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雷雨交加
黄岭村人,自当听到狗叫声、铜锣声、呼喊声,就都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跳将起来,抓起武器冲出家门!
当他们冲到街上一看都傻眼了!
这街边上已经有人打着手电、提着灯笼,在这昏黄光线的映照下,看着满街上都是鸟蛋沟的民兵。
这些鸟蛋沟的民兵个个手持武器,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左臂上系着一条白毛巾,杀气腾腾地大有要将黄岭村人都一口吞掉的气势!他们挥舞着手中武器向着大队院子冲去!
这刚冲出去的黄岭村人因为人少,都不敢上前,都站在街边远远看着鸟蛋沟人疯狂报复打砸大队院子!
几十面铜锣依旧在“当当当当”地敲打着!
“赶快啊!鸟蛋沟人打进来了!快起来保卫黄岭村!保卫家园……”
呼喊声在村子里各条街道、角落此起彼落,召唤村里人出门迎敌。
慢慢地,黄岭村的人从各个路口、街道、墙角、碾道边、磨道圪垃都拿着各类武器纷纷冲了出来!
黄岭村人越聚集越多,黑黢黢的人影,就像无边无际的从地狱里钻出来了的幽灵,远远地、慢慢地从村子四周向着大队院子围拢而去。
鸟蛋沟人已经得手,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抓上这七八个人离开,担心怕黄岭村人将他们包围了就出不去了,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但是赵八斤那一米八五的大块头把两只手臂一横,堵住不让他们走。
十万火急!急得这些鸟蛋沟人眼睛都快冒出血来了!
这时,二胖子走了过来说道:“八斤叔!你这是干什么?”
赵八斤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来劝你们把人放了!”
二胖子急得眼都红了,吼道“你疯了?”
赵八斤说道:“我没有疯。”
二胖子说道:“那你为什么跑来阻拦我们?要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这时鸟蛋沟队伍里有人喊道:“赶快走,再拖延就走不了啦!”
二胖子急得两眼冒金星,说道:“你要再阻拦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就出不去了!”
赵八斤挺着气呼呼的胸膛说道:“你如果认我这个赵家的长辈,就听我一句劝!别再做傻事了!”
二胖子反问道:“这几个人把咱鸟蛋沟的人吊在大梁上,严刑拷打,其中被打的还有你,我们来抓他们几个回去教训、教训,也让他们尝尝滋味,这怎么叫傻事?”
赵八斤说道:“你以为你们把人家的人抓走,人家黄岭村人能善罢甘休吗?你会带上几百人黑天半夜来偷袭,黄岭村人就不会吗?黄岭村人为了找回丢失在蛇王山上的一个村民,全村人不俱生死,敢攻打最危险的蛇王山去。鸟蛋沟和蛇王山比较起来那个更危险?你想想,黄岭村人蛇王山都不怕,还怕咱们鸟蛋沟吗?今天你们一下子抓走黄岭村的这么多人,黄岭村人能放过你们吗?黄岭村人能不去救人吗?”
二胖子说:“他们胆敢闯进鸟蛋沟去,鸟蛋沟人就和他们干!”
赵八斤说道:“这岂不给鸟蛋沟人带来更大的灾难吗?这将会引起黄岭村与鸟蛋沟两个村子的群斗、群战,将会血染鸟蛋沟的街道,村庄、土地、山水,给两个村子的老百姓带来血光之灾!你二胖子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二胖子指着王计财等人说道:“难道他们把咱们鸟蛋沟的人吊在大梁上欺负了,就没事了吗?就白白欺负了吗?”
赵八斤陡然“扑通”一声,老态龙钟地就给鸟蛋沟人跪下了!
鸟蛋沟人没料到赵八斤会给晚辈们下跪,于是一阵骚动,慌忙向后退去。
赵八斤跪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我引起的,当初我也是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几乎逼死两条人命,又让鸟蛋沟的家族亲戚们遭受了这么一难,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大家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怨气不能发泄,就冲我赵八斤来吧!我赵八斤这二百来斤就交给大伙了,要杀要剐,我赵八斤毫无怨言,只要这件事从今天开始冰消瓦解,两个村子从此不再相互敌视、斗殴,我赵八斤就是被活剐了也含笑九泉!”
突然间狂风海啸般的呐喊声传来:“强盗!把人放开!……把人放开!……”
当二胖子扭头看时,黄岭村大队四周就像大海一样,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此时,黄岭村人已经把鸟蛋沟人就像包饺子一样团团包围在了大队大门口,就像一个浩渺大海中的一叶孤岛。
当黄岭村人知道了这些鸟蛋沟人深更半夜偷袭他们的村庄,并要抓上他们的人走时,群情激奋,便不分男女老幼,倾巢出动,有的拿着木棒、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擀面杖,有的抡起菜刀,纷纷高喊着向着大队冲来。
这些人们一边呐喊,一边挥舞武器,人群不断骚动拥挤,就像大海波涛,汹涌翻滚。有的更加激动地喊道:“一个也别放走!全部把他们给砍了!”
昏暗的夜色已经悄然退去,房屋、村庄、街道、山峰已经清晰显现,东方天边涌起了宽阔的朝霞,将半边天染得通红通红。
黄岭村大队周边的浩渺人海,被这一朝霞映照得红彤彤的,仿佛那阿拉伯半岛与非洲东部之间的红海位移到了黄岭村来了。
黄岭村人和鸟蛋沟人相互都看得一清二楚得了,那鸟蛋沟人个个衣衫不整,头发衣服都被树丛灌木挂得乱七八糟的,就像刚刚从黄岭村山上跑下来的的一大群野猪,头发上还插着树叶和松针,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了,紧贴在了小腿之上,两只脚上沾满了山上的黄泥和杂草。
而黄岭村人,则由于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毫无思想准备,就听到了极为刺激的嘈杂声和铜锣的招唤声,掀开被窝,拉过衣服,刚塞进两条腿,插进一只袖子就跳到地下抓起武器往外面奔跑。跑出去,外面又是天色黝黑,谁也看不着谁是什么模样。
现在是明光铮亮的清晨,即使掉在地下一根针也看得一目了然。
于是那黄岭村人的风采看上去就更滑稽洋相了,有的头发在枕头上窝得就像黄岭村山上的野鸡一样,几根黄毛站了起来,随风乱颤;有的纽扣错乱,两扇衣襟参差不齐;有的裤子穿跑偏了,有的没有拉上拉链,真是一人一个狼狈样,百人百个滑稽像。
但是他们自己却毫无察觉,依然手拿武器又跳跃,又呼喊!便更加滑稽了!
口号声此起彼落,呼声雷动!“冲啊!打呀!”、“打死这些个狗强盗!胆敢闯进村里来行凶抓人!”
黄岭村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情绪越来越激动,情势朝着越来越危险的方向推移,就像一大堆干柴烈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赵八斤“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用手向着那黄岭村的茫茫人海一指,对二胖子说道:“二胖子你看看这个阵势,你能抓上人出得去吗?”
二胖子看了一下黄岭村群情激奋的人群,听着海啸般的呼喊声,又看着黄岭村人挥舞着武器冲了过来,距离越来越小了,想着:“今天要走是走不了啦,但要打?黄岭村人太多了,根本打不出去!”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赵八斤又一声追问道:“你还不赶快放人,要等到冲突流血,这么多鸟蛋沟人都躺在这黄岭村街道上才肯罢休吗?”
赵八斤说完就转身给王计财往开解绳索,他一边解绳索,一边向着鸟蛋沟的民兵们喊道:“快来解绳子放人哪!还在哪儿站着干什么?”
这些民兵们看了看二胖子,二胖子没有吭声,犹豫大半天,点了点头。
这些鸟蛋沟的民兵们慢慢腾腾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了十几个人,把王计财、裴武子、狗娃子等七八个人全部都给解开绳索放了。
赵八斤给王计财解去绳索之后,向王计财赔礼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赵八斤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
王计财活动了活动他的两只胳膊,两只手相互揉搓了一下两只胳膊被绳子勒过的部位,然后伸出两只手来向后拢了拢仅存的几根黄毛头发,没有吭声。
这些鸟蛋沟的民兵们把绳子全部收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黄岭村人又呼喊起来:“不能让他们走!……不能放他们走!”
呐喊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落,接连不断。
赵八斤向着呐喊着的黄岭村人走了几步,面向着黄岭村浩瀚的人群说道:“黄岭村的父老乡亲们,我是赵八斤,是咱们黄岭村的女婿,女婿在咱村里也叫半子,也就是半个儿子。那么我赵八斤既是黄岭村的女婿,也就是黄岭村父老乡们的半个儿子。我作为小辈,想和长辈们说两句话,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长辈多担待!”
黄岭村暴躁激动得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变得静悄悄的,都准备听这位黄岭村的女婿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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