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吗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默，祝渔也默了几秒，浓黑的沉静眸子看向宋焕，语气平静地开口：“是我不想问。”
宋焕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知道了，晏修跟她说了，他们解开了误会，所以他们在一起了……他的心思千百转，也在这一瞬间心如死灰。
“有什么不想问的？还是不屑问我。”他艰难地开口，语气里有骄傲的颓废。
祝渔听得出来，她呼了一口气，解释：“宋焕，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不生气吗？不觉得可怕吗？多年的好友竟然是这副德行。”他自嘲地笑笑，笑容里格外讽刺。
祝渔摇摇头：“你别这样说，我确实生气，可我从来没这么想你。因为我不想问是我不想知道了，我觉得没有必要。”
宋焕懂了她的意思：“那不还是不屑。”
他这样曲解自己的意思，固执地钻牛角尖，祝渔说：“我不想问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可现在……”她无奈地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不管我问不问，我都失去了一个朋友。其实……我也在逃避。”
宋焕听完也沉默了。
祝渔害怕失去他，他也未尝不是害怕失去她呢，害怕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可自古以为，再怎么单纯的男女之情，到最后都会演变成暧、昧的男女感情。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宋焕说：“渔渔，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骗晏修……”他望着车窗外的目光很模糊，静静地道来，“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每次我看到你说起他脸上开心的模样，我都很妒忌，后来我看到他来找你，我很害怕你舍不得离开他了，你想回国，你想丢下我，丢下这里的一起……我当时满脑子就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我鬼使神差去找了他，跟他说我们在交往，我以为这样他就会讨厌你，放弃你，慢慢地你也会忘记他，然后看到守护在你背后的我……其实你回国后，很多时候我都很自责，很后悔，想告诉你真相。”
“可是我害怕了，退缩了，我害怕失去了，我……渔渔，对不起……”
祝渔心绪还是十分复杂，她从来没想过她和晏修矛盾和问题的源头竟然是出在她最好朋友宋焕的身上，可同时她也自私地不想去质问宋焕，以为这样可以不用失去一个“好朋友”。可宋焕这一番话让她明白了，她和宋焕永远都做不了朋友。
他是她和晏修中间的一根刺，他的爱她也不能接受。
祝渔抬起手，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牵强笑着说：“不用说对不起，就当在英国你给我的那些年恩情，我们抵平了。”
宋焕没吭声，可脸上神色出卖了他，他知道自己挽回不了祝渔了。他一直都记得在英国的那些孤单寂寞的晚上，他和祝渔互相取暖，在异国他乡是怎么深厚的情感啊……
有一个晚上，他发烧了，国外的医疗费昂贵，他只吃了一粒从国内带的退烧药，想抗一抗。祝渔知道后，本来还在上班的她，请了假直接跑过来照顾他。
那晚，他还是烧得一塌糊涂，他想起了妈妈，他想回家，想回到温暖的故乡。
可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妈妈，没有父亲，故乡也回不去了……
可当时身边还有祝渔陪着他，他模模糊糊地哭了，脸上的泪流进了脖子里，他握起了女孩手，女孩想避嫌挣脱，可他借着生病耍赖地向她靠近，他就那么握着，她的手真的很温暖，他这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他想握一辈子，可一辈子太奢侈了……因为祝渔不属于他，他知道，可还是想贪恋这片刻的温柔……
宋焕好似没有力气了，他低下头，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嗓音嘶哑：“你走吧。”
祝渔没动，宋焕抬头看见她一动没动：“我叫你走，你听不到吗？”他从未这么大声对祝渔说过话。
他真的爱她，爱得太卑微了。
“好。”祝渔解开安全带，扭身推开车门，可在她下车的那一瞬间，宋焕突然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脸埋在她的背后：“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啊。”
祝渔扯开他抱着自己的双手：“你别这样。”
宋焕抱得很紧，让她根本挣脱不开：“我什么样子啊？明明是你，你怎么可以一直都忘不了他，丝毫不给我机会……”
祝渔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
。
宋焕将她的身体掰正，让她看着自己：“你以为我真的花心吗？日日一。夜。情吗？还不是，还不是怕……”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怕她拒绝自己，从此远离自己，可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宋焕冷静了下来，放开她：“对不起。”
祝渔摇摇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她站在路边，宋焕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目视前方，踩下油门，车飞驰而去。
祝渔站在冷风中，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宋焕刚刚未说完的话，她懂了。
她有些沮丧。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晏修：“吃完了吗？”声音听起来小不高兴。
听到他的声音，祝渔心中的郁结才挥散了一些，她点点头，哪怕他看不到：“吃完了。”
“嗯，在哪儿，我去接你。”
祝渔抬起头看了看附近，有个小公园，前面是天桥，她眯起眼看清旁边的牌子：“庆园公园。”
晏修皱了眉头，搜索导航：“你在哪里闲逛什么？”
“饭后散散步嘛。”
“噢。”说着间，他的车头已经调转了方向，驶向祝渔所在的地方。
祝渔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晏修就过来了，待祝渔上了车，晏修作势不经意地问：“好吃吗？”
祝渔点头：“还行吧。”她不太想说刚才和宋焕发生的事，她不想他们之间再因为宋焕有了什么麻烦。
晏修也不再多问，修长的指骨轻轻叩着方向盘，驶向繁华热闹的小吃街：“我还没吃，很饿。”
“那我陪你去吃。”祝渔笑着说。
晏修寻了一家馄饨店，祝渔坐下，也要了一碗馄饨。
晏修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不是说吃了吗？你食量什么时候得这么变大了。我可养不起哦。”
祝渔严重怀疑晏修已经猜到了她和宋焕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晏修不明问，她也不知从何开口说起。
馄饨很快就煮好端上来，晏修将其中一份推到她面前：“小心烫。”
祝渔：“知道啦。”
馄饨吃了一半，祝渔问：“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晏修道：“没进展。”然后他简单地说了今天的事，那群学生的嫌疑调查还在继续，已经排除了五个人，和老人和死者甚至是刘雄案的女性受害者都没有交集，案发当天规规矩矩在学校上课。剩下的两名学生明天再调查，晏修让周炎和魏梓文准点下班回去了。
祝渔吃了一颗馄饨，自顾自道：“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案子很简单，但随着抽丝剥茧，它越来越复杂，也牵扯了不少人出来。”
晏修：“我怀疑是凶手布置的幌子。”
祝渔道：“怎么说？”
晏修比祝渔吃得快，碗已经空了，祝渔问：“吃饱了吗？还要吃点什么。”
“下午吃了一个面包，不太饿。”闲话聊完，晏修擦了擦嘴，进入正题，“从刘雄的案子出发，平日的老好人竟然是戴着面具的畜。生恶魔，如果他没有被人杀害，那么没有人知道死者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然后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曲颜是凶手，可‘很巧’的是又出现了一起杀人案，也就是杨国伟案子，一个普通的货运司机，撞死了人竟然还没有受到法律的惩治，如果杨国伟不死，那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杨国伟撞死过人的真相。原以为这些罪证浮出水面，我们很快就会摸到藏在背后的凶手，可每每就是这种关键时刻，线索到这里竟然断了，死者之间没有互相交集的可疑人，互相不认识，没有联系……”
祝渔细细听着，忍不住道：“这个凶手很聪明。”可越是聪明的人犯罪，越难以洞察。
晏修笑笑：“更可怕的是，这两个死者都有十恶不赦的罪证。”话到此处他愣了，是想起了什么。
祝渔也跟着说：“是啊，这些死者都是有罪但没有受到法律惩治的人，他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吗？”
“对！”晏修直起背，整个人锋芒锐利。
祝渔惊愕他的反应：“怎么了？”
晏修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喃喃自语：“还是说凶手和死者没有什么关系，他杀人的目的不是复仇，而是——”
“惩奸除恶？”祝渔不可思议地接话，“像悬疑小说电视剧里的那种光明使者，为蒙冤的受害者伸冤？”
这个结论让晏修头脑有些混乱，可目前他确实毫无证据和线索了。他开始怀疑，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个惩奸除恶的光明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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