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折辱
仲仪原先有一肚子话想要与卫明昭说，然而对上卫明昭温和的目光时，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但是今日的卫姑娘，与往日很不一样，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如星辰一般璀璨。
云书清将一边不识趣的卫俨和卫明韶两个拖走，又对着仲仪眨眨眼，示意他把握住机会。
卫俨很是郁闷，谁知道，仲仪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怎么就不闷不响的将他妹妹哄骗了去？问表妹和堂妹，一个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一个只是露出神秘兮兮的微笑，得，他反倒成局外人了！回头让门子把大门看得死死的，不准放仲仪进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宴席便开始了。
因卫家人不喜排场，寿宴便没有大肆操办，不过还是请来了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在花园里表演几出戏。
今儿卫仲衡才是主角，他点了第一出戏，在场所有人中，四皇子身份最尊贵，便由他点第二出戏，这第三出戏，便由穆亲王谢从琅来点。
谢从琅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卫家的外甥女婿，由他来点倒是合情合理。
云书清捧着戏折子，一边念着曲目的名字，她声音很是好听，如淙淙的流水，清脆悦耳。
原本他们就是京城里面最受瞩目的夫妇，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
云书清只当不知。
谢从琅点了个欢喜吉利的戏曲，正将戏折子递给丫鬟的时候，就听见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今儿是卫大人的寿宴，云三姑娘作为卫大人的外甥女，不妨唱支小曲儿给大家助助兴，亦可表现自己对卫大人的孝心。”
云书清不用抬头也知道这讨人厌的声音是杜含微发出来的。
原来是杜含微刚刚没能跟上仲仪的脚步，然后便见到仲仪与云书清说说笑笑的朝着宴客厅走来，她心里顿觉不平衡，非得找云书清的茬不可。
云书清只当她是无理取闹的小姑娘，也不恼，然而她不生气，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会坐视不理。
最先开口的是许嬷嬷：“杜姑娘真是会说笑，让我们王妃来开口给大家唱小曲儿，且不说我们王妃会不会唱，就说你们在场有哪位有那个福分来听？”
许嬷嬷可不是寻常的妇人，她见惯了宫里面的勾心斗角，长公主府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能力不凡，有手段有胆识。虽然长公主将她赐给了云书清，但是她背后还是有长公主撑腰的，因此对杜含微一点儿也不会客气。
众人见状，也觉得是杜含微理亏在先。
先不说云书清如今贵为亲王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也没有当众给别人唱小曲儿助兴的说法，这是拿人家比作戏子吗？卫府今儿个可没少雇戏班子，杜姑娘这话未免太折辱人了。
已经有不少宾客交头接耳，朝着杜家的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杜夫人一阵尴尬，连忙呵斥自己的女儿：“含微，谁允许你胡言乱语的？还不快向王妃道歉？”
杜含微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云书清即便成为了王妃又如何？还能掩盖得了她出身低微的事实吗？她将头扭到一边，对杜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杜夫人心中那叫一个气愤，谁让她将女儿宠坏了呢，当着主家的面都敢耍小脾气。杜夫人下意识看向四皇子，但见四皇子脸色越来越差，就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杜夫人心道不好，四皇子这是对她们感到不满了，杜夫人连忙代替女儿向云书清赔礼道歉，末了道一句，“含微年纪还小，王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云书清感到挺可笑的，杜含微虚岁也有十七了吧，只比她小一两岁，她凭什么得让着杜含微？杜夫人这分明是在逼迫她，她若是不肯原谅杜含微，那便是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而一旦她当众说不会怪罪杜含微，往后她就不能再寻杜含微的麻烦了。
云书清见谢从琅眼底深沉，似乎想要开口维护她的样子，她连忙说道：“杜夫人，我能理解您对令媛的关怀和护短，可是如果我们记错的话，令媛并非小孩子了，我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嫁给穆王了，我记得我成婚前她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令媛还是学不会分场合说话？”
打量着她是新妇脸皮子薄，必然会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谅解杜含微吗？那杜夫人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云书清可不会学向氏那样，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分明不是个贤惠端淑的性情，非得装模作样。既然杜含微犯到她头上来，她若一味的退让，只会让杜含微觉得她没有底气，十分好欺负。
与其如此，倒不如反击回去，她就不信，杜家权势再大，还敢得罪一个亲王府不成？
云书清想得不错，杜家人的确不敢不顾虑谢从琅的面子。哪怕谢从琅不良于行，哪怕穆王府可能后继无人，但是也不是轻易能够得罪的。仅凭谢从琅的父亲与当即陛下是同胞手足，再加上谢从琅的父亲是死在了战场了，为国效忠，谢从琅亦是因为在战场上才落下残疾，陛下就对谢从琅充满着愧疚与疼爱。这份关爱，甚至还超越了对自己亲生儿子的。
哪怕杜家人都觉得未来登基为帝的一定是四皇子，他们会成为天子的外家，也是不敢公然得罪谢从琅的。
谢从琅虽然表面上永远是冷淡的样子，但是他一向与云书清同进同出，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面无比看重这个王妃。
也是因为如此，哪怕谢从琅没有发出一言一语，众人都不敢小觑了云书清。也只有杜含微这个容易冲动、说话做事不会考虑后果的人才敢得罪云书清。
原本想出声维护自家媳妇的谢从琅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
毕竟，有他在，无人敢欺负他媳妇，他媳妇也不是任人揉捏搓弄的软柿子。
表面上来看，谢从琅没有说话，但是明眼人谁不知道，若非有谢从琅的撑腰，云书清怎么敢当面就怼杜夫人？
杜夫人也是面红耳赤，她顺风顺水的活了几十年，何曾被一个小辈当众奚落过？然而虽然心里面有气，她哪里敢撒出来啊？一来是她的女儿挑衅在先，二来云书清背后有穆王府撑腰，三来她们是来赴宴的，总不能在别人的寿宴上大吵大闹，惹得主家不得安宁？
在场众人虽然不敢大声议论杜家的不是，但是那怪异的目光还是让杜夫人觉得浑身不舒坦。
杜含微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着的，也只有在云书清这里才接二连三的吃瘪，她见所有人似乎都在嘲笑她，当即恼羞成怒。抬手指着云书清就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成了王妃就敢踩在我头上了？我告诉你，你就算飞上枝头也做不成凤凰！我姑姑可是杜贵妃，她只要抬抬手，就能捏死你！”
云书清不怒反笑，看向四皇子，四皇子一张脸黑得更厉害了，估计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个表妹这么能惹是生非、语出惊人吧！
“杜姑娘好口才，”云书清似乎很是真诚的夸了一下杜含微，“不过你似乎忘记了，我与穆王的婚事，就是你姑姑定下来的，若不是觉得我才貌品行样样配得上王爷，你姑姑会给我们赐婚吗？”
杜含微小脸涨得通红，似乎没料到云书清这么不要脸，自个儿夸自个儿，她拔高声音：“不要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云书清装模作样的唏嘘，惹得一众少年怜惜不已。
杜夫人忍不住想将杜含微的嘴巴给捂紧，这丫头怎么这么蠢？云书清这分明是在下套，她居然还傻乎乎的往里面钻。
试问谢从琅是陛下最疼爱看重的晚辈，杜贵妃若是给他挑了个上不了台面的王妃，让陛下怎么想？众人都在不遗余力的夸赞杜贵妃为穆王爷的亲事真是费心了，偏偏杜含微不断的损毁云书清，这无疑是在质疑杜贵妃对穆王的用心。
她怎么生出了这么愚蠢的女儿？
且不说杜夫人如何懊恼，云书清却捂着心口，做出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原来我在杜姑娘心里面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自知配不上穆王，不如就自请……”后面的话没说完，她掩面垂泣。
云书清本就姿容稀世，做出西子捧心的样子来更让人怜惜了，不少世家夫人上前安慰她。
人都是容易同情弱者的，尤其是杜姑娘一直在咄咄逼人，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此牙尖嘴利，居然敢奚落起亲王妃来，大家对杜家的教养都产生了怀疑。
云书清在无人看到地方悄悄勾起了唇角，对付杜含微这种刁蛮的大小姐，自然不能硬碰硬，那就装出白莲花的样子来对付她，让杜含微吃个闷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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