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茧成蝶!
不用看去,我也能猜到,在这样的场合也还能不管不顾的大放厥词的人,除了阎梅,还能有谁呢?
只见阎老爷子朝她投去一个严厉的眼色,她却不服气的偏过了头,继续扬高声调的道,“这门卫也真是,瞎了狗眼了么,什么人都往里放?”
她怕是平时目中无人惯了,以至于嚣张到忘记了,在这样的场合,他们阎家最怕失掉的,便是此刻正被她恨恨踩到脚下的面子。
我聪耳不闻,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这么一吆喝倒好,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她。那些不怎么知道我先前和阎家关系的人也开始和一旁的人小声议论了开来。
这个时候,一抹倩然的身影不由得让我眼前一亮。我承认,我的目光的确是先被倪娜所吸引了,继而才看到站在他身旁同样气场十足的周峰。
倪娜真真是个太过漂亮惹眼的女人,往人群中那么一站,举手投足,柔情万种。她看见我,眼里先是略过一丝不可置信的诧异,随后便化作了嘴角赞赏的一笑。那笑容,倾国倾城。
我面上没有动静,可内心却已是暗潮翻涌。那一刻,我终究明白,我与她的差距在哪里。
女人与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往往不在于相貌,而在于那惊鸿一瞥的一颦一笑间流露而出的味道。
她的淡然与从容,是由内而外透散出来的。就像太阳的温暖,绿草的清新般美好而自然。可是我的自信,却是强装出来的。就像朵美丽的假花,远看还可以,走进了,难免会露出破绽。
而且,我深深明了,就算假花再美也好,更被人所喜爱和追捧的,永远只会是真花!
那一刻,我忽然就很羡慕,也很向往,有朝一日,能变成她那样的人。
周峰和倪娜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转移了过去。只见他一脸讶异的看着端牧清,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道,“老端,你是没随份子钱吧?被人家那么嫌弃啊!”
这话说得一旁的阎老爷子和刚赶过来的阎磊姐夫郭远东脸色一阵煞白。
端牧清推了推眼镜,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揶揄道,“也许狗眼看人,就是人家历来的待客之道呢?”
周峰挑了挑眉,投来一个意味悠长的眼神。
身旁的交头接耳声越发激烈起来。阎梅跳扎扎的刚想继续开口骂人,就被郭远东一把给扯了住。
“哎呦,难得难得,周董,端总,你们都在啊!”
众人循声看去,一个身材圆润,面向富态的中年男子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手边还拉了个胖嘟嘟的小女孩。
我正纳闷着这人是谁呢,就听得端牧清小声在我耳畔道,“联合实业的老总,田霑。”
原来是他!目前我们公司和郭远东他们公司都在争相与之合作的企业老总。
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说实话,长得颇让我意外的,丝毫没有那种大将之风。穿着也普通,乍一眼看上去,就是寻常到甚至让你感觉有些邋遢中年胖老头,扔在人堆里你绝对看不出来是个富甲一方的人物。
周峰和端牧清礼貌性的朝他打了招呼之后,只见他笑容可掬的问道。“你们刚才是在讨论什么,怎么一个个的表情那么严肃啊?说来让我也听听?”
见端牧清准备开口,郭远东急忙将话头抢了过来,满脸陪着笑“误会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我那夫人向来是口没遮拦惯了,还请端总周总…”他将目光转向我时,只是轻轻一扫,那表情虽已是竭力的克制,却还是难掩那一脸的不情愿“以及陆小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诶!我——”阎梅整张脸因为盛怒扭曲得难看至极。
郭远东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又谦卑了几分,“好了!今天大喜日子,来者都是客,来者都是客。”脸上满满的笑意,手上却狠狠的那么一紧,阎梅的眉头也随之紧紧的蹙了起来。
一旁的阎老爷子绷紧了一张脸,一声不吭。阎老太婆则是愤愤的瞪着我看了看,又心疼的看向她那又急又恼又不敢发作的宝贝女儿。
那之后,气氛在郭远东不停的赔笑和寒暄中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迎上那两母女愤懑看过来的眼神,抬高了下巴,满脸的不屑瞪了她们一眼之后,便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无意间便瞥到了田霑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那女孩约莫也就是7、8岁的年纪,却差不多已经有了和一个普通成年男子差不多的体重。整个脸颊胖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团。嘴巴像是合不拢了似的,呈倒三角状,手里拿了一大包类似薯条的零食,一边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一边不住的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着东西。
“来来,好不容易大家能相聚一堂,我们一同举杯来祝贺祝贺这难得的时刻!”
听到田霑这样提议,郭远东朝一旁托着酒盘的女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女服务员即刻会意地走了过来。这时,我留意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正好将一大把的薯条塞进了嘴里,许是觉得手上沾到了黏糊糊的油渍,不好抬酒杯,她眨了眨那双咪咪的小眼,而后将目光锁在了一旁站着的阎梅身上。
小女孩见众人都端起了酒杯来,迫不及待的也想凑上去,垫了垫脚,遂又毫不犹豫的将肥乎乎油腻腻的脏手往阎梅身上一蹭。
阎梅以为是怎么了,惊得忽的那么一甩,正好直直撞在了那个托满酒盘的服务员身上。
一阵刺耳的玻璃碎片声之后,便是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溃耳欲聋的哭喊声。那个服务员惊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的看着阎梅。
阎梅先是一愣,低头一看,自己那一袭华丽的晚礼裙被泼得满是红酒渍,抬起头来,想不想的就冲着服务员低声咆哮道,“你是怎么搞得?眼瞎了么?”
那服务员低低的压着头,不停的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阎梅得理不饶人,“说句对不起就没事儿了么?”
那服务员急的都快哭了,“夫人,我…我赔您这件礼服好么?我真不是故意的。”
闻言,阎梅越发歇斯底里了起来,“知道我这一件衣服多少钱么?你赔?你一个小小的破服务员赔得起么你!”
那一刻,我忽然很感谢这个满嘴恶毒语言的女人。很多时候,我被仇恨鼓舞着往前走,鞭策自己一定要去报仇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的去想,这些人真的就有那么坏么?
万一她一下子悔改了呢?那我所做的努力不全白费了么?
可是我要谢谢她啊,谢谢她的死性不改!让我觉得我之前所有的决定和努力都没有付之东流。
我看了看一旁的田霑,面面虽然还含着笑,但看向自己手里牵着的女孩时,眼里是既心疼又多多少少带着些愤怒的。
我蹲下身来,将那个一个劲在哭着的小女孩哄了下来,又四下看了看她有没有被玻璃碎片割,在确定那孩子只是被吓坏了之后,朝着田霑笑了笑,“没什么大碍,放心。”
他报以我感激的一笑。
而后,我直起了身来,定定的看向阎梅,“阎小姐,刚刚我明明看到是你的手先碰到了这位服务员,她才把盘子打翻了的。而且,你这话说得,服务员又怎么样呢?我从来不觉得做服务员就有多卑微了。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努力来挣钱养自己甚至养家,凭什么就要被你看不起呢?”
阎梅诧异的瞪向了我,我微笑着看着她,“我觉得,这样的人,远比那些仗着自己有个好出生,就可以从来不用工作的人强了十倍、百倍呢,你说呢?”
阎老太婆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也不顾得什么身份场合的指着我骂道,“你给我闭嘴!自己出生不好还不许别人生在好人家么?”
我会意一笑,“伯母,我哪句话说过不许别人生在好人家了?我只是说,这人呐,不应该总以为自己有多么多么的了不起,而别人就都是些卑微下等的小人物。”
“你!”阎老太婆脸色铁青。
一直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田霑肯定的点了点头,笑容和蔼可亲,“我觉得这位…”他询问式的看向我。
我欠了欠身,“鄙人姓陆。”
“嗯!这位陆小姐说得蛮对的,职业嘛不分贵贱。我看不如这样吧,这事儿呢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们家囡囡而起,那阎小姐你这裙子就我来——”
郭远东赶忙打起了哈哈,“好了好了,田董事长你哪里的话,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这裙子换一套就是了。别扰了您的兴致才是!”
田霑便也顺着台阶下了来,“也是。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呢!”
“那田总,您自便了,我带夫人下去换身衣服,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
郭远东见田霑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一一暂别之后,这才牢牢拖着一脸怒气无处撒的阎梅退出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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