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弄脏衣袍
他的嗓音极冷极冷,入得凤紫耳里,便一路钻入了血肉,最后,似是全然的凉到了骨子里。
她本是知晓萧瑾对她并无好意,只是待听到他亲口说出这等决绝之词后,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寒冷,觉得无情。
倘若她云凤紫不能为他所用,他便要毁了她。
如此强势而又霸道,冷血而又无情的言论,着实符合他的性子,符合他的声名,只是落在凤紫耳里,却觉得此人着实是,森冷凉薄的无情之人。
如那叶渊一样,这萧瑾,心地也好不到哪儿去,又所谓狐朋狗友,蛇鼠一窝,萧瑾能与叶渊那种人交好,这二人品性,也是相投的。
思绪翻腾摇曳,凤紫满面清冷。又因全身凉薄发颤,整个人,也无精力来强迫自己去虚意逢迎。
这回,萧瑾也极为难得的不曾催促威胁她。
待得许久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绪,幽冷凉薄的道:“凤紫,明白。”
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她只是明白。只是,她云凤紫不是玉,君黎渊那些人,也不是瓦。
而今大昭皇族与萧瑾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但一定的是,她云凤紫若不强大,若不精明,早晚,都会成为这些腹黑之人手底的炮灰。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也不绝于耳。
凤紫兀自沉默,一言不发,萧瑾,也极为难得的未再出声。
车内气氛,沉寂而又清冷,凉薄而又压抑,待得半晌后,马车终于是停歇了下来,车外的马夫,也突然开口,那恭敬的嗓音,也顿时打破了车内的压抑气氛。
“王爷,到了。”
短促的几字一落,昏暗的光线里,萧瑾突然开口,“下去。”
这二字,无疑是对她说的,凤紫心里了然,也未耽搁,当即慢腾腾的朝马车边缘挪去,奈何身子骨僵硬疲倦,下车之际,竟动作全然不灵活,整个人猝不及防间,跌下了马。
今日跌倒次数太多,瘦骨嶙峋的身子也一遍一遍的撞击在地面,虽剧痛难忍,但凤紫却未料到,每次都是骨头大痛,痛得钻心,但每次,她都不曾断胳膊断腿,甚至也无莫名的不曾摔晕过。
满身的疼痛,还在极为强烈的告诉她事实的残酷,然而她却来不及怅惘与悲伤,仅是片刻之际,头顶之处,便扬来了一道威仪清冷的嗓音,“扶本王下来。”
凤紫突然一怔,不确定这话是否是对她说的,则是片刻,立在一旁的车夫急忙站定在马车边,正要抬手去扶萧瑾,不料萧瑾阴沉道:“滚。”
这字着实凉薄威仪,煞气冷冽,车夫浑身一颤,顿时不敢耽搁,急忙朝萧瑾点头称是后,便几步迈开,站定在了一旁。
前方,府门上的灯笼摇曳不平,光影也开始一闪一烁,摇晃不定。
沉寂的气氛里,凤紫稍稍抬眸,便见萧瑾那双阴沉冷冽的瞳孔,正锁着她。
他是在唤她,是在让她扶他下来!
凤紫突然会意过来,心底则越发冰凉。她都已经从马车上跌下来了,这萧瑾却要让她扶他,摆明了是要为难她。更何况,这人明明是好手好脚,常日训斥起人来时也极是厉害,而今却不过是下个马车,便能娇柔成这样,无疑是,人性使然,刁钻成性。
凤紫心底鄙夷重重,冷谑四溢。
却是片刻,萧瑾眼角一挑,“不扶?”
这话入耳,她终归不再耽搁,开始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随即略微踉跄的站定在了马车边,而后伸手去扶他。
萧瑾满目清冷的扫她一眼,并未耽搁,当即抬手而来,凤紫顺势接过他的手,稍稍用力,扶他下车,却是不待他站稳,她瞳孔一缩,两腿顿时一软,待得身子朝地上跌去的刹那,她那两只本是扶着萧瑾的手也下意识的挪了位置,吊紧了他的胳膊,而后,第一次的使重力让自己朝地上跌去。
许是不曾料到凤紫会突然跌倒,萧瑾身形本是不稳,此番被凤紫吊住胳膊,越发的被她拉得足下踉跄。
但他终归是定力十足,反应极快,并不曾惊慌半许,反倒是顿时回神过来,蓦的用力,待稳住身形后,收手之际,也顺势拉回了即将跌地的凤紫。
凤紫神色微变,仅是吊紧了他的手,任由他用力收手的将她拉回,她故作无力的朝他身上扑去,瞬时,一手一松,瞬间捉住了萧瑾胸前的雪白衣襟。
一时,二人终归是平稳而立,周遭,无声无息,压抑重重。
一旁的车夫惊得满目陡跳,待回神过来,当即紧张恭敬的问:“王爷可有事?”
萧瑾却犹如未觉,全然不曾理会,那双深冷幽远的瞳孔,稍稍一垂,径直落在了凤紫面上,“还不松开?”
“凤紫足下不稳,未能扶稳王爷,望王爷赎罪。”
她淡漠无温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她开始松手后退,待在萧瑾三步之遥站稳后,她目光朝萧瑾那袖子与胸膛一扫,则见他那袖子与衣襟上,污黑一片。
历来养尊处优的混血魔头,纵是被她污了衣袍,竟也莫名的有几许风雅。
这萧瑾模样的确不错,俊容料峭,但却永远都是冰魄之脸,给人一种冷冽肃杀之意。也难怪这人明明大权在握,俊美至此,也得京都之人畏惧入心,不敢靠近。
“别以为本王不知你心底那点心思!倘若再有下次,你以后,便别想穿一件正常衣裙。”
本以为一切的一切极是完美无漏,但凤紫终归不曾料到,突然之间,萧瑾说了这话。
他语气冷冽至极,威胁重重,那双深黑的瞳孔,也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正鄙夷冷谑的凝她。
萧瑾终归是萧瑾,腹黑深沉,她云凤紫若要在他面前比心计,自是比不过他。
只奈何,这人着实太过可恶,可恶得让人想撕了他,是以,心底怨恨重重,便是,弄脏他的衣裙,污了他的身,而是,狰狞狂烈般的解气。
她静立原地,抬眸静静的凝他,并不打算回话。
萧瑾眉头一皱,垂眸扫了一眼身上雪白衣袍的脏腻之处,面上也漫出了几许厚重的复杂与鄙夷,他并未再多加耽搁,冷扫她两眼,便转身朝前。
凤紫淡漠的瞧着他的脊背,半晌,才开始缓缓拖着步子前进,待入得厉王府府门时,便有小厮恰到好处的过来,声称是奉了萧瑾之令,领她去住处。
以前好歹也曾在厉王府住过,是以对这厉王府并不陌生,只是她不曾料到的是,短短一月内,府中的柳树竟全然消失殆尽,花圃中,也翻了新土,似是种了花树。
因着夜黑光暗,隔得有些远,凤紫倒是看不清那些花树是何品种,待回神之际,目光便朝前方小厮一落,阴沉沉的道:“这些新栽的,是何种花树?”
小厮怔了一下,足下一停,下意识的转眸朝她望来,却又因凤紫满面红肿狰狞,小厮再度吓了一跳,随即强行镇定的挪开目光,紧着嗓子道:“是山茶花。进来不知为何,王爷竟是喜欢山茶花了。”
是吗?
凤紫眼角一挑,不知缘由,但兀自思量片刻,终是无果,随即便也不再纠结,仅是将目光朝前一落,则觉,此番前进的方向,竟是,像极了她以前所住的地方的方向。
冷风浮动,周遭之处,阴冷肃肃。
待得再度绕过一条小道后,前方领路的小厮,终归是停了下来。
“凤儿姑娘,到了。这便是王爷为你安排的屋子,你且早些休息,小的告辞了。”
小厮说话说得极快,且一直垂眸,不曾抬眸朝凤紫望来一眼。
待得嗓音落下后,他甚至也不曾待凤紫回话,便已脚底抹油,犹如身后有鬼追逐一般飞快跑走。
凤紫转眸,朝小厮消失的方向扫了扫,出神。
许久后,待得周遭越发凉薄,她突然抑制不住的打了几个寒颤后,才逐渐回神过来,随即抬手摸了摸红肿凹凸的脸,一时,心底之处,复杂满溢。
这张脸,吓住了太多的人,狰狞之中,虽为她遮过容貌,掩过身份,但如今,这满面的红肿,似是,已无用处了。
那君若轩对她,已是怀疑,且肆意的威逼利诱要让她恢复容貌,而那君黎渊对她,似也有所察觉,是以,如今这容貌,早已被那些人怀疑,身份也早已被怀疑,是以,如今这张脸,是否恢复容貌,都无太大关系了。
往日之中,她历来都是谨慎行事,忌讳繁多,而今,脚尖都已踩在了刀尖上,便无什么其它的忌讳了,连带胆子,都莫名的大了起来。
就亦如,摄政王府的郡主云凤紫早已死了,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如此,便是这天下再出现一个与以前摄政王府的云凤紫极为相像的人,也不过是像罢了,真不了的。
毕竟啊,人死不能复生,不是?倘若她拼命守住身份,抵死不承认云凤紫这身份,便是君若轩,君黎渊,怀疑过后,便也会,消除疑虑才是,如此,也该比那些人一直念着她的容貌,一直怀疑她的身份,一直都悬着心的肆意揣度与猜忌,该是,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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