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买了我也不要
眼前的那双手瘦骨嶙峋，青筋暴出。上面沾染着灰尘，还带着几道红痕。
眼前这个老人跟自己的姥姥相同年纪，却因为自己被一群孩子欺负了。姜早心头仿佛装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把手里的塑料瓶递给老太太，艰难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奶奶，对不起。”
嗓音还在颤抖。
老人动作粗鲁得把塑料瓶拿过来，哼了一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一群叛逆无知的孩子拿我这个老人寻开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早嗓音艰涩，内疚得不行，“对不起，他们是因为我才来找您麻烦。”
老太太见跟她说不明白，不欲多说。周围还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不想让人看了笑话，老太太又恢复成刚才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低着头捡自己的塑料瓶。
她让姜早离开，姜早却怎么也不走。
小姑娘也不嫌地上脏，就那么跪着帮她把瓶子一个一个捡回来，老太太心里很是复杂。
瓶子装在麻袋里，鼓鼓的，其实不沉。
姜早把麻袋拎在手里，坚持要送老太太回家。
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能不能有点防备心？”
刚刚她东西落在地上，人家看她是一个老太太，没一个上来帮忙的，就怕她讹他们，姜早倒好，上赶着要送她回家。
也不怕她把人拐出去卖了。
姜早低着头，不看老太太生气的模样。
心里想着，如果她是坏人，那天底下应该没有好人了。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再往下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让姜早送了，她躲过姜早手里的麻袋，哼了一声。
“我家就在前面了，你不用送了。”
姜早有些犹豫，老太太又琢磨着该不该骂她。
两人对峙，姜早叹了口气，尽量勾着笑。
“那奶奶再见。”
她看着老人的背影渐渐离去，最终还是悄悄跟了上去。老太太没骗自己，她家确实就在这附近，拐进一个没路灯的巷子，里面有个用硬板搭起来的庇护所。
没有门，只有破旧的棉布做门帘。
老太太一进去，里面灯就亮了。
小小一盏昏黄，在夜色里特别明显。
姜早站在不远处，她看着这小小的一处庇所，看那飘摇着的灯光，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天上挂着明月，幕布繁星点缀。
姜早对着这美丽的星空许了个愿望。
她希望，
老太太今晚不要做噩梦。
……
周一上课，姜早请假了。
谢京屿点进微信，思索片刻。
“请假了？”
那边没有回。
这种虚无缥缈的抓不到的感觉让人心烦。
谢京屿拧眉，心里一阵烦躁。
杨帆调笑着他和姜早，“屿哥，你和姜早还真是天生一对，今天你请完假，明天她又请了假。屿哥，你明天还来吗？”
谢京屿没回。
眼角余光看到从班级前经过的李斌，谢京屿起身出门，拦住他。
“老师。”
李斌顿住步子，“什么事啊？有什么事快说。”
谢京屿轻咳一声，状似不关心懒散地问了一句，“就我同桌今天没来，”
“哦，你说姜早啊，”李斌了然，“她请假了，说是感冒了发烧，要休息一天。”
感冒了？
谢京屿猝然皱起，脱口而出，“去医院了吗？”
“我哪知道？”李斌觉得他离谱，他看着心不在焉的谢京屿，语气严肃，“你学学姜早，有什么事跟老师说，你以后不来学校必须请假，知道了吗？还有，不许再出现上了一半课直接逃课的事情，不然我捶死你，知道了吗你。”
谢京屿脑子里全是姜早生病的事情，乱哄哄的，完全听不进李斌的话。
李斌逼问，“听见了吗？”
谢京屿转头就走。
李彬急了，“诶，谢京屿，这都要上课了，你去哪儿？”
谢京屿头也没回地下了楼梯。
出了校门，谢京屿又去了姜早工作的便利店那边，走进旁边的大药房，买了一包感冒药。
买完，他就骑着黑色机车疾驰而去。
黑色机车停在怀安街口，一棵大槐树底下。
谢京屿倚着机车，手里拎着感冒药，他愣怔着。刚刚一时冲动买下来的药，现在倒不知道该怎么送进去。
谢京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吸了脑髓，怎么这么冲动。
怀安街这边街道两侧种着绿槐，这个时候正是槐花盛开的时候，风一过，槐花就噗噗苏苏地往下掉。
少年肩头落了不少，鼻尖扑入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谢京屿却烦得要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刚刚自己给姜早发得消息还没回。不过也是，发烧了还怎么回？
这样想着，谢京屿又发了条消息。
“感冒药要不要？”
谢京屿本来也没抱希望姜早能回自己，结果刚发出去，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是姜早回的。
很冷漠的两个字。
姜早：“不要。”
谢京屿脸顿时黑了。
他摁着手机打字，“爱要不要，我又没买，我就问问。”
姜早：“买了我也不要。”
谢京屿：“……”
这下不光愤怒，谢京屿心里还浮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收起手机，怒气腾腾地上车，刚要离开。
却见小巷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姜早。
谢京屿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身形一愣，怕自己被发现，立马从车上下来，躲到槐树后面。
姜早几步走到车站，脸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她为什么要请假？为什么要说谎？
谢京屿眯了眯眼睛。
公交车很快到了，姜早上车，公交车离站。
谢京屿也赶快带上头盔，骑上车，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公交车后面。
姜早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条路上，什么也没干，就坐在一个座椅上等，若不是她脸上表情过于沉重，谢京屿都觉得她是专门出来晒太阳的。
此时，已经中午。
烈日当空，高中下课。
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入这条街道，很多学生来这条街上买自己的午饭，谢京屿这才发现这条路上有很多卖小吃的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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