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曾经沧海难为水,是劫是缘?
这个女人我见过。模样还是和上次差不多,只是稚嫩中,多了一抹和她这个年龄极不相称的阴冷。
看见她,我并不惊讶,只是对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小九九的病房里,我极为不解。
我并没有看向她,而是把问询的眼神转向了站在我身后的端牧清。
他脸上的困惑,丝毫不亚于我。
我看着他。他看看我,又不安的看向她。而她的目光,即便我不曾回头,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一直在盯着我,恶狠狠的。
这么看来,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连端牧清都不清楚。看来这个小丫头,的确是蛮有心机的。
我回过头来,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但话,却是对着那看护说的,“大姐,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喏,这是简单的家常便饭,您回去现做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我装足了您和您女儿的份儿了。”
那大姐感激的接过了那罐饭盒之后,又朝我担忧的使了个眼色。见我淡淡的朝她点头笑了笑,她这才放心的告辞离开。
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回是端牧清先发话了,他对着吴晨溪闷声道,“有什么事,出去说!”
吴晨溪先是优哉游哉的从我跟前走了过去,在即将走到端牧清的身边时,却把头转了回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可是怎么办呢?我想说的话,还非得要在这儿说不可呢!”
端牧清彻底的沉下脸来,“吴晨溪,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小丫头却愈发狰狞了起来,跳扎扎的转身回头,“我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啊?你不说答应过我,永远都不来找这个贱人的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你说啊!为什么?”
就那么一句话,我就见识到了她的威力。
不在于她是有多伶牙俐齿,而是那好似泼妇一样的嘶吼劲,别说是他面前的端牧清,就连离她还有好几步远的我都觉得耳朵一阵发麻。
听着她骂我的话,再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小九九,我真是气不打一出来,“这里不是疯人院,要撒泼滚出去撒!”
她攥紧了拳头,忽的回过头来,目光凶狠的瞪着我,“你说谁呢?谁是疯子?谁是!”
我冷冷一笑,“你觉得这里谁像呢?动不动就跟只疯狗似的吠来吠去,要打狂犬育苗也不是在这里!”
“呵呵!你这个勾引别人男人的贱女人,神气什么?待会儿有些事情要是我一说出来啊,还指不定谁要变成狗呢!”她脸上的笑容冷冽而又玩味。
我横眉冷对,“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你骂谁呢?就算你父母去世得早,你就可以这么以烂为烂,自甘堕落的不学好么?端牧清是你什么人?他是你丈夫么?你们有合法手续么?我要跟他在一起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一个仗着他对你父亲的亏欠耀武扬威的可怜女人罢了!你以为你凭着你肚子里的一个孩子就能挽回一段爱情了么?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别说就一个孩子,就哪怕你生他十个,不爱你的男人,永远也不会爱你!这个世上最可悲的一种女人,就是要靠着威逼利诱和哄诈才能让自己爱的男人留在身边的女人!他会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但绝对不会爱你,反而会恨你一辈子,一直恨到死!你知道么?”
说到最后,我也彻底的不管不顾了。有的话,还是痛痛快快说出来的好,憋着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还是对她这样的张口就满嘴恶语的人!
显然我的话,对她刺激不小,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稳的顿了住。
端牧清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什么都别说了,先跟我走。走!”
她先是浑浑噩噩的跟着端牧清走出了几步,就在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像是忽的回过神来,一把死死的拽在了门框上,眼里泛出狰狞的猩红,“我就是要他一辈子都陪在我的身边,你急么?你急又能怎样?他爱我也好恨我也好,至少我每天都可见看见他。可你呢?你除了自怨自艾的孤独终老,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他多爱你,你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连个后都不能跟他留,他要你有屁用!”
她这话刚一说完,我就听得啪的一声,端牧清狠狠的一记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她原本胀红叫嚣张着的面容忽的僵了住,就连身体也是。
端牧清沉沉的喘着粗气,一脸的愤慨,“我警告过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因为欠了你的,无可奈何!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你有什么资格那样说她?”
我也惊呆了。至少我曾经一度以为,端牧清是爱她的。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那么,到底那个把柄是什么?那个让端牧清如此被动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吴晨溪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委屈的抚住了脸颊,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你居然打我?你为了个臭女人就打我!你知不知道,就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你忘记了他老人家临终的嘱托了啊你!你真是个良心狗肺的人啊!我爸爸要是知道你这样,他死都不瞑目的!是要从地底下跳出来的!”
端牧清痛苦的闭上了眼,“吴晨溪!你不要动不动就把你爸爸临终的嘱托挂在嘴边。你不敬重他,可我敬重!你整天拿着这份道德的束缚来捆绑我,哪怕还有一丁点的对你父亲的敬重之情的话,你就做不出来啊。你不放过我,也放过你父亲吧,让他入土为安,不要再扰他清梦了,他这一生,为你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端牧清说起这番话,言语数度哽咽,连我听来,都不禁为他对于恩师的敬重之情唏嘘不已,然而任性如吴晨溪,却丝毫不领情,反而愈发失控起来,“你也知道让他入土为安啊,现在我过得那么不幸,他怎么安心?啊?他怎么安心得了?”
端牧清愤然吼道,“你过得不好,那也是你自找的!我从来都跟你说,我自始至终,从不曾爱过你。就算我对你有情,也只是兄妹,恩人女儿的情意。这些话我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说过多少遍了?你以为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么?你爱上了谁,谁就必须像个奴才一样跪下来领旨谢恩么?吴晨溪,你醒醒吧!你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了,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富甲一方的吴家大小姐么?你不是了!你得学会靠着自己的力量学下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是欠你的,包括我!我答应过你父亲照顾你们,可我也只能在不影响我生活的前提下尽量来照顾你。但你看看现在,你把我逼成什么样子了?那晚为什么会和你发生关系,你心知肚明。这个孩子,如果你真要生下来,我养!无论如何,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我愿意承担。孩子我养,你要钱,我也可以给你。可你一定要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你!”
端牧清一口气说完,自己也靠在了一旁的墙面上,默然哀叹。
吴晨溪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神情呆滞,“你总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还说什么会替我父亲好好照顾我。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这大骗子,大混蛋!”
端牧清苦苦一笑,“我说过照顾你,但是哪种照顾你心知肚明。而且人,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啊!我对你不薄,可你看看你对我都做了些什么?下药!跟踪!威胁!”
吴晨溪还在挣扎,“那也是被你逼的啊!如果你能痛痛快快的跟我在一起,会有这些事情么?而且……”
她满眼愤恨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即使要找,也找个比我强的啊!这个女人是什么啊!又老又丑,呵呵,还拖着一个——”
“吴晨溪!你胆敢再说一句!再说一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端牧清的面容,从所未有的骇然。
连我都看得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吴晨溪先是一愣,随即阴冷的一笑,“怎么,你害怕了?你也会害怕么?呵呵!我还以为,这世上,什么都难不倒你端牧清呢!不过怎么办呢?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人家的威胁,而且,我更讨厌的是言而无信!你既然答应过我不再见她,就该做到的!端牧清,你大概不知道失信于女人有多可怕吧!哈哈哈哈!我今天就让你知道!”
她朝我诡然一笑,“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破小孩,这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了!还有……”说着,吴晨溪忽的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我现在就来送你去陪他!”
她就那么毫无预兆朝着我冲了过来,我已经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想要往后退了,可我身后,已经是墙了。
就在我惶恐的闭上了眼,等待着这眼看着已经是躲不过的一劫来袭时,我顿觉面前忽的被什么压了住,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过后,我惶惶然然的睁开了眼来,对上一道沉稳而深重的眸。
还没等我将那张脸看清,那双眸就猛的往右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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