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被逼无奈
那几名不远处的国师府守门小厮,也是被凤紫这席大逆不道的话惊得不轻。
厉王爷是何人?
京都城中最是冷狠无情的人物,甚至得罪厉王之人,历来都不得安生,更易死于非命,而这女人竟敢在厉王面前如此言道,无疑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厮们心底怔愕连连,目光迅速朝凤紫扫了几眼,而后便将目光朝萧瑾落去,眼见萧瑾侧脸阴沉,煞气厚重,小厮们心底越发的明然如雪。
厉王面露煞气,定是怒了,那坐在地上的蠢女人啊,死定了,死定了呢。
奈何即便小厮们如此笃定,待时辰静静的过了半晌,萧瑾仍是并无动作。
则是许久后,沉寂幽远的气氛里,萧瑾才突然阴沉沉的出了声,“恨了?”
短促的二字,依旧毫无温度,然而这话却层层击打在凤紫心底,令她越发的冷讽鄙夷。
恨了吗?是的,恨了啊。
绝望与恨同时并重,压得她快要承受不住。她云凤紫此生啊,着实是前半生过得太好,是以后半生才会如此遭罪,但如今的她,也不过是想为自家父母翻案与报仇罢了,可为何她一直努力,却仍是还在原地,举步不前。
她也突然迷茫了,这么久以来,突然如此厚重浓烈的开始迷茫了。她不知前路在何处,只因受人所逼,满身绝望,她云凤紫,已是没了前路了。
凤紫静静的将下巴磕在膝盖上,一言不发,整个人呆板而又沉寂,全然不愿再理会萧瑾。
许是她如此冷漠的态度终归还是激怒了萧瑾,则是片刻,萧瑾突然伸了手,那细长的指尖,再度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头来,正正的迎上他的眼。
他似是极为喜欢捏她的下巴,一次又一次的捏她,她也极为鄙夷她如此动作,男人欺负女人,是何本事。
她眉头陡然一皱,当即伸手用尽全力的打开了他的手。
她第一次这样,萧瑾也第一次如此愕然的望她。
则是片刻,他再度伸手而来,指尖不服输一般的再度捏上了她的下巴,这回,他的力道极大极大,分毫不容她挣脱半许,似也如与她较劲儿一般,他迫使她望着他的眼,强烈的要威慑于她,让她全然诚服的道:“想死?”
他薄唇一启,如此凉薄森冷的道出了这二字,威胁重重。
凤紫咧嘴一笑,“若是凤紫不想死,王爷就会放过凤紫?”
说着,全然不待他反应,她顿时敛住了面上笑意,凉薄森森的道:“凤紫都是草芥,王爷还要让凤紫有何情绪,有何心思?王爷也明明不愿给凤紫任何机会,给凤紫任何希冀,又如何还要来过问凤紫的情绪与感受?王爷历来便高高在上,自是体会不到凤紫的难处,亦如迷惑国师之事,凤紫的确尽力了,只可惜,国师是石头,戳不动的石头,呵,呵呵呵。”
话到后面,她再度癫狂而笑。
她情绪的确是不稳,却也无心努力的去收敛什么。
暗淡摇曳的光影里,萧瑾那张俊美的脸,被光影隐却了大半,略显深邃与朦胧,然而那双眼睛,却是煞气十足,森冷厚重,似要用眼神,全然的将她的皮肉剥开,将她彻底的瓦解。
她却全然不避,自嘲癫狂的对着他笑,下巴的疼痛,也越发剧烈,她知道的,他在下狠手捏她的下巴了。
“你寻常言道你满身血仇,你一直说你是为血仇而活。如今,不过是被叶渊抵触拒绝,便如此绝望,竟开始自暴自弃了?”他煞气腾腾的问,倒是极为难得的未再如先前那两句话那般惜字如金。
凤紫癫狂而笑,怒道:“凤紫不认命,不绝望,不自暴自弃,又能如何?难不成王爷会因凤紫不认命,便彻底饶过凤紫?”
萧瑾冷冽观她,一时之际,并未言话。
凤紫继续癫狂的冷笑,“王爷不说话,可不就是不愿放过凤紫?而今凤紫已是媚不上国师,完不成王爷的任务,凤紫不求王爷渡我了,也不求王爷能帮凤紫了,凤紫只求,王爷能放过凤紫。而今我对王爷已无用处,王爷可否,不再管我,不再干涉于我,也不必,再让她入厉王府了?”
癫狂之中,她的嗓音无疑是怒气沉沉的吼出来的。
她如今的确是后悔了,翻江倒海的后悔。倘若时光能重来,她也定要相信自己,在乱葬岗醒来后便彻底的逃之夭夭。没准这会儿,她会寻一处安生之所,静静的看着大昭皇族被厉王这些人犯上灭掉,亦或是,此际已凭自己的本事在其余之地站稳脚跟,至少不必再日日担惊受怕,步步惊心。
她也终归是恼怒甚至自嘲自己最初那痴傻至极的决定,倘若时间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在乱葬岗中祈求萧瑾收留她,她也更不会用摄政王府十万大军的兵符为饵,来极是认真刻骨的祈求萧瑾给她一阕安隅之地,而今,无疑是,一步错,步步错,正因当初孤注一掷的豪赌,将所有的希冀全数压在了萧瑾身上,才让自己一步一步的再度掉入命运的漩涡,狰狞狼狈的在这些腹黑之人眼前沉浮与周旋。
思绪翻腾摇曳,怒意磅礴,却也自嘲而又凄凉。
半晌,萧瑾突然一言不发的松开了她的下颚。
待得她迅速垂头下来之际,他那清冷煞气的嗓音再度扬来,“开弓便无回头之箭,你最初既是选择与本王为伍,而今,便也由不得你主动退出。”
是吗?
如此说来,便是她云凤紫后悔了,不愿跟着他了,这萧瑾,也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脱离他的控制了?
凤紫满目起伏,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癫狂的笑声,也在刹那间突然止住。
“王爷终归是不愿放过凤紫?”她低沉沉的问。
“而今局势,你自也看得清楚。你若不依附于本王,还能活命?”他并未直白的回她的话,反倒是话语委婉的言道出了事实。
凤紫再度抑制不住的勾了勾唇,面上的怅惘与自嘲之意越发浓烈。
是了啊,而今走投无路,已没有选择了。只是这萧瑾,她也的确不愿再依附了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萧瑾虽有共同的目的,皆是想对付那大昭皇族,但她与萧瑾,终归不是一类人。他是暗地里的强龙,而她则是蝼蚁,她若在他身边,定是陪衬与炮灰罢了,这对于她云凤紫来说,毫无任何好处。
越想,思绪便越发幽远。
凤紫再度抑制不住的缩了缩身子,片刻后,才低沉怅惘的道:“先不言凤紫是否必须依附王爷,就言,凤紫辜负了王爷之令,不曾真正媚上国师,王爷此番,究竟会如何惩处凤紫?”
“你办事不利,自该责罚。只不过,你尽可放心,本王对你这条命,倒是并无收取之意。”
他突然言道得极为直白,甚至直白得令凤紫心生愕然,乍然之际,全然不知他这话是否为真。
这萧瑾着实是太过冷冽无情了,是以,此番突然闻得他说不会要她性命,猝不及防中,她甚至都要怀疑今早的太阳是否是从西边出来的了。
她蓦的抬眸,目光层层的朝他落去,极为难得的认真望着。
萧瑾也无心多言,清冷的目光朝她扫了一眼,随即便已挪开目光,淡漠无温的道:“责罚之事,本王明日自会告知于你。不过,此际夜色已深,本王也需极早回府休息,而今,在本王还未全然恼怒之前,本王且问你,此际,你究竟要继续癫狂的坐在此处,还是,随本王回王府?”
这话入耳,凤紫目光一颤。
这萧瑾,虽言道得并无杀气,但却也是在无声威胁她罢了。倘若她仍旧执意坐在这里,不愿随他回得厉王府,想必这萧瑾,定会怒了,而他一旦恼怒,她便是不被他就地杀了,自也落不得任何好处。
再者,此人之意无疑是要她温顺的低头,乖乖的随着他回厉王府,顺从的被他控制,被他利用,被他算计罢了。
他终归还是想利用她,控制她,将她攥在手里的,虽不知他究竟对她算计了什么,但她却莫名的笃定,在萧瑾心里,仍旧是觉得她极有利用价值的。
若是不然,贵胄威仪如她,何必对她这么个鄙陋卑微之人久久不取性命。
依照这京都城内的传闻,萧瑾阴烈可怖,入得王府的人皆逃不脱他的迫害,是以这萧瑾若非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不可极早丢了性命的话,他又何必对她云凤紫,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思绪翻转摇曳,越想,心底便越发的怅惘厚重,却是不待回神,萧瑾已突然转了身朝前,极是干脆端然的登上了马车。
凤紫突然反应过来,待抬眸一望,便见萧瑾已入了马车,甚至放下了帘子,那立在马车边的车夫也浑然不曾耽搁,迅速跳身上马,眼看就要驾车离去。
凤紫瞳孔骤缩,面色陡变,待得马车已掉头准备摇曳离去之际,她终归还是迅速上前,拦住了萧瑾的马车。
瞬时,车夫眉头一皱,紧紧凝她,又因她面上的红肿太过狰狞突兀,车夫目光颤了两颤,而后便迅速挪开了眼。
正这时,车内,突然扬出了萧瑾清冷的嗓音,“想通了?”
短促的三字,威仪冷冽。
凤紫强行按捺心绪,“不想通还能作何?亦如王爷所言,开弓便无回头之箭,凤紫,已无选择。”
这话一落,车内顿时扬来萧瑾的嗓音,“上车。”
凤紫满面冷冽,并未耽搁,开始手脚并用的攀上马车。
待坐定在马车角落中时,漆黑的氛围里,她阴沉而道:“王爷为何突然登上马车了?倘若凤紫仍是执意不与王爷回厉王府,王爷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当真放过凤紫?”
萧瑾不答反问,“你当真以为本王会放过你?”
凤紫蓦的一怔,片刻之际,突然勾唇冷笑,“不会,凭王爷之性,该是一旦凤紫执意留在此处,执意不随王爷回厉王府,便是见得王爷登上马车也无动于衷的话,王爷,定会被凤紫彻底激怒,从而,即刻令车夫杀了凤紫。”
“不能为本王所用之人,留着自无用处。而你既是摄政王府唯一存活之人,且极可能得到兵符,如此,你身份特殊,倘若你不能为本王所用,本王自也不能让你落入其它人手里。”
“是以,王爷虽说是无心要凤紫性命,但凤紫执意叛逆于你,你为了大局,也终归会取凤紫性命?”凤紫抑制不住的冷笑一声。
如此说来,她方才急忙妥协,也终归算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倘若她方才再在原地犹豫片刻,许是萧瑾便突然令车夫停车,从而对她下狠手了?
亦或是,他登车而行之举,终归是一场试探?
她的妥协仍旧是一场豪赌,而他方才,也是以她的性命为筹码,与她云凤紫豪赌?
正待思量,萧瑾嗓音一挑,“本王得不到的东西,自也不允别人得到,甚至,还反过来威胁本王。”说着,语气突然间极是幽远,“有些事,并非你不愿去做,便可不做。被逼无奈四字用在你身上,虽是妥当,而用在本王身上,也是妥当。亦如,看在以前摄政王的面上,本王对你的确无杀意,但为防你被瑞王与太子控制且为他们所用,本王,便得在这之前,不得不要你性命。”
森冷的嗓音层层入耳,听得凤紫心底凉薄一片。
“本王此言,你可明白?”待得片刻后,他再度出声。
尾音未落,坐下的马车边开始微微摇晃,徐徐的颠簸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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