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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倾斜而来


他瞳孔一缩,眼睛稍稍一眯,再度满目冷冽威仪的回头朝她望着,似在极为认真的判断她这话究竟是否为真。

凤紫静立在原地,神色柔和淡然,表面之上,也无半点异常。

萧瑾凝她片刻,也不说话。

凤紫默默的候着,眼见他仍是一直不言,她神色微微而动,面色也稍稍幽远半许,随即朝萧瑾再度勾唇而笑,柔和缓道:“无论王爷是否怀疑奴婢,奴婢之言的确为真,望王爷明鉴。”

萧瑾回头过去,终是低沉沉的出了声,“本王是否明鉴,对你而言,似也并无任何意义才是。这些日子你在本王面前,可谓是得瑟放纵,似连死都全然不怕,如你此际这般性子,想来自也是不会将本王是否对你明鉴而放于心上。”

他的嗓音虽为缓慢,但却极是清冷,只是若是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话语中夹杂的几许浅浅的复杂。

凤紫眼角一挑,并不耽搁,当即而道:“岂会。凤紫对王爷,历来敬重。王爷的话,凤紫自也会听。”

“你这话是真是假,你自己最是清楚。而今大昭局势对本王的确不利,谁也预料不到后面之事如何,你要一直靠着本王的羽翼保命,倒也没什么不可,只不过日后之事,风起云涌,变数也大,便是此际,本王也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更不能全然保你性命。是以,你便是在本王面前刻意讨好与狐媚,许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仅是片刻,萧瑾再度平缓阴沉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倒也不曾料到萧瑾会突然与她说这些。只是他这话似也的确是事实,毕竟,萧瑾如今被老皇帝盯得紧,那老皇帝虽是病怏怏的,但终归还未咽气不是,是以自也能让人肆意加害萧瑾,且便是老皇帝力不从心,君黎渊也不会放过萧瑾才是,亦如,今日那君黎渊亲自捧来的那枚寒玉,便是一个开始。

是以,萧瑾如今的处境,的确堪忧,稍稍一步走错,定满盘皆输,到时候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而一旦厉王府覆灭,她云凤紫,许是定也被厉王府牵连,无命可活才是。

思绪翻腾,这些通通萦绕在脑,层层分明,心底也是通透清明。

她并未立即言话,待得二人缄默半晌,萧瑾再度转眸朝她望来了,瞳孔起伏冷冽,低沉沉的问:“怎么,怕了?终还是怕本王会拖累你?”

他似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清冷直白的问了话。

只不过这话,也不过是猜中了她一半心思罢了,而另外一半,却在萧瑾的言下之外。

她云凤紫对老皇帝与君黎渊,无疑是血仇之恨不共戴天,虽心有鸿鹄冷血,但她云凤紫能活到现在,也终是萧瑾的功劳与庇护,这点,她分得清楚。

这么久了,虽也一直想做萧瑾口中那冷血无情的人,而经过努力,她也的确心硬了不少,也的确放得开,抛得开了,只是她也并非全然无义之人,终还是,不愿见得萧瑾下场凄惨。

毕竟是同生在乱葬岗中轮回的人,同病相怜,虽萧瑾对她历来阴狠算计,但的确,不曾真正害过她什么。

凤紫仍是不言话,思绪翻涌,继续随着萧瑾缓步往前。

待得半晌后,她才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平缓幽远的道:“凤紫满身鄙陋,且还是不敢在大昭随意露面的亡故之人,若当真论起拖累的话,自也是凤紫拖累王爷。但王爷都不曾将凤紫真正逐出府门,真正推开,无论王爷对凤紫究竟有何意图亦或是是否在意摄政王府余留了十万大军的传闻,但不得不说,王爷对凤紫,的确有恩。是以,王爷都不嫌凤紫拖累王爷了,凤紫又如何能嫌王爷,拖累凤紫。”

嗓音一落,不待萧瑾反应,凤紫足下蓦的加快,顿时行在了萧瑾身侧,而待抬眸朝萧瑾望去,则见他面上的阴冷之色竟减了几许,连带那双历来沉寂幽深的瞳孔,似也卷出了几许不曾掩饰的幽远与释然。

他在释然什么?

凤紫微微一怔。

而待自行思量之后,才突然愕然的发觉,难不成这萧瑾是因她这话而觉得宽慰亦或是满意?

正待思量,萧瑾那薄薄的唇瓣突然一启,那低沉幽远的嗓音,再度扬来,“你若有此心,倒也并无不可。只是你可得想清楚了,若一直留在厉王府,许是对你,并无益处。”

这话入耳,若说不诧异,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这萧瑾在她面前历来都高高在上,威仪大气,甚至也时常在她面前各般威胁,务必要让她安分守己,呆在厉王府中莫要给他兴事,但如今,这人竟突然言道出了这话,竟还说,她一直留在厉王府中,并无好处。

这不该是萧瑾常日那威仪高冷的姿态才对,强势如他,又岂能说出这些?除非……

瞬时,心口蓦的沉了几下,凤紫面色也抑制不住的变了几许,而待沉默片刻后,她开始强行按捺心神,故作平缓自然的问:“王爷怎突然说这些了?难不成,王爷是后悔了,不愿让凤紫,留在你厉王府了?”若是不然,这萧瑾为何会突然对她说她留在厉王府并无益处?

这本就不该是强势威仪的萧瑾该说出之话才是。

“本王行事,历来不会后悔,更也从不曾后悔过。而今这话,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毕竟,如今本王已被皇帝与太子盯上,有意陷害,无论是上次入宫之事,还是此番寒玉之事,都不过是个开始。你也算是跟了本王这么久,又乃已故摄政王的独女,本王对你,终还是并无杀心,你若想不淌这趟浑水,待得今日回得厉王府,本王便可差人,将你送出京都,寻一个避世之地安顿。”

仅是片刻,他薄唇一启,再度低沉幽远的道了话,只不过这番话入得凤紫耳里,却仍是大起大落,大惊大愕。

“王爷。”

她瞳孔蓦的一缩,当即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手腕一僵,整个人也下意识驻足,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睛,朝她凝来。

凤紫忙道:“凤紫的确不知王爷今日怎突然与凤紫说这些了,但既是王爷将这些说出来了,便也证明,王爷的确是心善之人。虽表面看似清冷傲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凤紫终是知晓的,王爷并不弱传闻与外表那样,冷血无情,相反,王爷虽有鸿鹄之志,虽也有腹黑与手段,但王爷,并非绝情之人。若是不然,当初在乱葬岗中相遇后,王爷利用凤紫将你送回厉王府后,便可过河拆桥将凤紫逐出厉王府,也不必多此一举的收留凤紫这个大昭上下极是敏感之人!又倘若王爷当真心狠,自也不会在当日凤紫被国师逐出国师府后,趁夜而来,将凤紫收回厉王府……”

萧瑾瞳孔一缩,面色顿时漫出了几许阴沉与烦躁,随即不待凤紫的后话道出,他顿时出声打断,“你知晓什么!本王本是无情之人,收留于你,不过是看重你当日所说之言罢了。”

凤紫嗓音一挑,“王爷乃精明之人,便是当初的确稍稍听信凤紫之言,但也绝非太信,毕竟,摄政王府那遗留下的十万大军兵符,不过是个谣言罢了,连君黎渊与老皇帝将我府门之人全数灭尽,甚至道出暗中差人打探,也不见得打听到兵符消息,便是连凤紫这个摄政王府郡主,也不曾知晓我摄政王府竟还私积了十万大军,更也不曾从我爹那儿知晓什么兵权之事,是以,连凤紫都觉得此事玄乎,王爷,便会觉得更为玄乎了。且也时间过了这么久,兵符之事毫无半点消息,且凤紫给王爷惹出的麻烦,却也一件接着一件,如此之下,王爷终还是不曾将凤紫撵走,就凭这些,凤紫认定,王爷绝非冷情薄性之人。”

这话落下,萧瑾并未言话。

凤紫此际也顾不得什么天色了,仅是紧紧扣着他的手腕,拉着他静立在原地对峙。

萧瑾方才的那几席话,的确太过反常,反常得令她心底无谱,是以,此番之下,若不将萧瑾说服,亦或是从萧瑾嘴里套出些话来,她云凤紫自也难以安心。

毕竟,一切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她也才刚刚搭上那太子妃萧淑儿,如此,她又如何能在此际,被萧瑾送出京都,自生自灭。

思绪至此,心意也极是坚定,眼见萧瑾一直不说话,凤紫扣着他手腕的指尖也蓦的一紧,低沉而道:“凤紫不知王爷今日如何会有送凤紫离开京都的念头,但如今这话对凤紫而言,并非好事。倘若王爷前些日子与凤紫说这些,凤紫定会在孤立无助之中先行出京躲避,但如今不会了,如今凤紫,并无半点避难之意,凤紫想留在京都,留在厉王府,帮王爷,也帮帮自己。”

说着,眼见萧瑾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起伏。

她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继续道:“今日凤紫与太子妃萧淑儿独处过了,说了些斗胆之言,只是在说给王爷听之前,先望王爷听完后莫要生气。”

他面色稍稍一紧,瞳孔中也漫出的复杂与冷冽依旧,“说。”

凤紫稍稍垂眸下来,故作自然的避开他的眼睛,“今日瑞王府的姬妾刻意想陷害凤紫,太子妃也有意掺和此事,趁势对凤紫不利。萧淑儿往日曾极是熟悉凤紫,也曾见惯了凤紫的眼睛,是以此番便是凤紫蒙面,她也识得凤紫露在外面的双眼,只是不确定我是否便是当初那摄政王府的云凤紫罢了。后经国舅夫人的掺和与对凤紫的帮衬,太子妃终是理亏,不敢再为难凤紫,而凤紫也趁势而上,唤住她,刻意与她透露王爷与瑞王连盟并暗中兴兵之事。”

说着,眼见萧瑾瞳孔蓦的皱缩,凤紫神色微紧,继续道:“王爷且先莫要着急,先听凤紫说完。凤紫虽是虚构了王爷私自兴兵之事,但萧淑儿无凭无据,自也不敢为难王爷什么,且奴婢此番之意,也是想旁敲侧击于萧淑儿,让她心有压力与紧张,从而规劝君黎渊也暗中兴兵才是。如此,只要君黎渊胆敢私自兴兵了,王爷与瑞王再趁势而起揭发于他,君黎渊这东宫之主,定也坐不稳了。”

“混帐东西!谁允你这般说的!”萧瑾面色骤变,脱口的嗓音煞气重重。

凤紫面上并无惧意,平缓而道:“凤紫自行想的而已。无凭无据,萧淑儿不敢对王爷如何,再者,凤紫不过是王爷的婢子罢了,本是人微言轻,萧淑儿虽信凤紫之言,但若放在外人耳里,谁会信凤紫这个无足轻重的婢子之言。是以,王爷不必觉得有何不妥,亦或是觉得此法之下会对王爷有何不善的影响,便是那萧淑儿,也不会愚昧到无凭无据便四处中伤王爷。”

这话一出,萧瑾面上的煞气终是稍稍减却了半许,只是那双清冷漆黑的瞳孔,却依旧冷冽重重,凉薄四起。

“你以为那萧淑儿不敢兴事,但你这话透在太子耳里,太子便不会因此对本王生事?”

他默了片刻,阴沉沉的出了声。

凤紫缓道:“不会的。”

短促的三字一落,萧瑾眼角一挑。

凤紫再度抬眸朝他望来,低声幽远的道:“其一,若王爷本无兴兵,君黎渊甚至老皇帝差人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其二,便是王爷兴兵了,自也会将罪证严加隐藏,绝不会让君黎渊与老皇帝的人找到,就如,昨两日老皇帝便已差人彻底搜查了厉王府,都不曾搜出了什么,就凭这点,便是君黎渊将奴婢之言捅到了老皇帝那里,老皇帝纵是心有怀疑,也不敢再大肆的对王爷盘问与搜查,毕竟,前两日才挟了王爷,肆意扣在禁宫,甚至又差人严加搜查厉王府,却将厉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都不曾翻出什么来,如此之为,老皇帝无疑是自行打脸,用自己的君威闹了一场举京皆知的乌龙,本是不易收场,也无台阶顺着下来,是以这次,若无足够理由与罪证,老皇帝与君黎渊,皆不敢随意动王爷你。”

“君黎渊与老皇帝性子,你以为你能猜的准?”

凤紫缓道:“王爷也莫要忘了,凤紫以前,也时常随我爹与君黎渊入宫,面见老皇帝的机会自也不少,是以对他自然有所了解,再论那君黎渊,凤紫往日与他恩爱了那么多年,熟悉入髓,纵是后来被他背叛,也因太过熟悉,从而对他那骨子里的冷血无情甚至腹黑算计看得清楚,是以,凤紫不才,虽无法猜中老皇帝与君黎渊的性子,但至少,也能猜中七成。更何况,此番凤紫虽言道王爷私下兴兵,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罢了,人微言轻,无论谁听,都不会信任,但萧淑儿不一样,无风不起浪,为了君黎渊坐稳东宫,为了君黎渊能斗赢瑞王与王爷你,萧淑儿,自也会大肆劝说君黎渊兴兵。毕竟,如王爷所说一般,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但若真正京中大乱,各方反叛,君黎渊仅占着一个太子之位,手中并无可用的人与兵卫,无疑是孤立无援,早晚都得溃败。这道理,凤紫稍稍点明,萧淑儿,自然也是想得通的。”

这话一出,萧瑾终是不说话了。

凤紫静静凝他,默了片刻,放缓了嗓音继续道:“王爷无需担忧什么,只管差人暗中盯好东宫,静观其变。倘若君黎渊当真坐不住了,自会私自屯兵,那时候王爷与瑞王再联合而起揭发于他,老皇帝,也会震怒而起,大贬于他。”

“此法虽是可用,但终归是兵行险招。而今风雨之际,本王,不得太过高调兴风。”

待得凤紫的尾音刚刚落下,萧瑾便低沉无波的出了声。

凤紫缓道:“奴婢知晓。只是,老皇帝与君黎渊已然对王爷出手,王爷便不该再坐以待毙了。凤紫也不求王爷送凤紫出京,凤紫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此番,愿也与王爷一起,拼命一搏,若是胜了,凤紫定血仇得报,王爷也大志而展,皆大欢喜,若是败了,凤紫与王爷,也可结伴去那地府报道,不必太过孤寂忧伤。”

“报仇之事,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凤紫瞳孔一缩,不待他后话落下,“凤紫日日备受仇恨煎熬,何能不急。若此番楚京打乱都报不了仇,十年后又是个什么变数,倒也不知。是以,与其长时间的煎熬等待,还不如奋力一搏,再者,如今京中不安,皇族内斗,本也是,最好的时机。”

说着,神色微变,心底顿时想到了一事,她落在萧瑾面上的目光也蓦的深了一许,唇瓣也跟着一启,话锋一转,“王爷如今与瑞王结盟,虽的确是让老皇帝与君黎渊忌恨不喜,此举也虽对王爷有利,但日后呢?王爷也有鸿鹄之志,定也不会屈居在瑞王君若轩之下,是以日后,王爷打算如何对待君若轩?”

萧瑾满目幽远与冷冽,“此事,无需你过问。”

凤紫垂眸下来,“事关凤紫的大仇,何能不问。虽是君若轩不曾直接害过我摄政王府满门,但也是皇族之人。当日老皇帝胆敢灭我摄政王府满门,连我无辜病弱的娘亲都不曾放过,奴婢,又如何能放过皇族的满门?若王爷后来也要对付瑞王,凤紫,自然也可早些计划,帮王爷,计那瑞王。”

“你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凭着这些,自是不够。今日之事,本王便暂且不与你计较,但你若要真正计瑞王与太子,无论想出何法,都得提前与本王商议。”

是吗?

他嗓音依旧低沉清冷,复杂凉薄。只是这话落得凤紫耳里,却也像是在变相的告知她他的确也有意计那瑞王。

也是了,君黎渊本就有鸿鹄之志,又如何会屈就在瑞王之下,若是他当真无称帝反叛之心,当初也不会将她云凤紫送给叶渊,以图让她全然媚惑,好生拉拢叶渊了。

是以,如萧瑾这种人啊,又岂会真正辅佐君若轩,此番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稍稍与君若轩虚以逶迤罢了,而待真正开始内斗之际,萧瑾,许是会突然弃了君若轩,置身事外的坐山观虎斗,待得一切都尘埃落定之际,他再突然升腾而起,不费吹灰之力的捡漏。

思绪翻腾,凤紫沉默着,心境也微微摇曳,复杂厚重。,

待得半晌,她才稍稍按捺心神,朝萧瑾微微一笑,也不打算多言,仅是道:“王爷之言,凤紫记下了,但凡凤紫有何好主意,定与王爷商量。凤紫与王爷的目的终是一致,倘若王爷能登上大宝,凤紫也能血仇得报的话,那时便是凤紫死了亡了,自也能死得瞑目,也能好生的去见我爹娘他们了。”

“仇恨虽大,但比起报仇,许是你双亲,更愿你俗世安稳,好生活着。”

半晌,萧瑾突然略微莫名的说了这话。

凤紫瞳孔一缩,微微而怔,则是片刻,她平缓而道:“只可惜,我终是不孝女。往日是我执意与君黎渊相恋,导致我摄政王府满门被屠,我本已犯下滔天之错,若此番再苟且的活着,忘掉仇恨的活着,凤紫,做不到。若不将皇族颠覆,不让老皇帝与君黎渊等人洒出鲜血来祭奠我摄政王府满门亡魂,我云凤紫,何能安心。”

“你终归是个女人罢了……”

“正因是女人,才可更为狠绝。就如往日,我云凤紫竟未死在君黎渊手里,却独独死在了萧淑儿这女人的手里。是以,蛇蝎之人,才也为最毒妇人心,凤紫,已非往日的凤紫了。”

说着,勾唇朝萧瑾笑笑。

萧瑾终是不说话了,仅是再度开始踏步往前。

凤紫神色微动,下意识的要松开扣在他手腕的手,不料指尖刚刚一松,便被萧瑾突然反手握住了。

瞬时,她的手再度被困在了他略微凉薄的掌心,凤紫猝不及防的一怔,下意识的随着他朝前缓缓而行,则是片刻,萧瑾突然头也不回的问:“往日你与太子之情,也算是京中佳话,而今,因着血仇之故,当真全数放下了?”

凤紫瞳孔一缩,面色微微而沉,“何能不放下,心已破碎,再无完整。而今凤紫对君黎渊,早已断情绝爱,大仇大恨。”

这话一出,萧瑾不说话了,仅是脊背挺得笔直,缓缓朝前,行得缓慢淡然。

凤紫抬眸,静静的将他的后背深眼扫了记下,倒也不知这厮是否将她的话全然听进去了。只是如今也多说无益,再加之天色的确有些晚了,是以务必得赶紧出林。

她也强行按捺下了所有起伏的心思,与他缓缓往前,而待出得林子后,天色已是暗淡了下来,而前方那片大坝之上,竟已是燃气了一大堆篝火。

那处篝火,柴火铺得极宽极宽,火苗子也极是旺盛,四方跳跃而扬,似要将周遭的暗淡全数吞噬一般。

而那些在场的朝臣亲眷,便皆围着那宽敞的火堆而坐,成圈的将那火堆围绕,他们而面前,则纷纷放着矮桌,矮桌上摆了糕点小吃,甚至还有一壶酒水。

“厉王爷,这边。”

正这时,一道懒散而扬的嗓音道来。

凤紫与萧瑾纷纷下意识循声而望,便见那人圈中的君若轩,正懒散的朝他们抬手而扬。

萧瑾神色微动,一言不发的牵着凤紫往前,只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历来性情冷冽阴狠的厉王竟牵着一名面蒙薄纱的女子,更是惹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观望,神色各异,越发的惊愕四起。

凤紫眸色淡然,亦步亦趋的随着萧瑾缓步往前,动作极是端庄自然,并无半许的拘谨与不妥。

今日的萧瑾本是不按常理出招,是以她云凤紫今日,也算是因他萧瑾而稍稍高调了一回,只是虽表面淡定从容,但内心深处,终还是略微抵触,只道是萧瑾今日之举,也的确是将她推到了风尖浪口,想必她云凤紫以后无论做什么,自也得越发的谨慎小心才是。

待被萧瑾一路牵着在君若轩身边站定,君若轩眼角一挑,懒散带笑的目光随意的扫了扫萧瑾与凤紫牵着的手,随即轻笑出声,身子骨稍稍挪了挪,挪到了矮桌的正中,随即便朝萧瑾道:“厉王爷与凤儿姑娘这是去哪儿了?本王差人找二位倒是找了许久,都不曾有得二位行踪,无奈之下,倒也只得先行就席,为你二位也留了位置。厉王爷与凤儿姑娘便快些坐下来吧。”

说着,嗓音一挑,装模作样的补了句,“厉王爷还是坐本王左侧吧,左侧挨着的正好是兵部尚书,对厉王也历来崇拜敬畏,厉王爷不妨与他好生聊聊。而凤儿姑娘,便坐本王右侧吧,右侧正要相邻本王的舅母,本王还听说,今儿凤儿姑娘被太子妃挤兑时,本王的舅母,可是为凤儿姑娘正了名的。”

他这突来的一句,虽说得懒散随意,但却似是要执意将凤紫与萧瑾分开坐一般。

只是待得他这话落下,那正坐在君黎渊左侧不远的兵部尚书面色一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满面的震撼与心虚。

谁崇拜厉王了!厉王这人冷血腹黑,稍有不慎便是要吃人的,他哪里敢崇拜他,明明是畏惧入心才是。

不得不说,今儿这瑞王,算是将他摆了一道了。

兵部尚书着实怔得不轻,心底也紧张重重,无奈懊恼,奈何此番既是被瑞王点名了,若不朝瑞王与厉王打声招呼倒也并无不妥才是,无奈之下,兵部尚书只得扭头朝瑞王笑笑,而后便略微心虚的朝萧瑾望来,忙道:“厉,厉王爷,坐。”

萧瑾满目阴沉,并不言话。

兵部尚书极是尴尬,再度抑制不住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干笑连连,小心翼翼的回头过来不说话了。

反倒是坐在君若轩右侧不远的那雍容妇人,倒是稍稍抬手朝凤紫招来,“倒是又见了,本以为你仅是厉王的婢子,却不料方才听瑞王说,你也是瑞王的友人,姑娘快些过来坐坐,正巧,老妇还想问你,你是如何与瑞王相识的。方才瑞王提及你时,倒也极是欣悦,老妇便琢磨着啊,能让瑞王如此欣悦之人,自也非同一般才是。”

是吗?

这国舅夫人的话听着虽是并无什么异样,只是那话语内容,却是太过柔和与亲近,亲近得令凤紫全然不习惯了。

也不知这君若轩究竟与国舅夫人说了些什么,竟会让这堂堂的国舅夫人对她云凤紫这鄙陋卑微的婢子并无嫌弃之意,反倒还极为难得的笑脸对她,这等态度,倒是奇了。

心底终还是漫出了几许愕然,几许戒备,一时之间,凤紫仅是朝国舅夫人稍稍弯身一拜,恭敬平缓而道:“奴婢鄙陋,岂敢坐在夫人身边,奴婢站在一旁便是。”

这话一落,本打算朝萧瑾示意一眼,未料还未来得及动作,那国舅夫人便已柔和而笑,“姑娘无须客气,过来坐便是。”

她再度相邀。

凤紫神色微动,终还是有些不好拒绝,而待目光终于落在萧瑾身上时,来不及反应,那君若轩也懒散随意的出了声,“本王开口让凤儿姑娘坐,凤儿姑娘不坐也就罢了,但国舅夫人开口让凤儿姑娘坐,凤儿姑娘岂能拒绝国舅夫人的心意?说来啊,我这舅母啊,本也是历来心慈,凤儿姑娘对她,无需介怀什么。”

这话入耳,凤紫心口略生起伏,却待几番权衡之下,她那只被萧瑾握在掌心的手稍稍反扣了一下他的掌心,待得他转眸朝她望来,她朝萧瑾示意了两眼,随即便故作自然的睁开了他的手,朝国舅夫人恭敬而道:“多谢夫人,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一落,极是自然的缓步上前,落座在了君若轩的右侧。

萧瑾也不再耽搁,满身清冷的坐在了君若轩左侧,大抵是满身的威仪冷气,磅礴厚重,一时,倒惹得一旁的兵部尚书浑身发紧,顿感压抑连连。

君若轩兴致大好,轻笑两声,亲自伸手端了矮桌上的酒壶为凤紫与萧瑾各自斟了一杯酒,懒散而道:“厉王爷与凤儿姑娘久久不归,倒让本王好找。二位也算是让本王操心久等了些,可是要先在本王面前自罚一杯?”

凤紫眼角一挑,并无动作。

萧瑾则低沉而道:“本王喝酒,倒也无妨,只不过,她为女子,不便饮酒。”

嗓音一落,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端了面前的酒盏,仰头便将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君若轩兴味盎然的朝萧瑾盯着,待得萧瑾将手中的酒盏放下,他才慢腾腾的道:“怎么,厉王爷这是舍不得凤儿姑娘喝酒了?本王倒是记得,除了那太子侧妃柳淑之外,王爷对其余女子,倒是并无怜香惜玉之意,怎么,如今王爷是老树开花,又瞧上凤儿姑娘了,嗯?”

他嗓音极为缓慢,语气中的懒散与调侃之意,也是展露得淋漓尽致。只是他这番脱口的话语也极其直白,直白得令人心惊心愕。

毕竟,萧瑾虽喜欢柳淑,但柳淑却联合厉王府管家一道背叛了萧瑾,如此,往日爱有多深,而今便也恨有多重,只不过,萧瑾对柳淑,终归是恼怒的恨,甚至妒嫉的恨罢了,但若论真情,萧瑾对柳淑的情义,许是半分不减,只是不愿在外提及,更也想自欺欺人的不愿想起罢了。

是以,柳淑这个人,成了萧瑾心中的忌讳,不愿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如今便是这君若轩懒散随口一提,顷刻之际,他也陡然变了脸色,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也骤然变得煞气阴狠,似要吃人一般。

整个过程,凤紫静静的坐在一旁,稍稍倾斜着头,若有无意的朝萧瑾打量着,眼见他面色大变,她心底全数了然,一股股幽远复杂之感,也逐渐的,在心底蔓延开来。

“往日之事,瑞王当真要调侃而出?”仅是片刻,他便薄唇一启,朝君若轩阴沉沉的问了话。

君若轩也不恼,更也不惧,整个人依旧是淡定从容,云淡风轻,随即朝萧瑾勾唇而笑,“不过是好奇的问问罢了,厉王莫恼。毕竟啊,本王也是心有诧异的,如王爷这般心系柳淑之人,明明昨两日才差点因为她被父皇与太子算计,险些丢命,王爷如此痴心,本王还以为,你也只对柳淑痴心罢了,却是不料啊,王爷明明心中有人,竟还有空余之心,招惹凤儿姑娘呢。你如今牵着她一路过来,可是极为高调,王爷可曾想过你如此之为,凤儿姑娘又会落得什么处境?又可曾想过,那柳淑见了你如此之举,可会对你娇怒失望?”

这话一出,萧瑾并未立即言话,只是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是蓦的沉了下来,甚至沉得厉害。

凤紫眼角稍稍一挑,只道是今日这君若轩似是有意与萧瑾杠上了呢。便是那萧瑾自己不说,旁人也是看得出萧瑾对那柳淑是何特别。是以,有些话若彻底敞开来说,就无趣了,甚至会打人脸了,而今君若轩这番话如此堂而皇之的就道出来了,萧瑾,无疑是心有怒意,定是不平的。

毕竟,萧瑾这人,也算是满身傲骨,极爱面子,那柳淑明明都已联合王府的管家害过他了,便是他仍对柳淑心有记挂与恻隐,但自然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承认才是。

是以这君若轩啊,算是在故意踩萧瑾痛处了。

思绪至此,心底自也是了然之至。凤紫眼角稍稍一挑,极是淡然的观着。

仅是片刻,意料之中,便见萧瑾已是大沉了脸色,那双漆黑阴沉的瞳孔朝君若轩望来,“瑞王今日,当真有意要与本王言道这些?若是本王记得不错,本王曾提醒过你,莫要再本王面前提及那人。”

君若轩轻笑,“厉王又何必如此紧张与在意,本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也无恶意。说来,有些人或事,厉王还是莫要自欺欺人为好,毕竟,自欺欺人这东西,倒也伤人伤己才是,再者啊,既是明明心有所属,便也莫要再心花招摇了,免得到时候万一宫中的那位姑娘在厉王爷面前哭鼻子了,厉王爷便该要心疼了。”

说着,分毫不顾萧瑾阴沉冷冽的面色,他修长的指尖稍稍而抬,再度提着酒壶为萧瑾与他自己面前的酒盏再度满上了酒,而待放下酒壶,他稍稍将面前的酒盏端起,朝萧瑾笑道:“本王方才之言虽是不中听,但却是出自肺腑,真情实意,全都是为了厉王爷着想罢了。只是,本王这人说话终归不懂委婉,言行也直来直去的,若是有何之地让厉王不悦了,便也望厉王莫要生气才是。”

说着,手中的酒盏微微举高了半许,勾唇而笑,“厉王,本王先敬你一杯,便先在此,提前给你配个不是了。”

萧瑾满目冷冽的凝他,一时之间,不言话,也不动作。

君若轩也不恼,懒散柔和的回望他,二人缄默片刻后,君若轩薄唇一启,继续道:“厉王爷可是当真生本王的气了?”

这话一出,萧瑾终是稍稍将目光从君若轩面上挪开了,“瑞王之言,也并无不妥。只是,有些人或事,非瑞王所能插手,便也望瑞王,莫要计量得太宽。”

嗓音一落,分毫不顾君若轩反应,修长的指尖端了面前的酒盏,抬头抬手之间,便将酒盏内的酒全数饮尽。

君若轩神色微动,落在萧瑾面上的目光也深了几许,待得萧瑾将酒盏放下,他才勾唇而笑,随即慢腾腾的将杯中的酒水饮下,而待一切完毕,他也不朝萧瑾言话了,仅是扭头朝凤紫望来,柔情意蜜似的朝凤紫盯着,柔然而唤,“凤儿姑娘。”

这话入耳,脱口的腔调似如沾了蜜糖一般,柔腻得令人浑身发麻。

凤紫心口一凸,浑身也稍稍僵了僵,则待回神后,便朝君若轩笑笑,平缓而问:“瑞王爷有何见教?”

“见教?”

他懒散呢喃一句,柔笑着道:“岂能对凤儿姑娘有所见教。不过是,方才本王可是为了维护凤儿姑娘而惹怒了厉王,这笔账倒也是亏得紧呢,不知凤儿姑娘你,欲如何补偿本王?”

终还是将主意打到她云凤紫身上了!

凤紫心头了然,自也知晓这君若轩无疑是百无聊赖,从而便将岔子找到她身上了。只是这厮有意去对萧瑾冷嘲热讽,便该是知晓如萧瑾那般性情冷冽的人物定也非好惹的,而今在萧瑾那里碰了壁,倒要她云凤紫补偿,不得不说,这君若轩,着实是一如既往的,脸厚得紧。

“凤紫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紫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一番,平缓而道。

她态度认真,言语恭敬,只是落在君若轩面上的目光,却是从容自若,并无半点卑微敬重之意。

君若轩顿时来了兴致,唇瓣上的弧度越发一勾,“凤儿姑娘想与本王说什么?你且直说便是,本王这人心广,不易恼怒,无论凤儿姑娘说什么,本王,都不会对你生气呢。”

是吗?

这等瞎话,这厮也能说得如此的淡定自若,堂而皇之,她倒是着实不知这君若轩究竟是如何长大的了,明明是皇后嫡子,尊贵之至,却染得一身的风月与陋习,就如他这种人,竟还想登上那九五至尊,难不成,是看上了那帝位所拥的三宫六院?

思绪至此,心底的嗤笑与鄙夷之意,也稍稍的浓了半许,则是片刻后,她才敛神一番,朝君若轩缓道:“奴婢对我家王爷,历来极是敬重,无论我家王爷对奴婢如何,是否也仅是奴婢一人之事。是以,王爷今日的好意,奴婢的确心领了,只是若论补偿,凤紫似也的确不必补偿什么呢。毕竟是王爷主动而来的好意,奴婢若是不收,自也以下犯上的冷落了王爷才是。”

嗓音一落,眼角一勾,朝他笑笑。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只是面上那调侃懒散的兴致仍未减却。

他稍稍倾身而来,那懒散且又卷着几许熏香的身子骨似如无骨般朝凤紫靠来,“如此说来,本王方才之举,便是本王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凤儿姑娘你,竟是如此看待本王对你的维护,也是如此的冷落本王的呢。”

凤紫神色微动,着实是心有无奈。

君若轩这浪荡子的心思,的确是不容易猜的,而今他身子倾斜而来,自也是摆明了兴致大好的想要戏弄她了。

只是这番戏弄,她心底着实抵触,是以待得君若轩的身子骨即将靠在她肩头之际,她身子也恰到好处的朝右侧国舅夫人斜去,随即心神微动,当即扭头朝国舅夫人望来,恭敬道:“夫人,瑞王爷身子似是不适了,此番狩猎可有医官随行?”

那满身雍容的夫人正与国舅闲聊,此番凤紫的话一出,国舅与妇人双双下意识转眸朝凤紫这边望来。

却也仅是刹那,君若轩倾斜的身子当即顿住了,再也朝凤紫这边靠不过来了,国舅夫人倒是略微担忧,微愕关切的问:“瑞王哪里身子不适了?”

说着,目光朝君若轩那倾斜歪着的身子一扫,“腰板痛?”

君若轩眼角蓦的一抽,干笑两声,故作自然的回身过来坐定,“许是这两日看书看得劳累了,是以在书房坐得久了,腰板也有些酸痛,舅母不必担忧,侄儿休息休息便好了。”

说着,眼见妇人眉头微皱,半信半疑,也见自家那舅舅也正仔细朝他身上打量,他故作自然的咳嗽一声,“今儿这桌上的竹叶青倒是极为好喝,舅舅与舅母便也先尝尝。”

国舅默了片刻,那双漆黑的目光在凤紫与君若轩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摇摇头,略微恨铁不成钢的道:“出门在外,瑞王还是注意些言行举止。此际百官皆在,你自然得好生遵从礼数,莫要在百官面前失仪,更也莫要让皇后娘娘心系担忧才是。”

这番数落强行扣在了脑门上,君若轩眼角越发一抽,本是兴味盎然的面色,此际也全然的大沉开来。

他稍稍坐端身形,敛神一番,朝国舅缓道:“侄儿知晓了。”

国舅眉头又是一皱,似也对他这话并无信任,但也深知瑞王之性,是以纵是心底不信,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再度摇摇头,随即便将目光从君若轩身上挪开,不愿再看。

那妇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朝君若轩缓道:“瑞王身子骨无事便好,常日定当多记得修养。再者,瑞王既是开始看书了,那便每日都得坚持坚持,多读些书熏陶熏陶,若是皇后娘娘知晓你会留在府中书房看书了,定也会心生宽慰的。”

这话入耳,君若轩眼角又是一挑,只得硬着头皮的哈哈而笑,“侄儿记下了,舅母放心,放心。”

这话一出,妇人才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却也正这时,那偌大篝火的中央,逐渐开始有兵卫搭起高台来,那些兵卫动作极快,不一会儿,台子便已搭得有一人之高了。

凤紫也顺势抬眸朝那些忙活着的兵卫望去,倒也有些不解此番都快入夜了,还大费周章的搭台作何,却待心底正是纳闷,有朝臣开始议论道。

“听说那位贵客极是喜欢看人比武,是以今日皇上便有意让人临时搭台,以图让那位贵人欣悦。”

有臣子低声而道。

这话刚落,便也有人愕然的问:“那位贵客究竟是何等之人,竟能让皇上如此对待?且圣上明明身子骨并非硬朗,怎还要亲自在此迎那贵客,甚至还要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我今日听太子殿下稍稍提了一下,似是那贵客,乃别国之人。”

“别国之人?”

在场之人皆是一怔,面色各异,却也纷纷面面相觑几番,心头有数,突然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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