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惠妃
卫氏，那是横亘在向氏心中的一根刺。
她还是少女时就偷偷喜欢上了云承兆，只是那时的云承兆已经有了妻儿。不服输的向氏拿自己与卫氏对比，结果却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家世还是学识还是容貌，她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卫氏。
好不容易等卫氏死了，她嫁进了云家，此后的几年里，她一直活在卫氏的阴影下。向氏却不得不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孔，对卫氏留下的一双子女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不会付出真心，尤其是后来云书清长得越来越像那个短命的卫氏。向氏回想起当年什么都被卫氏压制一头的恐惧，最终决定对尚且懵懂不知世事对她无条件信赖的小云书清下手。
刚开始的时候，向氏还会感到内疚，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小女童下手呢？后来，随着她自己女儿的渐渐长大，对云书清那点儿愧疚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丫头就是个妖孽，向氏眼中暗光流动，不能放任这个丫头继续无恙的留在云府。若说从前的向氏只是觉得这丫头是碍眼，如今的云书清却真正对向氏产生了威胁。
不过不用急，只要过了除夕……
这还是云书清第一回进宫，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众人，原主在京城可是个风云人物，因此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云书清。
命妇和姑娘们都见过云书清，然而宫人们却是没有见过的，都对这个声名狼藉的云三姑娘十分好奇。
云书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只将自己淹没在一众女眷当中。她打扮得鲜妍明媚，所有女孩也是如此，她的规矩虽然没有完美到挑不出差错，不过在一群姑娘当中也不会惹眼。
皇宫里处处都是衣香鬓影，暗香浮动，看似热闹，实际上这热闹都是有章法的。
因为怕引起走水，宫里面禁爆竹烟火。宫廷里的伶人们表演歌舞，锣鼓喧天，丝竹盈耳，不一而足。
众人先去长秋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云书清只是三品侍郎之女，倒是没有那个机会见到皇后的凤颜，只跪在屏风后面，随着众人一块儿给皇后磕了头。
此次来宫里面赴宴的命妇们，多多少少与宫里面的嫔妃们有着亲戚关系，众命妇给皇后请了安后，便去嫔妃的宫里面。
云书清自然是要跟着向氏一块儿去惠妃宫里面的，却有一个身着宫装的嬷嬷过来传唤云书清，称长公主召云三姑娘去说说话。
众人都朝云书清投去了嫉妒的眼神，大家多多少少听说了长公主对云书清另眼相看的传言，却不知长公主对她这样看重，在宫里面还怕大家把云书清吃了不成？需要这样护着？
云书清本不想引人注意，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哪里有回绝的余地？长公主能理解她，别人可就会恶意揣测她这是恃宠而骄了，因此云书清便跟着嬷嬷过去了。
向氏心里面梗了一下，原本是惠妃好奇云书清这么一个小丫头怎么掀起这么多风浪，想要见一见云书清，现在看来，惠妃娘娘是没法单独见到云书清了。
长公主正在自己出嫁前在宫里面的居所，云书清过去的时候，长公主身边除了云书清熟悉的几个嬷嬷和丫鬟，还有两个打扮华丽的年轻姑娘。
长公主笑道：“刚还念叨着呢，这就来了。”
云书清上前给长公主请过安后，长公主为她介绍屋内的二人：“这是阁老家的千金，陆姑娘，另一位是仲家的千金。”
云书清也是后来了解到，仲仪原来是已故仲太后兄长的孙子，身份尊贵自不可言语，难怪人人都敬着仲仪，也难怪仲仪能与谢从琅一块儿长大。这位仲姑娘闺名仲思雪，是仲仪一母同胞的妹妹，却生得文静小巧，和仲仪性格迥异。陆芳霭是现任内阁首辅的孙女儿，说起来也是微妙，云书清的外祖父卫朴老先生是前任内阁首辅。
几个小姑娘互相见了礼，长公主说道：“外面太过喧闹了些，我上了年纪，最是受不得这些，就跑到这里躲清静，你们小姑娘在一起也有话题聊，你们就先出去玩吧。”
云书清知道，长公主这是在为她引荐趣味相投的朋友，她自是不能辜负长公主的好意，便与陆姑娘和仲姑娘一块儿出去了。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气氛倒是并不尴尬。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陆姑娘与仲姑娘都是知书识礼的人，并没有受外面传言的影响对云书清另眼相待，只是拿云书清当成普通姑娘一般相交。
仲思雪听自家兄长提到过云书清，兄长只说那是个十分有趣的姑娘，若是她能有云姑娘两分的本事，必定不会受人欺负。能让兄长另眼相看的姑娘，必定非同凡响。
云书清只在德阳宫待了一会儿，很快宫宴便要开始了，她没法再躲在德阳宫偷懒，便随着大家一块儿去了举办宫宴的朝华宫。
还未进朝华宫的门，便听到了向氏的声音。
向氏这些时日对她很是冷淡，然而现在的态度却颇为亲密。
“阿清，快过来给惠妃娘娘请安。”
向氏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对她这样热络？云书清虽然疑惑，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含笑走上前去。
只见一抬肩舆上面，坐着一个身着藏蓝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容貌与向氏有四五分相似，只不过看上去比向氏略大一些，看来这就是惠妃了。
云书清屈身行礼，“民女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也是满脸和善的样子，笑道：“这就是云家的三姑娘了？果然是花容月貌，让本宫看着好生喜欢。”
云书清不敢说话，心里面却不以为然，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惠妃的话？惠妃是向氏的亲姐姐，再怎么看也不可能会喜欢向氏的继女。
“刚刚你怎么没来给本宫请安？”惠妃依旧笑着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书清。
惠妃这态度看似没什么问题，云书清却知道，惠妃这是给她扣了顶帽子。
云家的女眷都去给惠妃请安了，怎么偏生就她没去？这是在不动声色的怪罪云书清对她不敬。
倒是比向氏更沉得住气，没有当即就质问她，却反而更让她没办法应答。如实说吧，纵然回答了惠妃的问题，却也会让人觉得她是仗着长公主撑腰，不给惠妃的面子。
云书清却没有慌神，她微微侧开身，将跟在自己身后的嬷嬷让到众人面前。
“回惠妃娘娘的话，刚刚云三姑娘被长公主召过去说话解闷了。”嬷嬷温声说道，她看似恭谨，但是在惠妃面前，却一点儿不显得卑微。
惠妃却认出了，这个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人，跟着长公主也有几十年了，为什么她会替云书清说话？惠妃心里面百转千回，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本宫也曾听闻，长公主很是喜欢云三姑娘，本宫倒是从未见过云三姑娘，却不知道她哪里投了长公主的眼缘？”她笑着打量着云书清，依旧是沐如春风的样子，但是目光却像是在打量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
嬷嬷也笑道：“惠妃娘娘也说是眼缘了，眼缘这回事谁又能说得准？长公主就是喜欢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不，刚刚仲姑娘、陆姑娘都被召了过去。惠妃娘娘这样喜欢云姑娘，也是她的福分。不过云三姑娘倒是找不到去裕庆宫的路，等宫宴过后，奴婢再陪着云三姑娘去给惠妃娘娘请安。”
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却是，惠妃你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人家仲姑娘、陆姑娘都被长公主喊了过去，人家家里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多事？你不是要见云三姑娘吗？让你见就是，不过长公主要派出人跟着，你别想欺负人小姑娘。
惠妃神色如常，只深深看了云书清一眼，“既如此，那本宫就谢过长公主了。”她对这个嬷嬷倒是没有摆架子，实在是长公主身份实在是非同一般，陛下最敬重的长姐，素日里宫妃们巴结她还来不及，就连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下人们等闲也不能轻视。
就连皇后都要给长公主几分面子，更别说她们这些嫔妃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向氏小声对惠妃说道：“阿姊，你看这丫头，这样不给我面子。”
惠妃轻声笑道：“得了，你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一个小丫头就能让你寝食难安，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向氏不敢反驳，心中却道，那哪里是一个寻常的小丫头，没见到她在那丫头手上吃了多少闷亏？
惠妃看到浓妆也遮不住憔悴的妹妹，到底心有不忍，妹妹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妹妹有了烦恼，她自然要出手帮一把的。
“放心吧，本宫已经与贵妃娘娘说了，那丫头往后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向氏露出欣喜的神色。
惠妃又说道：“至于阿妍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
“阿妍的事情可有着落？”向氏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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