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男儿红
她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拿人命当儿戏。
所以让她杀了西临皇帝,给姜离夫妇报仇,这的确有点难度。
毕竟是一国皇帝,若真死了,西临恐怕会乱上一阵。
到头来,遭殃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又或许,她不是真正的姜离夫妇的孩子,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才能保持自己的理智。
江似卿说不清,也不打算再细想,顺心而为便是。
……
眨眼便到了姜老夫人寿辰这一日。
江似卿拿着太后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西临皇宫。
宫门口,戚云归早已等候在此地。
“给姜老夫人的贺礼我还没准备,咱们先找个地方……”
“给姜老夫人的贺礼我已经准备好了。”戚云归面露微笑。
江似卿探头往马车里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些用彩纸包装好的物品。
“多谢。”江似卿道了声谢,抬脚上了马车。
姜府离皇宫较远,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才到姜府门前。
今儿是姜老夫人的寿辰,江似卿本以为姜府会有许多客人。
可等到了姜府一看,门口却连一辆马车都没有。
姜府的家仆在看到江似卿递来的帖子后,便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
家仆将江似卿等人带到了前院。
“两位贵客请稍待片刻,奴才已经命人前去通知大先生了。”姜府的家仆极为客气。
“无妨。”
江似卿和戚云归在屋内坐下,姜府的丫鬟给二人奉了茶,便静静地候在一旁。
脚步声很快从外头传来。
江似卿抬眼一看,就见姜迟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外头走来。
这位老妇人,显然就是今日的主角——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缓步走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就是阿卿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江似卿微微颔首,“见过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戚云归,“这位想必就是大越的宸王殿下了。”
戚云归起身行了一个晚辈礼,“见过姜老夫人。”
姜迟说道:“听闻太后的病情又有了反复,可是与康夫人有关?”
江似卿惊讶地看了姜迟一眼,“大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
谢绮将太后气晕一事,西临皇帝是下旨不允许任何人透露的。
但姜迟身在宫外,却知道了此事……
姜老夫人侧身瞪了姜迟一眼,“阿卿好不容易才来府里一趟,你就和她说这些?”
姜迟闭口不言。
姜老夫人又道:“这会儿还早,你们既然来了,就陪我去挖样东西吧。”
“好。”江似卿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姜老夫人的态度并没有过分热情或是冷淡,倒是让江似卿觉得很是舒坦。
姜迟淡淡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中已经知道她要挖的是什么。
姜老夫人带着几人一道去了后院的一处空地,并指挥着家仆开始挖。
家仆挖了约有三尺深,却什么也没有挖到。
“老夫人,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姜老夫人摇了摇头,“就在此地,应该快挖到了,你们小心些,莫要弄坏了。”
家仆听言,又继续往下挖。
果然,土里很快挖出了姜老夫人要挖的东西。
是两大坛酒。
姜老夫人道:“当年你大伯和你父亲出生时,我分别命人在院子里各给他们埋了一坛酒,准备等他们成亲时再挖出来。”
“女儿红不是给女儿埋的吗?”江似卿下意识地说道。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许是姜府的氛围太好,以至于她一时嘴瓢了。
姜老夫人顿时就被她给逗笑了,“你有所不知,当年你大伯和你父亲刚出生时,都长得十分漂亮,就跟小女娃似的。”
“所以在他们出生后,我就分别为他们埋了一坛酒在这里,本想着等他们成亲时再挖出来,却没想到,他们一直都没有成亲,所以这酒便迟迟没有挖出来,如今你来了,那就把它们都挖出来了。”
姜老夫人说起这些往事,却意外的平静,并无半分怨气。
江似卿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埋在土里的酒是不能喝的。”
在场的几人都是不懂酒的,听到江似卿说这话,几人齐齐惊讶地看向她,像是无声的询问。
江似卿解释道:“普通的酒坛都是能透气的,泥土的味道能透过酒坛子,渗进酒里,日子一久,这酒坛里的酒就会串味,会变色酸掉,不能再喝了。”
姜老夫人有点懵,“可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许多都在地里埋了女儿红,女儿出嫁时,挖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啊。”
江似卿勾了勾唇,走到酒坛子旁,将酒坛的密封盖打开。
正如她所料,从酒坛里飘出来的并不是醇正的酒香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味,其中有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姜老夫人闻到这味道,连忙上前一看。
只见原本清澈透明的酒已经变成了浓茶一样的颜色,而且味道还有些难闻。
姜老夫人大失所望。
她埋了这么多年的酒,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江似卿忍俊不禁,她说道:“那些埋了女儿红的人家,应该是挖了个酒窖来存放女儿红的,而不是直接埋进土里,否则即便挖出来了,也是不能喝的。”
古代的酒,在密封上面,做得远不如现代,所以存放条件也相对更加苛刻。
像这种直接埋进土里的白酒,最终都会变成这样,只能倒掉。
姜老夫人有些心疼,本以为今日能喝上一杯珍藏多年的好酒,却不想最后只挖出来两坛废水。
姜老夫人叹了口气,吩咐道:“赶紧把这两坛子东西拿去倒掉,把这里的坑填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
姜迟有些意外地打量着江似卿。
虽然知道这个侄女是个出色的,却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懂。
姜迟垂眼,心里萌生了想要让她留在西临的想法。
姜老夫人拉着江似卿,眼里浮现出淡淡的怀念,开始温声询问起她在大越的事情。
江似卿心知姜老夫人想听的是姜离和谢蕴的事情,于是便细细回想着自己那短暂的记忆,缓缓同姜老夫人诉说着。
姜迟和戚云归落后了两步,姜迟突然出声道:“宸王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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