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索要此人
老伯问得极为自然,话语内容也看似极为自然。只是这话落在凤紫耳里,却终归是略有别扭。
不过是突然怀念这家馄饨的味道,是以便过来了。本也以为物是人非,一切皆全数大变了,却是不料,这位卖馄饨的老伯,竟还留着以前的记忆,不曾消却。
她瞳孔微微一缩,本也以为自己会生气,会恼怒,会怅惘。至少,这老伯口中所谓的渊公子三字,对她而言并非好字,也非她乐于听见的,奈何她却出奇的平静,心底也出奇的不曾真正恼怒,她仅是沉默了片刻,便朝老伯缓道:“老伯许是认错人了。我虽来您这儿吃过几次馄饨,但每次都是独自而来。再者,我也不喜小葱加鲜肉,而是只喜鲜肉。”
说着,眼见老伯怔愣观她,她朝他微微一笑,补了句,“我不喜小葱。”
这话一落,分毫不顾老伯惊愕震然的反应,她懒散缓慢的转眸朝君若轩望来,“三……君公子想要何种味道的味道,与这位老伯直说便是。”
君若轩眼角微微一挑,瞳色略微起伏,那清军的面上,也扬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兴味。
方才这女人与那老头儿的对话,虽并无不妥,但他却极为笃定,这其中自有异样。再者,其实事到如今,那所谓的真相,已然变得不足为奇,也不足重要的呢,有些话敞开来说,而今也没什么意义了呢,毕竟,这女人的容貌,便已说明了一切与一切,无论,她是否当真是那摄政王府的女人,就凭她这张容貌,也足以让满京之人震撼,更足以让那人,惊愕成狂。
是以,日后啊,定会是一场好戏呢。
君若轩笑得懒散,俊容上也染着几许不曾掩饰的邪肆。
待得片刻后,他便朝凤紫温和笑道:“本……本爷不挑食,加之又不曾来过此地。是以,凤儿姑娘帮本爷决定要哪种味道便是。”
凤紫柔然一笑,“既是如此,那君公子不妨来一碗鲜肉馄饨,不加葱姜?”
“可。”
凤紫不再朝他多言,转眸便朝老伯嘱咐一句,待得老伯点头应声后,她这才将目光落向那立在不远处的萧瑾,神色微动,柔然而问:“萧公子呢?可要来碗馄饨?”
光色暗淡,昏黄摇曳的光影,将他身上笼罩出了一圈朦胧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浑身的冷冽之气却分毫不变,那双朝她落来的瞳孔,也阴沉厚重,威胁十足。
他永远都是这副冰山脸,也永远都是这种满身的清冷与煞气,似如天下所有的人,都全然欠了他一般。
凤紫心头的冷讽并未消却,柔然无波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视,眼见他仍是不回话,她轻笑一声,回头便朝馄饨老伯道:“老伯,这位公子也与我们要同样一种味道的馄饨,不加葱姜,多谢了。”
说完,待得老伯按捺心神的热络点头后,她这才踏步朝不远处的矮桌行去。
指尖依旧被君若轩扣着,此番踏步,君若轩也顺势跟着她朝前行去。待站定在一方矮桌旁时,凤紫朝君若轩微微一笑,“君公子坐。”
君若轩温润的笑着,瞳孔中的兴味之色越发明显。
他慢悠悠的点了头,坐了下来,凤紫也顺势在他身边坐定,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矮桌上的茶壶,笑得柔腻,“君公子此际,可要松开奴婢的手了?”
君若轩轻笑一声,“夜色深沉,天气凉寒。本爷有意为凤儿姑娘暖手,难道凤儿姑娘不喜?”
他嗓音极是轻柔,也极是邪肆,甚至嗓音也微微的扬得有些大,似也在故意让不远处那仍旧立在原地的萧瑾听见。
凤紫倒面色不变,并未将君若轩这番反应太过放于眼里,她仅是柔和而道:“君公子要为奴婢暖手,自是奴婢之幸,奴婢激动欣悦还来不及,何来不喜。只是,奴婢此际,想为公子倒杯茶,君公子握着奴婢的右手,奴婢,着实略微不变。”
君若轩则是笑出声来,浑厚的嗓音兴味十足,却也是不曾掩饰的欣悦十足。
“本爷不渴,凤儿姑娘无需倒茶。只是,凤儿姑娘既是激动甚至欣喜本爷的触碰,本爷倒也心生宽慰。说来,本爷此生,还不曾遇见如凤儿姑娘这般水灵之人,这几次的接触之下,也的确对凤儿姑娘一次比一次印象深刻呢。”
凤紫柔和而笑,无心言话。
君若轩懒散扫她几眼,随即便慢腾腾的将目光朝不远处的萧瑾落了去,“萧公子独自立在那里,倒显得本爷与凤儿姑娘二人在刻意孤立萧公子了呢。今夜既是结伴而来,便也望萧公子莫要太过拘礼,且先过来同桌而坐,也好话话家常。”
这话入耳,凤紫也顺势抬眸朝萧瑾落去。然而那萧瑾,仍旧是面无表情,满脸冰山,整个人也无半许动容,似是不曾将君若轩的话听入耳里。
如此瞧来,君若轩邀那萧瑾过来,定是请不动的了。毕竟,萧瑾虽野心磅礴,近日这特殊的日子里对皇族之人也定该防备才是,是以,这君若轩也好歹是皇族之人,且还是皇族嫡子,萧瑾对君若轩,定也是心有戒备,何能与这君若轩同坐,从而互看不对眼,给自己心头添堵。
凤紫神色微动,如是思量。
眼见萧瑾半晌不言,她也兴致缺缺,懒散一笑,随即便垂眸下来,不再看他。
却也仅是片刻,不远处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则是不久,那满身白袍的萧瑾,不曾站定在君若轩另外一侧,反倒是独独站在了她的左侧。
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却未在面上表露,仅是按捺心绪一番后,抬眸一望,便见萧瑾正清冷如常的朝君若轩凝着,凉薄而道:“亦如君公子所言一样,此际夜色已深,萧公子此际还在这京中逗留,就不怕如此晚回去,惹宫中那位不悦?毕竟,我倒是听说,宫中那位,不喜君公子夜里在外逗留。”
他口中所说的那位,自然是指这君若轩的母后,也乃这大昭的帝后。他虽不曾指名道姓,但这君若轩本是精明之人,自也能知晓他这话所指之人才是。
待得这话落下后,他顺势在凤紫左侧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这馄饨摊子的桌子与凳子着实极矮,加之他身材颀长。此番坐下,腿脚着实有些难受,雪白的锦袍也垂曳下来,拖了一地。
有随从当即蹲身下来,极是小心翼翼的为萧瑾理着曳地的锦袍。
君若轩眼角一挑,笑意懒散的朝自己的马夫望去。
马夫顿时会意过来,垂眸朝君若轩那拖在地上的锦袍扫了一眼,脑门上略微生了一层冷汗,随即来不及多想,当即蹲身下来亦如萧瑾的随从一般急忙开始整理君若轩拖曳在地的锦袍。
君若轩这才略微满意,面上勾着几许兴味笑容,开始慢悠悠的回了萧瑾的话,“我娘亲只是不喜我在风月场子逗留罢了,并非是不喜我在宫城外逗留。”
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风朝凤紫扫了扫,随即又朝萧瑾道:“再者,本爷风流一生,虽声名略微狼藉,但本性着实是被京中百姓误会了。我这人,虽风流,却不下流,以前虽喜风尘美人儿,但今日,我倒也略微有些改变喜好了呢。”
萧瑾淡定而坐,一言不发。
君若轩目光在他面上流转几圈,轻笑一声,“萧公子就不问问我改变了什么喜好?”
萧瑾眼角一挑,“君公子想说什么,自行说就是。”
他也是兴致缺缺,此番跟随过来,着实无心与这君若轩寒暄,也没什么话可以寒暄。
君若轩这人,虽看似风流,但此人骨子里的野心,他萧瑾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毕竟,身为皇族之人,几相争斗,这君若轩在那大昭皇后的熏陶下,又如何只是个只懂风流而不为强权的风流浪荡子。
更何况,因着宫中安置有眼线,是以这君若轩的某些针对与举动,他萧瑾,自然也是全然知晓。
思绪略微起伏,萧瑾眼角微挑,瞳色冷冽,随即垂了眸。
君若轩静静凝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浓烈,瞳孔中夹杂的兴味之意也越发升腾。
仅是片刻,他嗓音一挑,“也罢。既是萧公子不喜拐弯抹角,那我便直接说就是了。说来啊,这些日子里,我与凤儿姑娘相处次数倒也略微不少了呢,凤儿姑娘这独特个性,我也是极为欣赏。是以,凤儿姑娘既是被国师逐出国师府了,而萧公子也不过是随意收留她罢了,而我如今之意,便是萧公子不必再收留凤儿姑娘了,我如今,有意好生收留她。”
他嗓音懒散缓慢,兴味重重,语气之中,也不曾掩饰的夹杂几许威仪与傲然,似是全然不容人拒绝他这话。
只是这话入耳,凤紫瞳孔一缩,心底也蓦的增了几许复杂。
她倒是未料到,而今这君若轩开口便与萧瑾言道这话,不得不说,这君若轩若是当真对她并无所图,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毕竟,她云凤紫如今虽已恢复容貌,但这君若轩乃腹黑精明之人,自然也不是容易被女色所祸之人,是以,此人不惜主动在萧瑾面前提出收留她之意,他那心底的目的,虽尚待考究,但就凭他此举,也让人怀疑重重,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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