜没告诉你么,我,她,还有那个死掉兰兰,我们的视线是相通的。”
“所以,真的米娜和之前那个米娜,她们的视线也……”
杜幽兰点头一笑:“没错。”
“我知道了。”
我离开教堂,姚倩雯本想追上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我没有搭理,而她也没敢继续追。她被杜幽兰带走,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可惜我不能每件事都帮上忙。但她大概不会死,毕竟左元都没有被杀掉。
杜幽兰虽不算个善人,杀人之类的事情,对她来讲,也不被道德、法律束缚,可那不是让她得到快乐的事情。
而我急着离开,是因为我确定了一件事。
就像尸偶的控制,必须与巫蛊师在一定范围之内。所以,杜幽兰、米娜以及兰兰三人视线之间相通这件事,也是一样。真的米娜虽然不在地宫之内,可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可惜一直找了几个小时,一无所获。
我总觉得不应该。即便因为视线相通,当我在杜幽兰的视线中杀死了竖眼怪物,米娜也会得知,接着她就离开。可在她停留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一些什么痕迹吧?然而教堂附近,我没有任何发现,就好像我的假设都是错的。
无论如何,这件事告一段落。
回国前,我找到了程海东,让他很失望,杜幽兰并没有解开他身体中另外一份虫毒。可他对我的恨意,倒是没有最初那样强烈。他拒绝回国,莫名其妙决定留在拉国,一方面等待杜幽兰的解毒方法,另一方面,他居然愿意作为报酬,为杜幽兰做事……
“你想好了?”上船前,我再次问他。
“嗯,佐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有些事情就是命,我出现什么问题,都与你无关。再者,留在这也是因为我不知道那虫毒,什么时候会把我的精神彻底吃掉,我担心自己会疯,就像墨山上那些东西一样……反倒是留在这里,有个机会,也有点用处。”
“知道了……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那时候,你的毒已经解开。”
“放心吧佐哥。倒是你,回去之后,不还是没有个交代?这路,你要怎么走?”
“继续找,先找到她再说。”
程海东皱眉,似乎对找到米娜这件事,他非常的不看好,“佐哥,不如你也留下吧。”
“没什么事能躲一辈子。”
“那我问你个事儿啊,你拼命想找到米娜,为了什么?你们之间的情感,还是……”
“很多原因,情感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我要给之前的事情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不光是给我自己的。我觉得还有更多人需要。”之前黑暗之约地宫中的米娜,虽然不算完全真实,可她说过的话,也等同于米娜思想。
不管米娜的真实目的是不是寻找虫复仇,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极度危险。
她破坏的不仅是虫,是她,是我的生活,还会有更多人,为此遭受无妄之灾。找到她,阻止整件事,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你要抓她归案?”
“别这么说,我现在连人都算不上,更不配任何一个人类的职业。我只是做该我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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