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米娜的故事
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这些恶魔蝗虫虽然即将破卵而生,但不可能同一时刻,集体破卵。总要有前有后。而刚刚,发生了一阵莫名的震动,以及那出现又消失的气味。是它们,让这些卵中的幼虫恐慌。于是,破卵逃窜!
但引起震动与气味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时虫群席卷而来,我护住米娜,背后被蝗虫包裹,它们互相啃咬,也咬我。很快,我便被虫尸覆盖。时间大概持续了数十秒,恶魔蝗虫的声音逐渐远去。我撑起身体,背后虫尸散落。
米娜在动,似乎也是要起来,我按住她的额头,“等等,我清理一下。”
虫尸被我拨开,虽然咬了我的恶魔蝗虫,会被毒死。但这虫尸中有些是被其同类杀死,很可能会在碰触米娜时复活。
“现在你可以提输家的条件了。”米娜将信徒服还给我。
“边走边说。”我抹去后背多余的粘液,将衣服穿上,拉着米娜的手,向恶魔蝗虫卵房的另外一侧走,那里有些洞口,我准备进去。虽然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眼下这个地方,不能停留。之前那些虫卵破开前,地上就有不少卵壳的碎片。而在恶魔蝗虫破卵前,我发现洞穴上方有个洞,那个洞让我想到了之前在墨山,完成寄生仪式时的各种洞穴。
所以,我觉得那个位置,像是产卵点。
这不会是最后一批恶魔蝗虫。
进入洞口,其内部又是纵横交错的隧道,就像个虫巢。这让我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回到主线……”
“你刚刚说,输家的条件是什么?”米娜反倒催促起之前的事情。
“我对你提问,知道你一定会骗我,但是能不能在你说出骗我的那些台词之前,先告诉我,你接下来要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噗……”米娜一笑,“还可以这么玩吗?”
“你说了,我可以提条件。”
“好吧,我说话算话。”
我们继续向前探索,隧道逐渐改变了构造,开始盘旋向上。我沿着斜坡往上走,眼睛观察着环境,嘴里说道:“那就由近到远聊。你知道我能进化,对吗?这个问题,你会回答我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我知道。”米娜答的很快,没有丝毫犹豫。
“所以,你是需要我去适应一件事。那件事是什么?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黑暗之约教堂下的地宫,早在这教堂建设前就存在。这地宫相比墨山的虫窟,其实没那么危险的。只是有一条路,很奇怪。被之前来到过这里的人称作白骨走廊。你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怎么换成了你对我提问?”
“你的台词是不知道,OK?”
我一笑,“不知道。”
“那其实是一条山洞的隧道,看起来里面没有任何危险。但路却被白骨铺平。几百年来,总有些人想进去看看,那条路的尽头究竟有些什么。可是走入其中,就会因为某些理由停下,坐在那,或者躺在那,然后发呆,直到把自己活活困死。死得人越来越多,那条路就铺满了白骨。”
“等下米娜。”
“嗯?”
“他们都光着身子进去的?不然,应该是衣服,加上白骨。”
“烦不烦?”米娜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胸口,“这是重点吗?”
“所以,你想让我进去,因为我的进化,也许可以让我抵抗那种……那种让人寸步难行,又不想出去的诡异力量?”
米娜点头,“对。”
“你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对吗?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不知道。”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米娜伸出一只手指,竖在我嘴唇之间,“耍赖么?别忘了我们的规则。”
“行……那换个问题。我的进化,和墨山那次的事情有关系。如果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没有错,那是十三个人,你也在其中。都被虫毒感染,为什么偏偏只能我试?真话假话?”
“真话。两个理由,一是,能进化的只有你。二是,你是我男朋友。”
“为什么这对白听着,我更像是个备胎?”
米娜突然一笑,这次还笑了很久,一只手搭在我肩上,“说不定就是呢。”
“真话假话?”
“你没提前问,这个我拒绝回答。”
我无所谓一笑,“没事,我也没兴趣知道。”
“嗯,你护着那小妹妹的时候,也挺开心的。”
这话题的味道不对。
我将对话引回正题,“你究竟是谁?”这也是我长久以来,最想知道的。
“你指什么?你这个问题,可以答出很多层答案。”
“你是不是米娜。自始至终的那个米娜。”
米娜这时停住脚步,伸出一只手指,放在我的胸口,“你是佐乐吗?别回答我,心里有个答案就好。你的那个答案,等于我的答案。”
“我……明白了。”我想抓住自己胸口的那只手,可伸到一半,她有些回缩。于是,我想放下,并且,已经放到几乎自己腰的位置。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还是再次伸出,抓住了她缩回一半的手,“我明白了。”
她的脸上,是浅浅的笑。
“最后一个问题……”说到这,我抬头看着面前一处岩壁,这里是路的尽头,但岩壁一侧,存在向上盘旋的阶梯,“说完这个问题,我们上去,如果这条不是路,我们就只能走回头路。”
“问吧。”
“你与墨山虫窟中的仪式,究竟有什么关系。真话,假话?”
这个问题,让米娜短暂的闭上了眼睛,睁眼前,她头微微歪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故事很长,而且是假话,你还要听吗?”
“听。”
我一直相信,即便是谎话,也是由真话而生。
所以我想听听,那个米娜“编”出来的故事。
“好……”
米娜走到台阶前,找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然后对我提了个问题:“听说过机关术吗?”
“听过名字,但究竟代表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坐到她身边。
“机关术,源于春秋公输子,分支许多,其中一脉为米姓,远古时期舜帝后代,天资聪慧,专攻地宫机关术。”
说到这,我插了一句:“你祖上?”
“说了是假话。”
“继续……”
米娜接着讲述,“传说米姓一脉专攻地宫机关术上千年,后为帝王建造皇陵墓葬机关,皇陵建成,为保守墓葬机密,险些被皇室灭族。虽未死绝,但却因此没落,后代开始转攻地宫机关破解之法,誓要复仇,盗尽天下帝王之墓。”
“找了个深仇大恨作理由,盗墓发财。你祖上挺聪明。”
“再打岔,就分手吧。”
“……”于是,我闭嘴。
而讲到这,故事的重点也来了。元末时期,米姓一族发现一奇墓,并非古代帝王墓葬,墓中有金银珍宝无数,以及奇门术法的记载。越是向深处探索,出现的吸引人欲望的东西便越多,最后甚至在墓室之中发现所谓升仙之法。
地宫最后一道机关破解,石门打开的瞬间,米姓一族所见的却并非一般墓室。那里如星空一般虚无,好似无穷尽。踏入其中,虽脚未粘地,身体却能悬浮于空中,且随意改变自己的位置。
可虚无的黑暗之中,却逐渐出现密密麻麻,填充整个空间的血色丝线,它们是活的,如虫一般。血色线虫钻进最先进入墓室那人的身体。他开始异变,变得青面獠牙,如恶鬼一般,他跳出墓室,残杀同伴,动作迅如闪电,力量也好似无穷。机关术法,对那怪物没有任何作用。最后,米姓一族只有一人活着逃出地宫。
说到这时,米娜与我视线相触,“那个人,就成了最早的王虫。”
“墨山虫窟的那种?”我问。
“不太一样,但的确是第一只。”
“那米家活下来的人,与你的关系?”
“那就是我。”
说着四个字时,米娜很平静,就像一个人在说自己需要吃饭一样真实。
接下来,是漫长的安静。
安静到,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直到米娜噗哧一笑,戳了一下我的胸口,“都说了,是假话。”
“那就继续,把这个假的故事说完。”
“虫毒在这世上繁衍,那怪物是米姓一族释放,就必须由我们终结。于是,那个活下来的人,找到另外四人,也是奇人义士。开始在这世上‘除虫’。他们最终找到了第一只王虫,除去那怪物,就能终结这场灾难。队伍中有两人,一邪一蛊,这两人心术不正,他们‘除虫’不为世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邪术与蛊术。这两种术法,都用得到虫王,以及他体内的寄生物。最后关头,因为两人的背叛,王虫未被杀死,负伤逃离,从此隐藏身份,未再出现过。”
听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和杜幽兰认识多久?”
米娜若有所思,点了点自己的手指,回应道:“大概……很久吧?”回应的很模糊。
我做了个数字七的手势,“有七百年?”
“噗……”米娜一笑,“说不定呢。”
“所以,她就是你故事中的蛊。”
米娜却摇头,“不,她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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