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开窍
与其说是谢从琅送云书清,不如说是云书清推着他。
夕阳的余晖下,云书清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她心中揣了心事,因此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
向氏在所有人面前一直是个慈母的形象,善待先夫人留下的一双儿女,起码满京城的人都这样想。那么,长公主为什么不待见向氏呢?听长公主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整个云家都不喜欢。
她想知道,云家到底与长公主有什么过节。
云书清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一件事,当初她还未出生时,卫氏就准备了两个乳母,其中一个还是卫家送来的,后来那个乳母因为偷窃的罪名被撵去了庄子上。
在云家经历了这么多,她自然不会相信那个乳母当真是因为犯错才会被逐出去。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来得想法子将她弄回来了。
从长公主府回去,云书清才知道老夫人偏头痛又发作了的消息。
她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嬷嬷正给老夫人揉捏着头顶的穴位,云书妍与云书瑶二人陪在一边说话逗趣。
老夫人面色蜡黄,眉毛揪作一团,难受的直哼哼。
上一秒还是虚弱无比的样子,然而见到云书清,老夫人登时就要跳起来。
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
云书清默默走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孙女儿听说您身体不爽利,过来瞧瞧您。”云书清态度恭顺的说。
虽然老夫人不喜她,不过她的规矩一向都是一板一眼的,不会让老夫人挑出一点儿毛病。
偏偏她现在做事循规蹈矩,老夫人还是不喜欢她。
云书清这才明白,老夫人是讨厌她这个人,哪怕她做得再好,终究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只听老夫人哼哼了两声,“来看我?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死吧?”
若是从前,云书清一定会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不过早已经熟悉老夫人脾性的她,没有丝毫的触动,只是四两拨千斤说道:“祖母真会开玩笑,我盼着您能健康长寿呢。”
又问了一边的婆子有关老夫人的病情,这才得知老夫人这偏头痛的老毛病有好几年了,近年来发作得更频繁了。老夫人隔三差五的都会感到头疼,每每都会伴随着眼睛疼胀。
云书清记在心里面,难怪老夫人脾气越发的暴躁易怒。
她倒是懂得一个按摩头部的方子,可以缓解头疼时的痛楚。
不过,她可不愿意让老夫人舒坦,再者,老夫人也不可能信她,因此她只叮嘱下人们好好的伺候老夫人。
老夫人不想看见云书清,撵她出去,云书清也懒得逗留,刚抬脚出了门,就见云书妍追了出来送她。
云书清下意识的加快步伐,云书妍步伐细碎,好不容易才追上她。
“三姐,你就这样讨厌我?就连听我说话的空儿都没有?”云书妍细声细气的说。
云书清转过身去看她,她脸上带着受伤的表情,十分惹人怜惜。
“我讨不讨厌你,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你对我两面三刀,指望我还对你坦诚相待吗?”云书清不耐的看着她,“说吧,有什么事?”
“再过几日便是我的笄礼,我看姐姐你这些时日时常外出,我担心你给忘记了,所以想当面提醒你。”云书妍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她,似乎害怕她会拒绝。
云书清这才想起来,云书妍只比她小一岁两个月。
工部侍郎的掌上明珠,京城四大才女之一,姨母又刚刚晋升为妃,想来云书妍的及笄礼会很热闹吧?
云书清笑了笑。
她知道云书妍的小心思了。
无非是想让她不痛快而已。
她曾听盈香和另外几个小丫鬟聊天,知道去岁她的及笄礼,可是京城的一出笑话。
那时候的她还是肥肥胖胖的样子,穿着极不合身的明红色的笄礼冠服,那衣服料子华丽,但是剪裁却相当的修身,紧紧箍着她的肉,后来她向父母行礼下跪时,居然将冠服给撑坏了。
当时观礼的人有很多,不过都是来瞧她笑话的。
笄礼结束,来观礼的人自然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传播了出去。
云书妍自然不是好心,她是想让自己目睹她的及笄礼的热闹和庄重,勾起从前的回忆,从而感到羞耻罢了。
云书清微笑,“既然四妹妹亲自提醒了,我怎么敢忘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会给你准备一份厚礼的。”
“那我就盼着三姐的到来了。”云书妍露出欣喜的样子。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云书清望了一眼透着光亮的老夫人的房间,“瑶瑶还在祖母那儿,我看她精神还是不太好,你还是先回去看着点儿瑶瑶吧?”
云书清还记得,云书瑶从前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现在却变得阴冷得很,没人和她说话时,她就会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看着什么地方,让人心里发怵。
云书妍勉强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
云书清看着云书妍的背影,慢慢收回了脸上的笑。
天色渐渐暗了,冰华提着灯走在前面给云书清照着路。
云书清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半圆的月亮悬挂在空中,散发着氤氲的光辉。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
她越发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跟兄长一块儿离开云家。
投身军旅,救死扶伤,总比在云家蹉跎光阴有意义吧?
第二天一早,云书清便出了门。
她先去首饰铺,给云书妍挑了及笄礼的礼物,又去药铺抓了些药材。
晁鹤潜现在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那叫一个热情,不仅亲自招待她,卖给她的价格还打了折扣。
云书清按着原来的价格付了钱,刚准备走,就听晁鹤潜问道:“云姑娘,上回匆忙,还未来得及问你,你熟悉草本药材,想必一定也会医术吧?”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笃定吧。
晁鹤潜看着云书清的身形,短短数月,小姑娘就瘦了这么多,应当也有在吃药。
云书清知道瞒不了他,便点头承认,她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晁掌柜,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当今有没有什么医术精湛的大家?”
她为了给谢从琅治腿和眼睛,翻遍了医书。
对于如何给他治腿,她已经是十拿九稳,但是如何给他治眼睛,她还拿不定主意。
她并不擅长于此,更何况,眼睛是那么危险特殊的位置,一个不慎,对他的大脑乃至性命都会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她想要找人一同商讨。
晁鹤潜便道:“若说大梁还有敢称得上医术第一的,那一定是董家,只不过董家人隐居深山,已经十几年不问世了,想来也没有人寻得到他们的踪迹,怎么,云姑娘想找他们有事?”
云书清难掩失望,“我想替我的一个朋友求医。”
晁鹤潜宽慰她:“京中不乏名医,你那朋友纵是得了什么顽疾,总归能够治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谢从琅也一直在求访名医,可他还不是一直没能恢复光明?
云书清没有再说什么,向晁鹤潜告别,心中想着的,却是不知道自己能否有机会见识一下这董家人的医术。
天色尚早,云书清又去长公主府看望长公主。
长公主精神好了不少,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她亲昵的拉着云书清的手,自己的女儿都要靠边站了。
“这一晃眼,怎么出落得这么标志了?可有许了人家?”长公主打量着云书清,怎么瞧都瞧不够。
云书清微微窘迫,她知道上了岁数的妇人都爱做媒,却不知怎么以长公主之尊,也爱抢媒人的饭碗呢?
“娘,您可别打趣人小姑娘了。”好在周景徽在一边笑着说道,母亲苏醒,精气神还不错,她也有了说笑逗乐的心情。
云书清刚想感激周景徽替她解围,又听周景徽说道:“昨儿个阿琅也在,您就没发现,阿琅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说完,朝着云书清眨眨眼。
云书清:“……”
长公主诧异道:“阿琅那小子,居然也开窍了?不是一直说自己身体残疾,不愿意娶妻耽误人小姑娘吗?”
云书清更沉默了,敢情那混蛋不想耽误别人,却愿意耽误她啊?
长公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阿琅啊,自小就品格出众,文韬武略,样样都好,这不是命运不济嘛,这才……”
后面的话未说完,云书清轻声说道:“我懂,他是为了守家卫国,他是个英雄,我岂会因为他身体上的残疾就瞧不起他?”
长公主吁了口气,又试探着问:“那,你可看得上我那不成器的侄儿?”
私心里,长公主是希望自己的侄儿能够得偿所愿的,毕竟那孩子孤寂了二十载,难得碰得上喜欢的姑娘,如果能够娶回去,往后必定不会孤独。
不过长公主也知道,嫁给这样一个不能行动、不能视物的男人,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何其残忍。
云书清还是她挚友的女儿,她自然是盼着她好。
就看,小姑娘怎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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