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亲审
眨眼便到了腊八这天。
晨起,天空中便渐渐飘起了雪花。
早膳后不久,江似卿便在监牢中见到了江明城。
他穿着官服,面色阴沉。
江明城远远站着,狱卒将江似卿所在的牢门打开。
“出来吧,皇上要亲自审理你这个案子。”江明城的语气很是冷淡。
江似卿起身拍了拍手,二话不说便跟了出去。
她才走出来,江明城便示意狱卒给她戴上镣铐。
不等狱卒开口,江似卿便爽快地伸出双手,任由狱卒将镣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出了监牢,刑部的马车早已停在院中。
因是要进宫,江似卿这才被特许了坐马车。
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江似卿时不时地会掀开帘子往外看上两眼。
确认马车确实是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她这才放下心来。
进了宫后,江明城和江似卿就下了马车步行。
天空中在下着鹅毛大雪。
两人随着领路的太监一路走到了御书房。
事情牵扯到了皇室中人,元帝并未打算公开审理。
江似卿的鞋底较薄,一路走来,鞋面湿了大半。
寒意随着雪水从鞋底渗透进来,进了御书房后,江似卿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戚云归的视线从江似卿的身上一扫而过,旋即偏过头去,低声对着身后的赵立吩咐了几句。
江似卿一进来,便见景阳长公主和魏妃也在。
江似卿走到中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便对着元帝跪了下去。
“臣女江似卿拜见皇上。”至于那句万岁,她是万万喊不出来的。
“起来吧。”元帝的视线落在了江似卿手腕上的镣铐上,却并未开口让人替她解开。
元帝看向江明城,淡淡地道:“江爱卿,开始吧。”
江明城对着元帝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道:“回禀皇上,因刑部大牢年久失修,数日前,微臣前往大理寺天牢参观,却不料竟发现二公主居然死在了大理寺的天牢中。”
“江大人。”戚云归突然开口,他看江明城的视线有些冰冷,“这些大家都知道,你挑重点说,莫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况且……”戚云归话锋一转,“戚云棠早已被贬为庶人,已经不是什么二公主了。”
元帝的目光从戚云归身上淡淡扫了一眼,却并未反驳他的话。
倒是一旁的魏妃,一副委屈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明城沉默了一下,“是,下官遵命。”
“当日,微臣和大理寺评事刘元刘大人共同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样东西。”江明城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样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来。
他缓缓将手帕打开,里面赫然是江似卿随身佩戴多年的手钏。
江明城举着手钏,道:“这条手钏的主人正是永宁县主江似卿,可它却出现了戚姑娘被害时的案发现场。”
魏妃用手帕半掩着面庞,眼眶开始逐渐泛红。
景阳长公主的眼神闪了闪,却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事不关己。
元帝看向江似卿,“江似卿,这条手钏可是你的?”
江似卿点了点头,“是。”
她并未急着解释,而是耐心地看着江明城,等他继续往下说。
江明城将手钏交给元帝身边的苏公公,继续说道:“大家或许都有所耳闻,微臣这个侄女医术高明。”
“当初中秋宴时,许昭仪的妹妹难产,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她江似卿却硬生生地将许昭仪的妹妹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回来。”
元帝回忆了一会儿,“不错,朕记得当时皇后还处置了一个太医。”
他对这件事情还有些印象。
中秋之后,后宫嫔妃一连议论了许久。
他记得这江似卿后面似乎还弄了许多女人用的东西,让宫中嫔妃宫女们都赞叹不已。
甚至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曾差人出去买过。
“是。”江明城又行了一礼,“据微臣所查,江似卿与戚姑娘曾有过一些恩怨。”
“哦?”元帝扬了扬眉。
“几月前,景阳长公主曾举办过游园会,当时江似卿与戚姑娘都曾在受邀之列,席间,戚姑娘曾找过江似卿的麻烦。”
魏妃突然面带疑惑地问道:“当时阿棠还未被贬为庶人,江二姑娘又是从小在外头长大,两人之间在此之前应该并无交集才是,阿棠又岂会无缘无故去找江二姑娘的麻烦?”
“微臣不知。”江明城道,“但当时宸王殿下当众斥责了戚姑娘,以至于戚姑娘怀恨在心,竟派人去掘了江似卿的养父母的坟墓。”
“什么?”魏妃一副震惊无比的模样,“阿棠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案子当时是由宸王负责办理的,不知宸王是否还有印象?”江明城问。
戚云归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淡淡地看了江明城一眼,“继续说。”
这时赵立悄声从外头端来了一只火盆,放到了戚云归的身边。
江似卿站在中央,距离戚云归的位置极近。
赵立将火盆放下后,她便感觉到了阵阵暖意。
元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戚云归一眼,默许了赵立的举动。
江明城将元帝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突然一跳。
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却突然没了把握。
他连忙稳住心神,接着说道:“当初戚姑娘派人掘了姜离夫妇的坟墓,江似卿当时虽未发作,却怀恨在心。”
江明城轻叹一声,“微臣查访过,江似卿与养父母的感情极好,事发时,她之所以没有怪罪戚姑娘,是因为她刚回到江府,还未在府中站稳脚跟。”
江似卿听着,面上的表情并未有所变化,仿佛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
江明城虽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后来京中那桩割喉案,也是由宸王殿下负责的,当时宸王殿下查到了二公主府。”
元帝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不悦地道:“江爱卿,咱们现在是在说戚云棠被人毒杀一事,莫要攀扯这些往事了。”
江明城连忙行礼,道:“回皇上,微臣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这些往事与戚姑娘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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