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因果(卷一终章)
幽冥海中翻滚的海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
两道身影悬浮在海面之上,踏水而立,相顾无言。
鱼虾游蛇,不再仓皇逃窜。在古浩和红衣赤脚下的海水中游来游去。
然而,它们并不知道,此刻在古浩灵识之中,由红衣赤传来的磅礴记忆,正深深将古浩震撼。
那是五百年前的画面,古浩熟悉的赤君圣主,刚刚成为古界之中数一数二的高阶炼器宗师。特别是那一手诡异莫测的炼器手段,使得古界当时兵器的三成都出自其手。
一时间,赤君圣主之名,可谓是名震寰宇,享誉乾坤。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赤君圣主名头正盛之时,突然来了一位神秘人,想要将赤君圣主纳入麾下,为其炼制一件宝器。
当时的赤君圣主何等身份,自然一口回绝,还将其赶出仙府。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不料那神秘人离开一个月之后,受邀赶往中州赴约的赤君圣主,在半路上突然遭到伏击。
而带头伏击赤君圣主的,就是那名神秘人。也是在那一战之中,红衣赤等十二府灵乃至赤君圣主,才知道对方的恐怖。
神秘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大,红衣赤并不清楚。但是他却亲眼见到,踏入离末境界的赤君圣主,被对方一掌击败,重伤被擒。
神秘人把赤君圣主擒下后,带到了一处隔绝天地元力的灰蒙地域,强迫赤君圣主为其炼器。
直到那时,赤君圣主才发现,原来那名神秘人并非只是抓来赤君圣主,还有一十几位昔日同样名震古界的炼器宗师。而让他们共同炼制的,居然是某个世界的源魂。
所谓源魂,便是一个世界在成型之前的形态。更是世界成形之后,支撑一方世界的所有能量的源头。
古浩并不知道源魂的珍贵,但是那个层次的赤君圣主却完全知道源魂的意义。
要知道,一旦源魂被取走,那这方世界的一切都将逐渐匮乏,慢慢衰亡。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生物,都将会接连灭亡,不复存在!
这是何等的可怕?即便是对于炼器之道如此沉迷的赤君圣主,也感到恐惧。
但是,被囚禁的赤君圣主却也无可奈何,为了将此事告知天下,组织神秘人的计谋。赤君圣主选择虚以为蛇,假装臣服,伺机逃亡。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被困了三年的时间后,赤君圣主终于找到了机会,逃离了出来那片地域。
可惜,赤君圣主的逃跑,终究还是被神秘人发现,并在域外之地,要将赤君圣主诛杀。
赤君圣主拼死反抗,在最后关头却侥幸打破了界障,逃脱了追杀,降临在了炎阳大陆。
这个时候的赤君圣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肉身被毁,神魂重创,使得赤君圣主终日徘徊在死亡边缘。
可是,赤君圣主还不曾将有关源魂的事情公诸于世,所以不甘心就此消亡。遂在最后关头,将自身神魂融入传承石碑,陷入沉眠,闭起死关,准备待实力有所恢复后再重回古界。
而赤君圣主之所以留下传承,其实主要的为了让那神秘人认为圣主已死,无法再泄露他的秘密,放弃对自己的追杀。
其实,赤君圣主的目的也却是达到了。五百年来,那神秘人真的一次都没有寻来过。
可惜,就在红衣赤等十二位府灵都这样认为时,事情终于发生了变故。
古浩顿了顿,收回了灵识,略微休息。红衣赤传来的记忆过于磅礴,有许多地方古浩都是模糊一过,只挑重点。即便如此,也让古浩异于常人的灵识受不了。
“赤君仙府有十二位府灵?”
趁休息的时间,古浩对红衣赤疑惑问道。
“不错,赤君仙府,包括我在内,总共有十二位府灵。按数字排列,以赤为姓。比如你见到过的我三哥黑衣赤,他本名唤作赤三。”
红衣赤见古浩询问,并不隐瞒,开口解释。
“而我,则是十二位府灵之中垫底的一个。我叫赤十二。”
“哦?那怎么在仙府之中,我只见到过赤三和你两个人?”古浩疑惑问道。
红衣赤却闻言一笑,声音中却蕴含了丝丝苦涩和悲伤,开口说道:“我传给你的记忆,你没看完吧?继续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古浩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让红衣赤解释,没想到对方仍旧让自己去体会。
当然,以古浩如今赤君仙府主人的身份,可以强制命令红衣赤,但是古浩却并不想这么做。
一来,是因为红衣赤之所以这么做,很大的成分是想取信于古浩。毕竟,话说千遍,难辩真假。而记忆画面则只需要一次,便足以证明虚实。
二来,红衣赤虽然跟黑衣赤的装扮不同,但是容貌却是一模一样的。这就导致每当古浩看到红衣赤,都会自然而然的想到黑衣赤,想到那个毅然决然、慷慨就义的男子。
黑衣赤在古浩的心中,绝对是值得敬佩的。所以,不说其他,单是看在黑衣赤的面子上,古浩也不会去为难红衣赤。
所以古浩只能再次延伸出灵识,融进脑海里那团记忆之中。
所谓变故,则是指赤君仙府这五百年来,三次开启包括这一次的第四次开启,其实都非正常开启,而是被人故意给逼出来的。
赤君圣主当初在闭关之前,曾规定的是仙府每五百年一开启。这样不仅能够为赤君圣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还能将这个赤君传承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让众人将赤君圣主遗忘。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多的则是,在赤君圣主闭关一百年之后,幽冥海散修突然进攻炎阳大陆,双方在大战之时,不知是何原因,居然逼出了隐藏在晶元山脉中的赤君仙府。
仙府一出,传闻再起。
刚开始的时候,府灵十二兄弟由于无聊,便打开了赤君仙府,想着挑逗一下那些修士,给出了二十个名额。
却不曾想,本来是幽冥海散修与炎阳修士的纷争,居然演变成了人们为了获得赤君仙府的传承,开始自相残杀,争夺进入仙府的名额。
霎时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从中脱颖而出的幽冥散修和炎阳修士,最后约定共同选举出二十位修士,进入仙府。
更令府灵们没想到的是,在那些闯进赤君仙府的修士中,居然躲藏了一位隐藏修为的大能者。大能者趁机对府灵们出手,直接导致府灵十二兄弟重伤过半。更是企图抹灭赤君圣主沉睡的残魂,想要夺取赤君仙府。
为了保护仙府和主人,府灵们便选择了以身祭奠,强化仙府禁制,才重伤了那名大能,将其逼走。
但是,换来的代价,却是府灵兄弟十二人,直接祭身了八位。只剩下老大赤一,赤三,赤五,赤六弟以及红衣赤五人。
八位府灵的祭身,击败了大能者。使得剩下的府灵们开始居安思危,不断的加强仙府禁制,甚至禁止尊者以上修为进入仙府。
转眼间,悠悠百年过去了。
就在剩余的府灵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时,却没想到,百年后的某一天,仙府居然再次被逼出。
而这次进来的修士中,虽然没有那名大能者,但是却有修士手持了一柄专门针对神魂的宝刀,使得神魂之体的府灵们根本无法与其交锋,最终是赤六同时选择了祭身禁制,才得以将其驱逐的。
以后的每隔百年,仙府便会被人强行逼出一次,而每次进来的人手中都会持一件专门克制我们的法器,使得赤五和赤一也相继献身。
时光悠悠,距离上次仙府开启,赤一献身又过去了百年。
赤君仙府也迎来了降临炎阳大陆第五个百年。仅剩的赤三黑衣赤和赤十二红衣赤,本以为赤君圣主会恢复修为,凯旋出关。
却没想到,赤二人等来到的,并不是苏醒来强大的赤君圣主,而是更加虚弱、奄奄一息的赤君圣主。
此时的赤君圣主已然命入膏肓,连传承石碑都无法留住他逐渐消亡的魂力。因此,黑衣赤和红衣赤必须要尽快为赤君圣主找到新的寄主,才能保证赤君圣主不死。
也就在这时,赤君仙府在晶元山上,被巫清再次逼出,第四次开启。
后面的事情,几乎古浩都知道了。而黑衣赤为赤君圣主寻找的新寄主,便是古浩的未婚妻林悠悠!
咯嘣!
古浩的双手在这时,握的咯咯直响。
这时古浩愤怒、难受的表现。然而,古浩却并没有对身边的红衣赤乃至体内的赤君仙府进行报复。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其实这一切并不能怪别人。
因为要想获得传承,便需要陷入沉睡的主人苏醒。而若是正常情况下,此时的赤君圣主应该已经苏醒,而且实力恢复。可惜,赤君圣主并没有如自己预料的一般苏醒过来,这就导致了赤君传承根本无法举行。
而这时,黑衣赤遇到了古浩,也遇到了林悠悠。
黑衣赤本来是想让古浩当做新的寄主的,然而古浩身上那诡异恐怖的黑芒却打消了黑衣赤的念头,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林悠悠身上。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个时候,林悠悠突然向黑衣赤询问有关赤君传承的事情。
黑衣赤便将真相告知了林悠悠,而林悠悠在得知自己只要愿意成为赤君圣主的寄主,便能够将赤君传承给古浩时,便当即表示愿意成为赤君圣主的新寄主。
即便是黑衣赤告诉林悠悠,一旦成为寄主,日后十有八九都会成为祭品,或者替身。林悠悠也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这也是当初林悠悠为何不听古浩的话,非要进入传承之地的原因所在。
一切如黑衣赤所想,拥有了新寄主的赤君圣主的残破神魂,稳定了下来后苏醒了。得知缘由的赤君圣主,被林悠悠所打动,不仅将赤君传承给了古浩,甚至还分出一缕残念,帮林悠悠一起瞒过古浩。
本来,即便是林悠悠成了寄主。赤君圣主仍旧答应,待得神魂恢复,便会不计一切代价重塑肉身,并不会夺舍林悠悠的。
只是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赤君圣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突然窜出了个巫清,还带来了第七世界的第一大凶器—四象血鼎。从而导致了林悠悠为救古浩,被困血鼎的悲剧发生。
这也是为何,能够侵蚀一切生灵的血鼎,却奈何不了林悠悠的原因。
“呼——”
前因后果,了解清楚的古浩,长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早在进入传承之地前,自己深爱的那个女子便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自己换取了传承。
可是,在传承和林悠悠之间,古浩会选择传承吗?
“也就是说,现在赤君圣主的残魂就在悠悠体内,是吧?”
古浩转身背对这红衣赤,望着茫茫大海,开口问道。
“是。如今圣主却是在林姑娘体内沉睡,不然,纵使四象血鼎再怎么厉害,也决然困不住圣主的。然而,即便如此,圣主出于本能,还是会保护林姑娘的。”
红衣赤拱手答道。
古浩点头,并未回答,反而凝眸眺望幽冥海深处,两道精光顿时从眼中射出,直入云海之间,喃喃自语:“傻丫头,再高的修为,又怎能比的上一个你呢?”
“古浩,你要去那什么冥魂岛吗?”
察查尔的声音在古浩脑海中响起,询问说道。
“冥魂岛,我不得不去。”
古浩轻声答道。
“我倒要看看,那个神秘的主上,究竟跟我有何恩怨!”
说罢,古浩右手一挥,身后的红衣赤顿时被收进仙府之中。
“幽冥海,我还从来没有踏入过呢!”
话音未落,古浩脚下一动,迅速朝幽冥海深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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