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中试探
李立果受了命,便弓着身子快步的出了殿门,将等候在外面的冯皇后迎了进来。
冯皇后面带笑容,墨色的青丝挽着凤髻,发髻用简单的三根缀着绛紫色玉石的簪子固定,两侧垂着步摇,暗色的流苏浅浅垂下,煞是好看,一袭枣红色彩绣凤纹对襟宫装,衬得皮肤更是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略略低垂着眸子,缓步上前盈盈一拜,细声柔语道:“皇上万安。”
朱玄铭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儿,唇角泛起了点点弧度,并未站起来,只空扶了一下,道:“皇后不必多礼。”
自打皇后冯氏在光武十八年间嫁于朱玄铭,两人便一直相敬如宾到至今,不过也仅仅只是相敬如宾,并没有半点夫妻之间该有的恩爱。朱玄铭是不喜欢冯穆儿的,当然当初冯穆儿嫁过来的时候,也是闹过好一阵子的脾气,左不过是觉得自己嫁错人,以她的姿色,怎么就只嫁一个小小的闲散王爷。不过当时冯老爷子,却非常执着,执意将这嫡孙女嫁给朱玄铭,也不顾家里人的劝说,直接让当时还是贵嫔的冯太后向先帝讨了这门亲事。当初没人理解老爷子的用意,然而现在的结果却是不言而喻的了。
朱玄铭坐在矮炕之上,手中把玩着羊脂玉扳指,视线轻瞥了一眼皇后手中的食盒子,伸手虚指了一下矮桌的另一侧,笑道:“坐吧。”
冯皇后再次福了福,便走到了矮炕边上,亲自将食盒放在了矮桌上,并笑眼盈盈的从食盒子里端出了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笑道:“臣妾知道皇上最近忙于国事,好几日都没见着了,便特别让小厨房炖了这银耳莲子羹过来。”
“皇后……”
“皇上,这也没别人,就叫臣妾穆儿吧,臣妾爱听你叫我穆儿。”说着还撒娇般的撅起了红润的唇。
这皇后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想当年可也是传遍了整个前朝后宫的事情,若不是冯太后早早向光武帝求了这门亲事,现在冯穆儿只怕也成了先帝殉葬了妃嫔了。
朱玄铭看着她娇媚的模样,爽朗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道:“行,朕就依了你,穆儿。”
冯皇后面上微微一红,伸手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樱唇,浅浅一笑,那模样,千娇百媚。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朱玄铭将一碗银耳莲子羹全数落肚,一点不剩。皇后一面收拾着小碗,面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转而露出了一丝丝的担忧,似是无意的说道:“听小德子说,这些天太后娘娘她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甚少用膳,近几个是已经卧病不起了,臣妾怕再这样下去,太后娘娘非闹出什么大病来不可。”
朱玄铭一边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之后,又扔在了他的手里,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得极淡,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全无笑意,直直的望了她一眼,直望的她心头一颤,差一点手上不稳将碗碟给砸了。
“穆儿,太后有病,你不该来找朕,应该找太医。”
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矮几之上,用帕子擦了插嘴角,浅浅笑道:“可是这心病还是得心药来医方才有效,皇上,这皇宫虽大,可是要瞒住一些事情,还是极不容易的。臣妾不单单只是皇上您的结发妻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些话臣妾不得不提醒皇上,皇上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要稳固朝纲,还请皇上定是要以大局为重,莫要太仁慈了。”
朱玄铭手指紧紧的抵着羊脂玉扳指,一下又一下的转动着,整个殿内安静的大约只剩下他们呼吸的声音。这一刻,冯穆儿的心整个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面前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既是她的丈夫,也是当今天子,他的心思有多沉稳,手段有多厉害,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她便清楚了。他刻意不杀青菀的用意,她自是能猜中个一两分,如此看来贤妃如此得宠能否入他的心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他只是一时贪恋美色留了青菀,那也是后患无穷。
好在冯太后是恨毒了青菀的,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生生死死,全在冯太后的眼中,青菀想要活下来,那也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只是冯太后还不能完全摸透朱玄铭的心思,原本母子关系就不好,她可不想雪上加霜,因此这想要除掉青菀,竟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皇后这样关心国事,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皇后的话朕记住了,临近年关,这后宫的事情还需皇后你多加费心了,若是忙不过来,倒是可以请母后,解了贤妃的禁足,出来帮衬你一下。”他面上虽挂着欣慰的笑容,可是那份笑容却未达眼底。
“这些子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当然临近年关,贤妃妹妹也确实该出来了,三个月真是太久了,过两日,臣妾便去太后娘娘哪求求情。这样臣妾还能多个帮手,也解了皇上的相思苦了。”说完最后一句,冯皇后掩嘴轻轻一笑。
朱玄铭点了点头,伸手轻握住了皇后嫩白纤细的手,笑道:“还是皇后最知朕心,知朕相思苦。”
皇后闻声,面上的笑容略略有些挂不住,抬眸笑眼盈盈的看向朱玄铭,道:“皇上虽偏爱贤妃妹妹,只可惜贤妃妹妹这肚子……”她定顿了一下,面上的忧愁只一闪而过,便宽慰一笑,道:“好在妹妹还年轻,让太医多开些进补的药方调调身子为好,皇上为了子嗣,这雨露可还是均匀些为好。”
朱玄铭只沉浸了片刻,子嗣两字深深的印在他脑子中,突地唇角微微一扬,侧目,看向了冯皇后,大笑了一声,一面点头,一面道:“皇后若是不提,朕还忘了,为了子嗣着想,这选秀的事情还真是要劳烦皇后了,年后便招秀女进宫,充实后宫吧。”
“皇上说的是,这事还真是臣妾疏忽了,等过了年,臣妾便将此事操办起来。臣妾宫中还有些子琐事,就先行回宫了,就不打扰皇上看折子了。”说着她便站起了身子,面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低垂着眸子,冲着朱玄铭福了福。
待婢女扶着她走至内殿门口的时候,她又转头看向正拿起茶盏喝茶的朱玄铭,笑道:“皇上有好阵子没上臣妾这来用膳了,不知今晚……”
“待朕批完折子,就过去。”
“那臣妾便去吩咐小厨房做些子可口的家常菜,等着皇上来了。”语落,她回眸冲着朱玄铭浅浅一笑,便出了内殿。
待到皇后离开了,李公公才走了进来,弓着身子站在一边,低声道:“皇后娘娘已经摆驾回宫了。”
朱玄铭坐在矮炕之上,手中拿着茶盏,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了一眼李立果,爽朗的笑了两声之后,将茶盏放在了矮桌之上,笑道:“朕还真是要谢谢皇后给朕出个如此好的主意,明日早朝之后,朕要召见户部尚书沈涛。”朱玄铭年幼的时候沈涛曾当过他的老师,沈涛本是个爱才之人,大约当时年纪小小,性子却格外沉稳的朱玄铭,让沈涛甚是喜爱,因此即便后来朱玄铭成了人人口中无用的闲散王爷,可是有沈涛清楚他到底是真无用还是假无用,因此总是暗自与之来往,关系亦师亦友,甚是亲密。
“那今日晚膳?”
“自是在坤宁宫了,朕还指着她帮朕把贤妃弄出来了。”朱玄铭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心情是大好,李立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伴君如伴虎,那真是一点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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