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是无人地
等满屏的旌旗消失后，re重新看见了自己的弹幕发送键。他沉默地一个一个将刚打的字删除，决定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摆明了互相认识，极大概率是主播自己请过来配合做戏。一上来就给自己抬咖位，卡一个新人流水榜，也不知道现在舍得花这钱，之后多久才能回本。
re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安慰好了，等聊天框里的回骂被清得干干净净，他自觉晦气，刚准备退出直播间，正好看到主播再次点击了一下抽卡的按钮。
一缕白烟袅袅而上，他临走前仔细确定了一眼，顿时大乐，觉得扳回了一城。
是最低级的绿卡，纸扎的小人被门槛绊倒，被风一吹，滚进了庙宇内。游戏主角弯腰，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烧了也能滋养些魂魄。”
正对着视角，小人在女人的手心里不断挣扎，主角声音自画面外传来。
一个将角色分为四个等级的抽卡游戏，倒数第二梯队里或许还有平民神卡，末尾的一撮只会是不折不扣的耗材，基本没什么用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伴生魂》里，绿卡潦草的建模，以及出场台词都直白地显示着一点，这些角色就是用来喂的。
百分之六十出废卡的概率，抽不抽得中都不让人惊讶，但和刚才那一万的礼物对比，这个结果就让人颇为尴尬。主播刚靠打赏上了新人流水榜，一群想看新鲜血液、培养新人主播的水友进入直播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挣扎的纸人——无聊。
“挺有代入感。”抽卡的人这时评价道。
无论如何都是无聊。re颇有自信地判断，对方欠缺的不仅是运气，还有能力。她看上去实在不懂怎样做一个游戏主播，活跃不了气氛，讲不出什么话，不说故意调动起情绪夸张一点，连反馈都显得淡淡的。
怎么，上的是今日说法，要她指点江山？这会有什么可装的劲——
然而、然而，特效再次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并且拥有一个令人极端无语的名头。
【日月丽明】赠送【我不是我】铁索连船1，为主播固守阵地（价值1500天刀）！
【日月丽明】：抽出绿卡的话，这个数应该够？
够够够，够什么够，1500元，金卡的顶格价位，烧给这样一个——小卡拉米？
re盯着屏幕中挣扎的潦草纸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什么东西一并捏住了，不然为什么有点淤血。最差也只有绿卡，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大姐！
——不对，两人是串通故意的。
他的情绪梗在一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面容，迅速退出了直播间。
什么鬼，世界疯了，烧钱玩抽象是吧，陪不起。她们现在攒够眼球，等下分币赚不回来就好笑了。
re退回到大厅界面，木着脸色在直播区翻找起更加快节奏的直播间，准备用新的内容冲淡自己莫名憋屈的情绪。他快速地翻页，然而某一瞬间，在这个视频直播平台里，他突然体会到了作为联机游戏中毫无体验感的分母，听着其他玩家招摇大摆上了全服恭贺的感受。
~~【日月明明】在【我不是我】的直播间送出万众瞩目123……15（价值99990天刀），快来一起领福袋吧~~
万众瞩目单价6666，单位人民币，是个给主播引流的好产品，一般出现在主播做出什么惊人的、值得围观的操作后被送出。此时贡献注意力的观众都有机会得到系统赠送的福袋，最大可到66的数额，实在是一笔让人不得不心动的“巨款”。由于福袋有固定数额，一般来说直播间里的观众越少，便越有中奖的几率，譬如此刻。
re此刻确定了两件事。
一，这姐们真准备了至少十万。
二，没过十秒，她出金了。
又或者，他对于自己是不是一个被设定的典型npc产生了疑惑，他长了脑子，三观暂且正常，自然知道这是怎样一个自己上赶着当小丑的场面。
哈哈，打死他都不会进去围观！
re心里做了决定，手却习惯性地点了进去。
福袋的66元不一定拿得到，6元还是很有可能获得的。
我x，怎么这么有钱？该不会直播的特色是钞能力？他生气地进入了直播间，再次做起了毫无存在感的围观网友。
总之他不会再笑着发出评论了。
而这边，谢为知出了金卡，第三发。
烟雾中似有麒麟金纹暗中涌动，聚焦于房梁画面陡然拉下，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了一声激烈的响声。
“杀了我，我便不能说了吗！”
一手持笏板，浅绯色衣袍的青年大步迈进屋内，眉眼正得发邪。
女子振声：“我就要告，告到天上去。倘若没人应，我自己做判官！”
礼明栎瞬间疯了，一半带有夸张成分，一半却是现实。
【长相思】：抽出了梁钰！这次号主的秘闻活动，稳
【日月丽明】：！！！！！！神！我的神！我的一堆神！！
【日月丽明】：噫嘻，我中了，牢了一晚上都没抽是对的啊
【神奇玛丽在哪里】：一时不知道谁跟幸运一点，也不知道号主是夸张还是不夸张
【不吃纸】：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牢到凌晨两点啊[大哭][大哭]
【懂？】：抽出了能用笏板砸死人的文官！咱们文科生就是有力量（bushi
【日月丽明】：还有谁！我说还有谁！
谢为知迟疑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却在评论区里疯狂刷屏的搭子，不明白游戏手机就在这边，对方为什么要对着屏幕里的转播发笑。
不过她看上去确实开心。谢为知也能轻易地看出来，自己抽出了一张很好的卡面，看来人品守恒的说法并不成立，幸运依旧选择拂过她的衣角，锦上添花。
于是她也发送了一条弹幕，一起庆祝这微小的幸运。
【我不是我】（主播）：好耶！
礼明栎想说谢为知不懂，自己一个人欣赏那叫锦衣夜行，昭告天下才是正确的做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能用低价买到高价商品是一种美德，是值得为人津津乐道的。
而在第三抽就出限定角色，一点都没有给商家挣钱的机会，这不仅是一个角色，她还是一份荣誉，一枚勋章，一种伟大的见证！
狗游戏竟然挣不到她的钱？哈哈！
是你，谢为知！她绝无任何贬意，总之她俩中绝对有一个人是貔貅！
【____】：所以标题送十万真的假的？虽然出的是本周限定，但十万花下去角色基本都包圆了啊
下一秒，下划线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十万的礼物如约而至，一同到来的是免费的红包。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一块一块亮起，然后开始摇动变换，明亮的打光聚焦于一点，连福袋上都亮起酷炫的线条表情，头顶带着比特币的图标。
【青蛙弹琴】：别抢！我在烧烤
【青蛙弹琴】在【是我是我】的直播间抢到了福袋，好运满分~
【懂？】在【是我是我】的直播间抢到了福袋，好运满分~
【懂？】【青蛙弹琴】：姐们烧烤速度够快的哈
【大口吃肉能长高】：抢到了！谢谢煮波和号主啵啵啵！祝下一发再抽金，要是还送这个就更好了[星星眼]
【瓦达西瓦】：要是我有大家打算盘的速度，我做什么都会成功的[玫瑰凋谢]
【苏斯】：完了，我有点没看懂，我算不明白，这是什么开光仪式？圈内市价已经到万了吗
多少钱来着的？苏斯又看了一眼特效，十万。
她开始挠头。
她陷入沉思。
她细思极恐。
这已经不是万不万的问题了，一旦数字后面有五个零，它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怎么大家都不带惊讶的？
【苏斯】：美国总统代抽吗？
不然她无法理解这个场面。
还有更多的水友摸着福袋进入直播间，首先抢一个免费的红包，其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不用问，金卡的梁钰执事摆在那呢。
【挽风】：？标题没错？就真花了十万？gsh（公司号）吧
【疯狂金拱门】：无所谓了，人家做人家的数据，还带我们吃了一口，不错了
【可乐（暂停营业版）】：看不出套路，难道真的会有人被带着也花十万抽个金卡吗
然而主播没有理会任何人，两只手虚虚搭在横屏两侧，只是问：“那我继续抽？”
【日月丽明】：我准备好了！
随后人们就发现，必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也来参与（除非又是一个公司号），因为就算出了废卡，如果主播之前没有抽出过，榜一也要刷一千五百元。如果抽重复了，她就只能拿到一千元子。
额，只能……
“这个我应该抽过？”
主播对着一个蓝卡巫蛊娃娃迟疑了一瞬。
【日月丽明】：不记得了诶，没印象就是第一次吧
【日月丽明】赠送【我不是我】百舸争流1234（价值3996天刀）！
恭喜【日月丽明】累计消费50w，晋升铂金贵族！
恭喜【我不是我】突破30级，达成一日飞升成就！
50万了，苏斯呵呵了两声，感谢系统帮忙统计，不然网友们还不知道呢。
【挽风】：我不李姐啊老天爷，我不李姐
【挽风】：这是公共场合吧，我怎么浑身不对劲，又看又不敢看的，我不应该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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