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让其坐等
她这话是刻意而问,甚至也是刻意引诱。
只是这话效果倒是略微尚好,待得这话一出,侍奴们面色又是一变,则是片刻之后,终是有侍奴恭敬回道:“凤儿姑娘,昨夜王爷的确来过了,后未再屋内呆多久便离开了。是以,凤儿姑娘依稀的记忆,许是,许是真的。”
是吗?
当真来过?
如此说来,昨夜也是萧瑾将她抱到床榻上的了?
凤紫满目悠远,一股股复杂之感越发上涌,待立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缓缓合门,一言不发的转身入屋。
侍奴们又是一怔,着实不知凤紫此举何意,且既是王爷有所召见,这凤儿姑娘断然不能太过耽搁了才是,怎此番这突然合门而走,又是何意?
侍奴们皆面面相觑,彼此皆能窥得对方面上的错愕,犹豫之下,却也皆未言话。
此际,屋内气氛沉寂,凤紫在软塌安然而坐,思绪翻腾上涌,嘈杂缕缕。
待得许久,她才敛神下来,心境也逐渐的平歇开来。
下午之际,萧瑾亲自来了。
两人皆未再将昨日之事提及,仅是双双在矮桌对坐,继续对弈。又许是见凤紫面色不佳,偶有咳嗽,待得三局完毕之后,萧瑾突然提议,要让她陪他在府内转转。
凤紫并未拒绝,缓缓起身。
只是虽说是陪着萧瑾在府内走走,但更多的,则像是萧瑾在陪她逛游,只因经了昨日的折腾,她身子骨并非硬朗,新旧之伤再度有所牵扯,是以行走得也略微缓慢艰难,萧瑾也走得极慢,一直在她身边平缓而行,且每番走动一段距离,萧瑾便会主动说要在路旁的大石亦或是亭中坐坐。
凤紫也不出声点破,既是这萧瑾主动说要歇息坐坐,她自然也乐得其所,且今日天天色也非晴朗,略有阴沉,周遭也有清风浮动,略微卷着几许花香盈鼻,倒是不冷不热,浅淡随和,无论是气候还是气氛,皆是极为难得的怡然松神。
待得缓慢绕过几条小道后,两人便再度行至了厉王府后院的那道湖旁。只是,记得上次与萧瑾来得这里时,这碧水萦绕的湖水之边,倒有一圈圈柳树而栽,但此时此际,那湖边的柳树竟全然不见,却湖边的泥土也如新翻,重新载了一些茶花之物,瞧着倒不弱往日那些葱郁柳树而来得清雅壮观。
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目光不住在那些茶花上打量,却是正这时,萧瑾那平缓沉寂的嗓音微微而起,“草地葱郁,便暂且在此再休息休息。”
他语气依旧卷着几分如常的清冷,只是这脱口之言,着实比往日那惜字如金的冷冽姿态要缓和几许。
凤紫下意识驻足下来,转头朝他望来,则见他已缓缓朝旁挪了几步,随即缓缓屈身而下,坐定在了那着实葱郁大青的草地上。
凤紫微微而笑,也开始缓步跟随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待得目光朝前方那片静水的湖扫了两眼,才神色微动,薄唇一启,缓道:“昨夜,多谢王爷抱凤紫上得床榻。”
她这话极是平缓自若,并无半许起伏。
萧瑾则眼角一挑,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稍稍漫出了几许微诧与起伏,却又是片刻之后,他瞳孔里的所有神情,全数恢复如常。
“竹溪园侍奴告诉你本王昨夜来过了的?”他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勾唇笑笑,却是无心将侍奴们牵扯出来,仅道:“今早醒来,便觉自己已不在软塌,而在床榻,是以便有所怀疑,怀疑是王爷将我抱上床榻的。毕竟,能悄无声息入得竹溪园的,自然也只有王爷你。”
说完,转头迅速扫他一眼,而后不待他回话,随即便将目光落向了前方那边静湖,话锋一转,继续道:“王爷怎将这里的柳树全数换完了?”
这话依旧问得随意,但心底深处,终还是莫名有些想探究萧瑾对柳淑的感情。
说来,柳树便为柳淑,且这湖畔之边的柳树,皆是萧瑾为了柳淑而种,如今此处的所有柳树全数被茶花换却,可是在侧面证明,这萧瑾想努力的忘掉柳淑,忘掉一切,从而,重新过活?只是,他当真能忘得了柳淑吗?
虽是他昨日对柳淑的态度略微强硬,但昨夜那呜咽许久的笛声,怅惘幽远,不也证明他心绪厚重不佳,似是心事重重么。
正待思量,突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萧瑾突然开口而问:“突然,便不喜柳树了,换做茶花倒也没什么不好。”
嗓音一落,不再言话,仅是身子稍稍朝后仰躺而去,后脑勺枕着双臂,整个人径直平缓的躺在草地,那双漆黑的瞳孔也静静凝着头顶的天空,兀自沉默。
凤紫转头过来朝他肆意打量一番,而后便也学着他的摸样在草地上躺下,脑袋枕着双臂,目光幽幽的朝头顶的阴云扫望,平缓无波的问:“王爷有心事?”
这话一出,萧瑾并未回话。
凤紫神色微动,继续道:“王爷昨夜的笛声,凤紫听见了。只觉那笛声太过压抑厚重,是以,便也略微判定王爷该是有心事。凤紫卑微鄙陋,虽无资格劝说王爷什么,但有句话,凤紫终还是想再与王爷说上一回。”
“何话?”
萧瑾漫不经心的问。
凤紫放缓了嗓音,继续道:“依奴婢之见,太子侧妃该是并非真正爱王爷,而是,仅是想占有王爷,如是而已。且太子侧妃当初与王爷在一起时,能突然弃了王爷嫁入东宫,便也证明,在太子侧妃眼里,比起王爷来,终归还是太子要来得重要些,是以,奴婢斗胆劝谏,王爷对太子侧妃,该放仍还是要放下,若不然,王爷日后,许是会吃亏。”
冗长的一席话,她说得略微认真。
这萧瑾本性似也并非太坏,虽满身清冷凉薄,但对中意之人,终还是极为付出的。她此番之言,虽着实再度越距了些,奈何昨日听他那压抑怅惘的笛声着实心底不是滋味,是以此时此际,便也忍不住再度想劝他一回。
毕竟,那柳淑对这萧瑾,的确无爱的。不过是因萧瑾对她极是在意喜欢,是以,便觉满身优越与怡然自得,从而只要见得萧瑾对接纳别的女人了,那股骄傲与不甘甚至自信的心里作祟,便也想再度来扰乱萧瑾的心。
而她云凤紫虽为萧瑾与柳淑的局外人,但终归还是心有抵触与不喜,从而,下意识的想再劝劝。
“你以为本王昨夜之笛,是因柳淑而奏?”
正待凤紫思量之际,突然,萧瑾低沉沉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凤紫猝不及防怔了一下,随即按捺心神一番,缓道:“难道不是?”
萧瑾缓缓转头朝她望来,目光在她侧脸上逡巡片刻,“本王并非愚昧无知之人,谁人是好是坏,本王看得比你清楚。柳淑既是害过本王两次,本王自不会再对她留情,若不然,昨日也不会那般对待于她。”
是吗?
凤紫神色微动,也开始稍稍转眸朝他望来,目光却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他那双深邃无底的瞳孔,只觉,他那双瞳孔太深太深,似要将人彻底吸进去一般,又似是带了某种魔力一般,能在她的眼睛里层层深入,从而,要径直看入她的内心似的。
她心生暗惊,一道道莫名而来的尴尬也在心底盘旋而起,则是片刻,她便干咳一声,故作自然的垂头下来,正要言话,不料正这时,萧瑾那低沉幽远的嗓音再度道来,“你也与本王云雨过两次,你且与本王说说,如今你对本王,是何感觉?可仍如最初那般抵触畏惧,亦或是,戒备重重?”
他这话来得着实突然,甚至那脱口的话语内容,也是极为突然。
凤紫眼角一挑,心有起伏,目光也再度幽远开来。
如今对他,是何感觉?
她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将这几字盘在脑海,扪心自问。
待得沉默半晌后,她才缓道:“王爷几番救凤紫性命,护凤紫周全,还将竹溪园赏给凤紫,且这些日子,王爷对凤紫也极是陪伴,是以,如今王爷在凤紫心里,自然无最初那般清冷慎人,而是,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吧。”
“正常人……”
萧瑾瞳孔微缩,低沉而喃。
凤紫面露几许起伏与愕然,急忙再度解释,“凤紫所说的正常人,便是容易接触之人。且凤紫之意便是,王爷比以前要好接触些了,甚至凤紫对王爷,也无最初那般防备与抵触了。”
她语速略微有些快,语气也稍稍夹杂了半许莫名而来的紧张。
她着实不知这紧张究竟是从何处而来,且待思量片刻,似也觉得萧瑾也并未逼问她什么,且他那些话语也无森冷威仪之气,是以,她在紧张什么?
心思至此,一道道复杂与愕然之意也在心底蔓延,确实正这时,不远之处,突然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嗓音,“王爷,国师来了,此际正于大堂等候。”
凤紫蓦地敛神一番,下意识转头朝萧瑾望来,则见萧瑾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似也并未料到叶渊会突然过来。
“让国师在大堂小坐一番,本王稍坐片刻便过去。”仅是片刻,萧瑾薄唇微启,平缓无波的回了话。
这话入耳,凤紫倒是再度一怔,未料叶渊一来,萧瑾难不成还有心思与她在此聊着躺着,从而让堂堂国师在大堂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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