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淡定而候
清风浮动,微生凉爽。
周遭,花木葱郁,淡香盈盈,甚至于,微风之中,竟也能闻到几许清晨的泥土气息,这种感觉,倒是着实有些特别。
想来,如叶渊这等略微玄乎之人,常日打坐清修的话,自也喜在略微灵气舒雅的地方修习,而今这亭子之处,虽称不上灵气,但也比屋内的缓解与氛围要好生太多。
思绪至此,凤紫眼角微挑,目光也深了半许。
她足下步子也放得极轻极缓,但即便如此,仍也是有所声响,然而那亭中的叶渊,竟似如无知无觉,整个人双目而合,清清淡淡,毫无任何反应,甚至于,待得凤紫入了亭子,将桌上的早膳也摆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后,叶渊也依旧合眼,无声无息,似是仍是毫无察觉。
凤紫眉头微蹙,垂眸凝他,思绪也翻转摇曳,总不能大费周章的将早膳端来,而后竟这般无声无息退散才是,倘若当真如此,她今早所做之事,岂不白费?
思绪至此,凤紫瞳孔微缩,待拿回托盘之际,下手也微微而重,将托盘随意的在桌上磕了一声。
沉寂清冷的气氛里,这道声响倒是极为突兀。
刹那,不远处的刘泉差点惊得将手中的早膳颤掉,整个人也浑身紧绷,惊恐的朝凤紫望着。
整个过程,凤紫面色极为平静,动作也极为平缓,待得终于将托盘端起,然而,那叶渊仍旧盘腿而坐,双目紧合,并未被她本分所扰。
她眼角稍稍一挑,只道这厮定力倒是十足,一时之间,目光也稍稍一沉。
待朝叶渊凝了片刻后,她开始缓缓踏步,足下也稍稍发重,声响比最初来时要重了几倍,只奈何,即便如此,叶渊仍无任何反应。
半晌,凤紫终归放弃,也未再刻意发出声响了,仅是转身轻手轻脚的回得石桌旁,待将手中的托盘再度放在石桌上后,她便缓缓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周遭气氛沉寂,无声无息,淡然平缓。
凤紫在旁静静而坐,目光也静静的在叶渊面上落着,淡然平静的观着。
她倒是要看看,这叶渊究竟要打坐打到何事,再者,此番既是无事,加之有意盯上叶渊,是以,在此坐着静候,她倒也能忍得。
只奈何,虽心底如是坚定,然而这一等待起来,倒也着实百无聊赖。
叶渊此人,一直盘腿而坐,一动不动,整个人平静淡定,却又幽远沉寂。
不得不说,他那张面容极是俊美,也难怪世人皆是盛传这叶渊的容貌,那所谓的清风儒雅,淡雅自若,便该是如叶渊这等俊俏的模样了,只可惜,明明有蹁跹如君的潜质,却非得要当冰山之人,非得要大肆的装着冷冽与清高,莫不是这厮当年当真为情所苦,是以才如此性情大变?
如此,这叶渊最初之际,情窦初开,温情脉脉时,又该是,何等模样?
思绪翻腾摇曳,一时之间,心底倒也漫出了几许好奇之意,而待得将叶渊凝了许久后,她才稍稍按捺心神的将目光从叶渊身上挪开,待得随意朝前扫视之际,则见那亭外道路的远处,刘泉依旧端着托盘,焦急的立在原地。
遥遥之间,虽有些看不清刘泉神态,但也见他不停在在原地摇晃身子,大抵是察觉到了她朝他望去,他顿时抬起一手,蓦的朝她一招,急促焦急的示意她赶紧朝他过去。
凤紫静然而坐,淡定而观,仅是淡然随意的将刘泉的所有反应收于眼底,但却心底沉寂平静,全然无心去搭理。
半晌,那刘泉皆不曾放弃的朝她招手,眼见她全然不曾理会,许久后,他终归是放弃了招手,仅是端着托盘在原地来回跺脚走动,整个人着实是焦急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凤紫眼角一挑,目光也稍稍幽远。
说来,今日也算是坑了刘泉一回,害他如此着急惊恐了。
只可惜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倘若她还是以前的云凤紫的话,定会在言行之前为别人考虑,但如今,经历了太多的起伏于波折,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啊,也终归是硬实了起来。
思绪至此,凤紫默了片刻,随即便垂眸下来,再不朝那远处急得难耐的刘泉望去一眼。
她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叶渊身上,懒散打量,兀自盯着。
周遭气氛,依旧清寂幽远,平静如初。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静默无波之中,沉寂幽远,然而无形之中,却也无端增了几许清冷。
凤紫一言不发,淡定而坐,但呆得久了,便也越发的无聊无奈。
片刻,凤紫抬眼扫了一眼石桌上的早膳,只觉着早膳早已是凉透,是以,这叶渊今日,可是早就发觉了她,是以故意如此打坐,摆足了姿态不愿理会他,甚至连她端来的早膳也不愿碰?
越想,百无聊赖的心底,也逐渐沉了半许,而待得再度垂眸将目光朝他落去时,刹那之间,凤紫懒散随意的瞳孔,却瞬时对上了一双清冷幽远的眼。
瞬时,凤紫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整个人也顿时震得颤了颤,待强行按捺心神后,凤紫才急忙恭敬而唤,“国师。”
这话一落,叶渊并未言话,那双深幽清冷的瞳孔,静静朝凤紫望着。
周遭气氛,也顿时沉寂一片,厚重压抑之中,略微令人头皮发麻。
眼见这叶渊良久不言,凤紫默了片刻,随即按捺心神一番,薄唇一启,恭敬而道:“国师可是打坐完毕了?若是已然完毕,便望国师起身用早膳吧。”
说完,再度抬眸,从容无波的朝叶渊望去。
奈何,叶渊仍是不曾言话,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依旧幽远沉寂。
待得片刻后,他稍稍伸腿,缓缓站了起来,随即垂眸朝桌上的膳食一扫,眼角一挑,幽远的嗓音也蓦的增了几许不曾掩饰的质问,“何人让你过来送膳的?”
这话入耳,凤紫神色一动,心底倒也顿时了然过来。
这叶渊既是如此问,想来自也是知晓这早膳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如此,想必她端着早膳最初抵达这里时,他便已是知晓了,奈何却是故作沉默,故意不理,不得不说啊,这叶渊对她,也着实排斥得紧。
只奈何,虽是心底略微不平,但却并未太过强烈。毕竟,叶渊的脾性,她也倒是了解,再者,此番既是决定要端膳过来,便也做好了被他奚落甚至抵触的准备,是以,除非这叶渊再度森冷无情的出声赶她,她云凤紫今日,定是要与这叶渊好生‘纠缠’一日。
思绪至此,凤紫心底也再度增了几许坚定。
则是片刻,她继续按捺心神一番,平和恭敬而道:“此番送膳过来,是凤紫自己的主意。”
说着,嗓音微低,继续诚恳认真的道:“国师对凤紫不薄,甚至昨夜还能大人大量的答应凤紫护凤紫性命,是以,国师恩情如山,凤紫自也不能无动于衷,是以,凤紫此际虽身无长物,但也愿为国师效力一二,而今端这早膳来,也是凤紫心意,倘若国师不弃的话,国师日后的膳食,皆由凤紫来端,都是可行。”
她嗓音极缓极慢,诚恳十足,模样,也恭敬之至,是以言行之中,自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话一出,叶渊却浑然不给面子,也未耽搁,当即而道:“本国师早与你说过,你若要在本国师身上得到什么,无疑是痴心妄想!便是刻意而来的讨好,也定是得不到任何好处。”
似是猜透了凤紫的心思与目的一般,叶渊再度出声训斥,脱口的话语,也着实是不留情面,威胁重重。
凤紫面色淡定,从容自若,仅是低头下来,恭敬而道:“凤紫并未在刻意讨好国师,今日送膳之事,也是凤紫发自肺腑要做的罢了,无关任何讨好之意,望国师明鉴。”
“本国师无需明鉴,只要你自己好自为之便可。”叶渊幽远清冷的道。
说着,也不准备与凤紫多加接触,当即嗓音一挑,“退下!”
退下?
又是这么快,就要出声赶她了?
凤紫心头顿时增了几许无奈,倘若此番面对之人是寻常之人的话,她倒是有几分把握攻克,只奈何,这叶渊权势在握,身份贵胄,面容也是俊美之至,看似什么都好,但却独独脾性冷冽,更严重的,是不近女色,不近女色啊。
倘若这叶渊能有一星半点的对女子欣赏喜爱的话,她云凤紫在他面前,尚也不至于如此的寸步难行。
思绪至此,叹息无奈。
大抵是见她一动不动,叶渊越发的清冷而道:“还不退下?”
清冷的嗓音,威胁重重。
凤紫眉头一蹙,低低而道:“凤紫,仅是想在国师身边伺候罢了,并不会干涉国师。望国师,也对凤紫稍稍宽容些,莫要执意赶凤紫走。”
这话,她说得极为恭敬,语气之中,也夹杂着几许诚恳与委屈。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定是卑微难耐,她云凤紫也开不了这口,但如今,大抵是尊严已被她强行敲碎,是以言道出这番话来,竟也莫名的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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