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阳总会西沉
苏夏离职,梁思博请了一周的假。
这已经成了辉盛年轻员工茶余饭后热聊的热点八卦。大家都在讨论他们是不是分手了,是谁甩了谁。
在食堂吃饭时听着身边关于他们二人的八卦声四起,代主任忍不住和旁边的年轻人说:“有空八卦别人的感情,不如多专注自己的KPI。”
陈从周抬起眼,感激得看向代主任,心里对老代的敬重又多了一分。
陈从周这周工作日间隙去看过梁思博一次,不在家。
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去云南了,“不用担心我,我就想放松一下心情。”
陈从周觉得是好事,能出去旅游,那就是主动救赎。
陈从周发消息给苏夏“汇报”最近进展的时候,苏夏马上要进手术室了,正做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排队。
旁边的大姐问她:“小姑娘,你看着挺年轻的,孩子怎么不要啊?”
“我发现怀孕的时候正在吃别的药,担心孩子不健康。”苏夏撒谎了。
“我是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这次是意外,养不起了。还是要做好措施啊,不然对身体太不好了。哎,你老公怎么没陪你来呢?”
苏夏笑笑:“他出差了,我自己可以。”
大姐不再和苏夏搭话,她心里断定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和男朋友分手了,不敢声张,所以做手术才没人陪。
苏夏被喊到名字的时候站起来往里走,她不自觉得用手摸了摸肚子,像是在做一个告别。
小护士问:“有家属陪同吗?”
“没有。”小护士好像见怪不怪了,没说什么。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就带她进去了。
苏夏在手术室里最后听到的是麻醉师说:“苏夏,25岁?”
“是的。”她看着眼前明晃晃的手术灯亮着,心里默念的最后一句话是:“宝宝,我对不起你。”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留观室了,身边有女孩子的呜咽声,喊着肚子疼。
她身体上是没感觉到疼的,只是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像是心被挖掉一块肉,难以补救。
这个孩子是苏夏和梁思博最后的连接,也被她割断了。除了心如刀绞,更多的是觉得空。
从医院出来,她在车里从中午坐到夕阳西下,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淡下来,才驱车回家。
她珍惜这个“心里有爱的苏夏”最后消失殆尽的过程,就像在等一支蜡烛熄灭。
从明天起,她就是苏记掌门人,汪氏少奶奶了。
世间还有苏夏,但是没有被梁思博的爱包裹着的苏夏了。
太阳总会西沉的,我们总要和过去告别。
她在回去的路上带上蓝牙耳机给汪言打了电话,“汪大少爷,明天早上九点带着户口本,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你想好了?现在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汪言和她开玩笑。
“想好了。”手术之前尚且有回头路可走,可是现在,真是孤注一掷,无路可退了。
这一次,苏夏没有再掉眼泪。她心里为梁思博祈祷,希望他以后遇到的是真挚的、会善待他感情的恋人。
苏夏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梁思博好,可是她想到梁思博会温柔得爱上另外一个女孩子,和她共度余生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嫉妒那个女孩了。她知道亲手了断爱情的人是不该嫉妒的,也没资格,可是真的忍不住。
第二天上午,轮到苏夏和汪言办结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在说:“你们二位真是郎才女貌,一定要白头偕老哦~”
汪言说着谢谢。苏夏脸上堆起笑意,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思博应该想过我们领证那天的场景吧?
苏夏仿佛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梁思博,穿着白衬衫,笑起来像是一株向日葵,每一个细胞都是开心的,苏夏眼角的泪忍不住就掉下来。
她看到大红本盖章的那一刻,有一丝稍瞬即逝的后悔。
工作人员看苏夏掉眼泪了,还说:“新娘子怎么还哭了呢?”
汪言说:“高兴的。”苏夏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拔出来,附和道:“是啊,高兴的。”
领完证汪言和苏夏边往出走边说:“汪太太,我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故事,领证以后身体上的绝对忠贞能做到吗?情感上的我不计较。”
苏夏说:“没问题,我刚才失态了。”
“那就好,你不要觉得委屈,我对你也会是一样,很公平。我们不必相爱,但是要忠诚,这是交易,忠诚在交易里意味着诚信。在公共场合装恩爱是我们双方必须履行的义务。”
“我知道。老公,苏记借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汪言被她的临场发挥的一句“老公”逗乐了,语气缓和了很多:“我马上打电话给财务,让他们打款。”
苏夏说:“谢谢。”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三月的滨海,已经是春天了,路上的小姑娘在玩泡泡机,天真无邪的笑容和阳光下彩色的泡泡飞扬在整条街道,路边树上的叶子好像也比冬天的时候要光鲜一些。
去年春光乍泄的时候,苏夏许过一个愿望:“要人生圆满”,看来是不会实现了。
春天还是会如期而至,可是她的春天里再也不会有梁思博了。
没有爱的人的春天是什么样呢?是没有颜色的。就像是吃清水火锅,索然无味。
这个道理苏夏在这个嫁给汪言的上午体会的并不深刻,她是在之后年复一年的春天中一点一点去体味到的,一次比一次深刻。
辉盛与之年传媒合作的直播“国货之光”辉盛专场如期举行。与其说是和之年传媒合作,不如说是顾斯年和阮之南的合作。
阮之南刚到公司,坐个电梯上楼的功夫,公司大大小小的角落里就传遍了,阮之南如何“闪闪发光”,“真人比视频里还好看”。
陈从周和他们感受是一样的。阮之南是实实在在的美女,和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
陈从周作为总裁办员工,在直播现场充当后勤管理的角色,方便及时处理直播中出现的设备或者流程的问题,做好组织协调、互联互通。
她是亲眼见证顾斯年作为嘉宾空降在直播间,和阮之南配合的天衣无缝,同事们看直播都说顾斯年镜头表现力很强,阮之南不愧是金牌主播,控场能力强。
只有陈从周知道,那是属于爱过的人才会有的默契。
陈从周全程做好一个小员工的本职工作,没有耍脾气,也没有脸上表现出半天不悦。
直播当然是成功的,辉盛旗下新包装过的几款彩妆都是大卖。上架的产品都是秒完,预售通道开了,支付预付款的人数在蹭蹭上涨。
直播快结束的时候,有阮之南的粉丝疯狂刷屏说:“南南,辉盛总裁好帅啊,我忍不住要磕你两CP了。”
下边一堆人跟风:“是啊,郎才女貌。”
“我也看着很有夫妻相。”
还有人说:“总裁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帅。以后彩妆这块我直接冲他们家就完事了。”
“是啊,总裁确实帅,我都想去这个公司上班了。”
“总裁这颜值,自己代言产品多好,还用请男明星?”
顾斯年没有体验过直播,一场下来着实是有些累,不过看着“硕果累累”,库存都卖完了,还有预产品预售,而且辉盛的名号打出去了,这是一个好开头。
辉盛公司上下,经过“这一战”,不仅认可顾斯年的颜值了,更认可他的能力。
别管年轻不年轻,能把产品卖出去挣到钱,那就是好总裁。
顾斯年感谢阮之南。阮之南说:“斯年,晚上请我吃饭就行,吃川乡吧,上次吃的味道不错。”她本来还想说:和我们在四川吃的没什么差别。看到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陈从周也在现场,这句话咽下去了。
晚上的饭是在川乡吃的,喝的是白酒兑着啤酒。顾斯年请的也不是阮之南一个人,是来滨海负责这个项目的整个团队。
都不用阮之南出手,她手下的这群小姑娘一个一个来敬酒,就把顾斯年撂倒了。
最后当然是几个男生把顾斯年送到了酒店,阮之南住的这个酒店。
晚上的时候,阮之南确实是去照顾顾斯年了。怎么照顾的呢?脱了衣服照顾的,实际发生了什么吗?阮之南想发生点什么的,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怀孕了,那顾斯年就是煮熟的鸭子了。
可是顾斯年太醉了,实在是难以“得逞”。
但是阮之南照片是拍了,顾斯年光着上半身躺在裹着浴袍的阮之南的身旁。
陈从周晚上回到自己滨海国际D区的小屋子里,饥肠辘辘。煮了一份小馄饨没吃饱,又煎了一块牛排,才有了饱腹感。
解决饥饿之后,她顺手拿起手机刷微博,看到了热搜上挂着阮之南直播的热搜,点进去看。
只有少数几条是关于辉盛产品的通稿,其余都是直播的一些截图,分为两个“帮派”,一帮人在磕阮之南和顾斯年的CP,一帮人在吃顾斯年的颜值。
一个CP帮,一个颜值党。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
“阮之南的粉丝们真是纯纯大无语了,看着人家总裁又帅又多金就磕CP,脸皮比我弟弟踢的皮球都厚。”
“某些女生才无语好吧,别意淫总裁了,早点睡多好,多做做梦也行啊。”
有人歪楼评论说:“他们两在牛津的时候就是一对的,当时在留学生圈是非常出名的高颜值情侣。”
这条留言下的回复最多,大家都在问“那他们后来呢?”也有的人在“考古”他们当时恋爱时候的故事。
互联网果然是有记忆的,阮之南多年以前发到ins的和顾斯年的合照,后来在和顾斯年分手已经删掉了。不知道是被之前哪个暗恋她的人下载下来,现在重新发到了网上。
陆续有人爆出来,阮之南和顾斯年已经分手了。又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派别赞成复合,一个派别是尊重分手。
陈从周作为这场舆论八卦发酵事件中最大的“隐身”受害者,吃瓜吃到半夜。
陈珂和温卿在跑完步休息的时候看到微博上的消息,给陈从周打了电话。
陈从周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两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温卿心想这孩子真是心大,在社交平台自己男朋友和别人的恋情都被炒成热点了,还有心思关心别的。
“周周,现在这个是重点吗?微博上的热搜是怎么回事?”陈珂也觉得这妹妹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啊。
“没什么事,就是炒作一下嘛,给我们辉盛多一点关注度。”
“你是知情的?”
“知情啊,真没什么事。”
陈从周安慰得了别人安慰不了自己。她谈一个恋爱,像是在搞宫斗剧,真的累的头都要炸了。
顾斯年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阮之南光着身子睡在自己身旁,一下就惊醒了,弹坐起来。
阮之南不想让顾斯年觉得这是自己的“计谋”,那他会反感自己的,那就真前功尽弃了。
“什么都没发生,你吐得到处都是,我衣服脏了,只能脱了。”听着很合理。
顾斯年真是觉得酒这玩意是坏事的,后悔莫及。
两个人一起下电梯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拍到发到了网上,标题是:阮之南和昔日恋人酒店同进同出。
很劲爆的话题,一下子就冲上了微博热搜。阮之南之前是不炒作恋爱的,当下和男生的绯闻被爆出来,很吸引大众的目光,热搜一直在上升。
阮之南的助理赶紧联系人撤热搜。她知道阮之南喜欢顾斯年不假,但是跟在阮之南身边这么久了,她知道阮之南不喜欢把未确定的事情露出“马脚”,尤其涉及她的声誉,阮家很看重这个。
阮之南在车上交代助理撤热搜的时候,助理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顾斯年原本还以为热搜是阮之南的杰作,现在看着阮之南的表现,顾斯年脸上“错怪你的”的表情没有藏好。
阮之南即便是喜欢顾斯年,也觉得他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顾斯年,我是喜欢你,可我不会为了你搭上我的清白,把这种事放到网上,让别人对我的莫须有的‘私生活’评头论足。”
顾斯年说了一声:“抱歉。”
他送完阮之南去机场,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找陈从周,陈从周若无其事得跟着顾斯年进他办公室:“顾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热搜上的事儿,你别信,都是炒作,我和之南,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顾斯年在观察陈从周的反应。
“哦,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陈从周接着说:“顾总,代主任让我和您汇报一下,昨天直播预定的产品已经下厂了。”
顾斯年看着神态自若得陈从周,还真有点心虚。顾斯年更希望她闹,她吵架,她打他骂他说不相信他。都好过现在这样,让他捉摸不透。
“好,没事了。”等陈从周要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顾斯年叫住她:“周周,我们下周去婺源看油菜花吧?”
陈从周回头说:“好。”然后开门出去。
油菜花年年会开,可是有句话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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