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以后只靠男人
姜早下公交的时候,晚霞已经消失,天上堆着乌黑的云彩,有个月牙儿挂在上面。
这边小区基础设施不健全,隔着几十米才有一根路灯,路灯很旧,洒下来的光昏黄。
巷子很暗,脚底泥泞,混着巨大的鱼腥味,姜早拧眉。又往里走了几步,姜早闻到空中飘着一股鱼汤的香味。
还没走到理发店,姜早就听到女人混杂着怒气的嗓音。
“姜蓉,你别太过分。”
姜早加快步伐,这才看清情况。
理发店门口围着几个人,站在中间的女人怒气冲冲。
她身材臃肿,披头散发,因为生气,堆积在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地。
而站在她旁边,有一个瘦小的男人,光着膀子,裤子松垮,脸上红肿。
男人低着眼,气都不敢喘。
像是打了一架,两人都很狼狈。
反观姜蓉,歪着身子,倚着门口,依旧风情万种的模样。
女人看男人那副窝囊样觉得窝火,一脚将人踹到旁边,她指着姜蓉,脸要爆炸一样。
“姜蓉,你这个贱蹄子,撬墙角撬到老娘头上了?”
姜蓉一点也不慌张,食指勾着发尾,勾着唇笑,“张姐,这是哪里话?我勾搭谁了?”
“今天大家伙都在,你敢说你没勾搭我老公?”张翠翠指头在颤抖,圆瞪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我们想着你带个孩子不容易,来照顾你生意,你倒好,把人勾搭到床上去了。”
想起她看到的那一幕,张翠翠怒火中烧。
姜蓉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张姐,我姜蓉是不安分,但是也不是谁都要的,你老实告诉我,李大哥这个年纪还能干得动吗?”
张翠翠脸都臊红了,“你放屁,那你说说为什么衣服都脱了?”
姜蓉点了根烟,红唇勾起,“洗头的时候,李大哥说怕弄湿了衣服,想脱了衣服洗头。不信你问他。”
李昌站在旁边点头,附和,“是的,就是这样。”
姜蓉补充,“都这个年纪了,光着膀子也不是什么羞人的事,怎么张姐,你介意这个事?”
张翠翠见自家男人都在替姜蓉说话,气不过,又给了男人一巴掌。
她拧着男人耳朵,“是什么是?老娘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孩子,你还敢偷吃,你活腻歪了是吧?”
她用着死劲儿,男人疼得弯腰,不敢挣扎一点儿。
她这边还没训完,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姜早。
即便穿着校服,也无法掩盖的美艳。
张翠翠啐骂了声,“娘俩都是狐媚子,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的话像一记耳光,让姜早驻足在原地。
张翠翠拎着男人离开,原本围观的几人也跟着离开,理发店门口恢复安静。
姜早站在原地,对上姜蓉的视线。
姜早一直知道姜蓉是个什么货色,但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场景。
自己的妈妈被抓包勾引男人。
多么荒唐丢人的事情。
姜蓉那副模样倒像是习惯了,只有她,做不到无动于衷,脸上火辣辣的疼。
姜早抿唇,见姜蓉没什么要跟她说得,低着头绕开她直接上了二楼。
晚饭依旧是一菜一汤,姜早一直没动。
姜蓉也不管她,吃一口饭,抽一口烟,好不惬意。
姜早长睫颤了一下,犹豫了好久还是问出来,“你,真的勾引他了?”
李昌长得又瘦又小,一点儿也不符合姜蓉的审美。
姜蓉对着张翠翠否认,却没对着姜早否认。姜蓉含着烟,说话模糊,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转移话题,也算一种默认。姜早垂眸看着桌子,“理发店不挣钱嘛?”
姜早其实对于姜蓉没什么感情,对她做什么事情也没什么想法,但是今天张翠翠的话让她有点担心,如果姜蓉一直这样做下去,她们就要一辈子迎接这样的目光。
“呵,”姜蓉冷笑,看出姜早是想管自己的事,眼底泛起嘲弄,“你觉得理发店能多挣钱?”
姜蓉弹了弹烟灰,“怎么之前不觉得丢人,现在觉得丢人了?”她点点头,继续说,“需要我给你算算,你这几年读书的花销多大吗?”
姜早绯红的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你做这些事只是为了钱的话,我可以去兼职。”她现在处于一个极度的矛盾中,如果她可以一分不花姜蓉的钱,那么她完全可以鄙视姜蓉,可她做不到。
她的房间,她的衣服,她的一切都是姜蓉给的。想了想,姜早又补充,“以前花了你多少钱,你可以算一下,我以后赚了钱会还给你。”
姜早想,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今天难堪了。
以前的姜早只管拿钱,心安理得。现在的姜早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啰嗦,让人讨厌。
姜蓉脑门突突地跳,“呵呵,自己做了几天好好学生,想把你妈妈也拉回来?你想得倒真美?”
“我供你吃,供你喝,可不是让你站到道德制高点指责我的。你说我靠男人活着,你觉得我丢人?”
姜蓉看着姜早桌子上的米饭,一口没动。
“姜早,你别忘了,你只是个杂种。真是给你脸了,你觉得我的钱脏?”她伸手将姜早面前的饭扔进垃圾桶,“那就别吃了。”
“我没有。”
姜蓉看着姜早宛如冰冻的模样,姜早那一张脸,像她也不像她。
姜蓉嘲弄地笑,“姜早,你觉得我靠男人活着丢人?那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姜蓉缓缓靠近,以姜早母亲的身份,说着狠毒的话。
“我们就赌,你以后会不会靠男人活着?”
姜早愣怔了一下,几乎望进姜蓉的眼睛里,那一双褐色的眸子,带着经世的浑浊,却还明亮。
里面没有她曾经渴求的母爱,而是一个女人对于另一个女人最恶毒的诅咒。
她的母亲诅咒自己,
以后会跟她一样,
只能靠男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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