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诡异的“果然”
抬头的一瞬间，我们对视，那个人居然长着我的样子。
是实相，意念化身的实相！那是我遗失在这水潭之下的记忆，又或者说是某种欲c望……
他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竟不知道该继续做些什么。只是在思考，为什么他会露出如此怪异的笑，他究竟在笑些什么？米娜走向他，可刚刚迈出两步，意念的实相却突然对米娜摆手：“站在那，不要靠近我。”
米娜眼神疑惑：“为什么？你不想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吗，当初，可是这个人将你抛弃到这潭底的，你想继续做个‘游魂’？”
然而，他却没有搭理米娜，而是将目光逐渐转移到的身上，那时，我的异化还未完全退去。
他似乎看得很有兴致，与最初相比，他嘴角上扬的浮度更大，“果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果然”，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变成这副样子。
“你……”
而我刚要开口，他却又摇头，眼神忽然一变，成了我最熟悉的样子，眉头微皱着，没有邪恶，没有一丝邪念的看着我：“不要问。”
“为什么？”
“为了遥不可及，够不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也许之前我还可以用理智控制自己，可真的面对我欲丶望的实相，我的好奇仿佛已经要战胜一切。
“你会知道，早晚的事。但是她不能知道。”实相的目光突然转向米娜，“是吧，亲爱的。”
“你觉得你做得了主么？”米娜笑嘻嘻的看着实相，并且走向他，“你脑子里究竟想些什么，只要我碰到你，就……”
“你碰不到的。”他看向我，那个眼神，是让我杀死他吗？
石像若是烟消云散，不管米娜有什么办法，都无法知道那其意识之中隐藏的秘密。
可是，米娜那么自信的走过去，一定是有某种办法，并且能够比我更快！她会在我杀死实相前，用她所说的“碰触”感应到实相意识中的信息。
所以，不该如此。
如果他真的是我意念的化身，不该认不清眼前形势。
于是，我没动，只是继续盯着他。
事实证明，那果然不是求我杀他的眼神，而是告别。
接下来，他突然拿出一把枪，对准了自己的下巴：“其实我不光忘了有用的东西，还顺便，在我遗忘的记忆中，种下了一把枪。”
话音落下，枪声响起！
砰！
他的头颅瞬间崩碎！
接着，他的血肉，以及那把银白色的左轮枪，随风消逝……
米娜愣在当场，突然怒吼！声音极为诡异，是两种声音的重叠，一种是她原本的声音，另一种则毫无情感可言，甚至难辨性别。她冲到那对灰尘之中，疯狂的抓着那些灰尘，抓起了一把，又控制不住它们从指间流走。
最后只能放弃。
然后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我。
“别瞪我，我可动都没动过。”我看着她，身体的异化渐渐退去，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
却被她狠狠推开。
米娜起身，与我拉开距离，眼中是纯粹的恨意：“你就是为了防着我！连我有朝一日会找到这里都设下了防备！佐乐，你这个混蛋！”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等待片刻，她果然还有下文。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有那么多事情瞒着你了吧？为什么要设计你成为王虫，为什么……为什么做这么多！因为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你对我设下的圈套，远比我的多太多了！现在你看到了吧？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究竟要利用我做什么？！混蛋！”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米娜愤怒。
从我们过去相识，到成为恋人，迄今为止，头一回。
看得出来，这次她完全没装，纯粹的怒意，恨不得把我杀掉那种。
只是无论她怎么嘶吼，多么的愤怒，都无法从我身上得到有关那段记忆的一切。他已经彻底消失，即便有一天，真的如那记忆实相所说的，我懂得了自己遗忘的究竟是什么，可客观来讲，那也只是个猜测。
但，要想让这个猜测无限接近正确答案，也不是没有办法。
还有一个人，或许那个人的身上还存在着一些线索、提示。他就是当初与我一同来到这里的，那个处理神秘事件的“百”。
“那个人是谁？”在我想到的一瞬间，米娜也想到了。
她问我，并且努力将自己恢复平静。
我摇头：“记不得了，我想那段记忆，也被之前的我一同忘记了……你应该不是第一天查这件事，最晚三个月前你就知道那个叫‘百’的人，要是这事好查，你早就查到了。”
“我恨你。”
“那你多恨一会儿。”
“你！”
“因为等我的话说完，我们或许就要角色调换。”我拉住她的手腕，来到那具食梦无相尸体的旁边，“其实不管瞒了你什么，我应该绝不会害你。除非你不是你。所以你或许不知道记忆里有什么东西，但大概会知道，那记忆会不会影响到你。”
“呵，我怎么知道你觉得我是谁？你本身就是个脑补狂，你自己不知道？但这次失败也有个好处，我彻底看清你这个混蛋了，我会更加提防你的！”
话虽然说的还很凶，但却没有甩开我的手。仿佛准备以退为进。
只是，我的话其实还未说完。
“米娜，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很关键的东西？”我看着面前怪物的尸体，看似准备开门离开，其实心思完全在另外一些事上，“例如，你究竟，为什么要对付王虫？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又或者，别的目的……”
“我只是为了报私仇，只是我的私仇，碰巧对更多人有利。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真实点？”米娜冷淡一笑。
“可是你说的就像假话。”
“当然像假话。”她抽出自己的手，“人心就像镜子，你说的，还记得吗？与人交心，其实是在与自己想出，所以，善人眼中是美好；恶人眼中，这世界就是地狱。而你呢？口口声声说为人续命，为了人家不杀人吃肉害人，其实呢？只是害怕自己肚子里的黄金心脏被拿走。如果我的心也是一面镜子，你说你看到的是什么？真的与我有关吗？”
她的话……也许没错。
说不定一切真的就像米娜说的那样，我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只是我忘了自己是个恶人。但恶这东西，火烧不尽，就算看起来消失，迟早会再长出来。这也许就是那意念实相最后为什么对我说，我还是会知道的，即便现在没有了那段记忆。
“或许如此，我承认我从来都是一个虚伪的人。但我从未想过去害人，任何一个人。”从魏恒的尸体开解我以后，我对力量的确有了执着，不愿放弃黄金心脏，我承认，追查静夜的身世也是为了黄金心脏。可是我想救她，不愿看她死，也不愿看她为生存而杀人，却也是真的。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世上，存在纯粹的好人吗？
不存在。
“可是相比我的好坏，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我想那个问题的答案，与我之前故意对你隐瞒记忆，息息相关。”我的手轻轻放到那食梦无相尸体的身上。
顷刻间，尸体化为尘土，随风消逝。
地中央出现一处三角机关，与杀戮小镇中心迷宫一模一样，米娜到那，转动机关，眉头紧锁，片刻后对我伸出手，同时问道：“说吧，你想问什么？但我未必回答你。”
我将机关眼放到她手中，“你姓什么？”
她接住了机关眼，只是先前的怒意，在这一刻却如被冻结一般，猛的僵住了。她的手停在那，许久没有动弹。
“有个事，很早就想问你，但一直也没有机会。难得我们现在这么平静，又没什么心思想别的，我就顺便问问。你会巫蛊之术吧？”
她收回手，将机关眼放入地宫机关缺口内，继续转动机关。
她没给我回应，我就接着问：“之前有一件事很有意思，杜幽兰的弟子，左元，你知道吧？我要用自己的血液，救治他的同伴，本来他同意了，可是后来因为我心血来潮的救治方式，他又拒绝。
你知道我用了什么方式吗？我划破他同伴的额头，从眉心注入我染满虫毒的血液。后来听说，这是巫蛊师用来操控傀儡的方式。”
机关发光，四周传来一阵齿轮声响。
米娜站起，后退，而后侧过头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这个心血来潮的方式，是程海东告诉我的，他说，一个相貌与我一模一样的男人，曾经为他种下过自己的血液。”
米娜又沉默了。
我就继续说，顺便看着缓缓打开的机关通道，“我就在想，那个与我相貌一致的人，究竟是谁？除了那具干尸魏恒，还有谁会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但转个弯我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看着一样，未必真的就一样，是吧？我记得，当时程海东，好像很听你的话？我记错了吗？
你的机关术很不错，可杜幽兰也会机关术，她还会巫蛊之术。但她却说，自己是你故事中代表‘邪’的那个角色。她说，有的东西她从前不会，但七百年的岁月，什么都可以学。所以除了你姓什么，我还想问，你的机关术，是不是后学的？”
隧道已经完全打开，应该就是这水潭地宫的出口。
可面对这出口，我与米娜，谁都没动。
除了中间插的那几句嘴，她也是种没有开口回应我。
于是，我终于问出了最后一句：“其实，你的故事本身是真的，但虚假的元素是，你不是‘机关’，也不姓米，你应该是……‘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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